吾家嬌女

第十二章 端午

“老身見過世子!”晏老夫人行禮道。

“外祖母不必多禮。”楚王世子快步上前,虛虛扶了晏老夫人一把。

“世子請屋里奉茶。”晏老夫人客氣地道。

楚王世子暗嘆了口氣,外祖家的疏遠態度,讓他很受傷,可是他如今也有十二三歲了,舊事隱約知道一些;母妃入王府的手段不光彩,晏家因此介懷,他能理解,為了爭取晏府的助力,父王的意思是讓他娶晏府的嫡女為正妃,可是……

長房的五表姐,年長他兩歲,即使他不介意,可晏家必不肯讓她等到十八九歲才出嫁。二房沒有嫡出的小姐,三房是庶出,縱然有年齡合適的嫡出小姐,也無大用,他能娶的就只有四房的十二表妹;雖然十二表妹才五歲,但娶了她,不僅能拉攏晏府,還能讓榮王府、英國公府為他所用,這樣一來,父王就能與太子分庭抗禮;她年紀小不要緊,他愿意等她長大。

進了正廳,晏老夫人笑道:“世子請上座。”

楚王世子堅決不肯,“這萬萬不可,我是晚輩,豈能坐在長輩們的上首。外祖母若再這樣客氣,外孫不敢再逗留了。”

晏老夫人雖不喜楚王妃,但不會遷怒楚王世子,更何況楚王世子一直表現的很和善;晏老夫人不好下他的臉面,于是在他的堅持下,依言入了座。

不管怎樣,晏老夫人都是楚王妃的嫡母,是世子的外祖母,再不喜,也得給幾分面子,如是就問起他的衣食起居等瑣事,楚王世子沒有表現出半點不耐,一一作答。

過了一會,晏家的男子們過來了,與楚王世子見禮,隨意地攀談。眼見天色漸暗,晏太傅和晏老夫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后,晏老夫人開口道:“天色不早了,世子不如留下吃了晚飯再回王府吧!”

楚王世子猶豫片刻,笑道:“那就打擾外祖父外祖母,和諸位舅舅舅母了。”

晏太傅帶著楚王世子和晏府的男丁去了外院,等吃過晚飯后,晏大太太依照慣例,準備了一份厚禮,讓他帶回王府去,至于他帶來的那些節禮,晏大太太稟明晏老夫人后,就送進了一個專門的庫房里。

次日一早,晏家人就坐上了馬車,去南郊的永定河看龍舟大賽。車馬經過熱鬧的長街,從南門出城,半個多時辰后,就到了彩棚。為了遮陽,彩棚搭在兩棵大樹下。安頓好了,晏大太太留下來伺候晏老夫人,晏三太太、南平郡主和晏五太太領著姑娘和小子去別家的彩棚見禮。

到了榮王府的彩棚,榮王妃慈愛的和小輩們說了幾句話,就道:“天氣熱,瀟瀟就別跟著走來走去了。”最疼惜的還是小外孫女兒。

“妹妹自去吧,瀟瀟這里有我照顧呢。”世子妃也催著南平郡主趕緊走。說著彎腰抱起晏萩,拿糕點去喂她。世子妃生了四子一女,可惜女兒早夭了。東陵郡王雖有三女,卻全是庶出,她若是抬舉她們,那就打了妯娌的臉面,寵愛晏萩就沒有這些顧慮,還能討婆母喜歡。

晏萩惦記著傅知行說的好吃的,等她二舅母東陵郡王妃領著唐江四兄弟以及她的三個庶女回來后,就辭別外祖母和兩個舅母,在婢女的護送下返回晏家的彩棚。

晏老夫人看到她,笑問道:“又哄了你外祖母什么好東西回來?”

“一碟櫻桃。”晏萩笑,“我和祖母、大伯母一起吃。”

晏大太太笑道:“多謝瀟瀟想著我。”

晏老夫人卻沒答應她,而是問道:“在你外祖母那吃了些什么?”

“沒,沒吃。”晏萩搖頭道。

晏老夫人的目光落在甘草身上,甘草笑道:“十二小姐吃了三塊糕點,一碟櫻桃,原還要吃,王妃和世子妃攔住了。”

“小滑頭,吃了這么多,難怪小肚子都圓滾滾的了,現在不許再吃。”晏老夫人抱起她,幫她揉小肚子,“東西都給你留著,一會再吃。”

晏萩在晏老夫人的懷里,舒服地瞇起了眼。

過了一會,晏三太太她們就回來了,略說了幾句話,就聽鑼鼓聲,龍舟大賽開始了。太平盛世,這龍舟大賽愈發的熱鬧,今年共有三十九艘龍舟參賽。

晏萩拿著千里眼,往高臺上看,圣上和皇后娘娘沒來,上面坐著的是太子和太子妃,這大熱的天,他們都穿著品級正裝,瞧著都覺得熱。

羅綺紛香陌,魚龍漾彩舟。河面上龍舟條條如猛獅、賽大鯨,爭先恐后;岸邊百姓齊聲歡呼喝彩,場面十分的熱鬧。分出了勝負后,太子和太子妃賞賜了彩頭,就先行離開,禁軍和城衛軍也撤走了一大半。

晏老夫人便道:“我們就先行回去了,你們要留下來玩可以,切記不可去水邊,還有天黑之前必須回城,雖說現在世道太平,可城外到底不比在城內那么安穩。”

孫子孫女們都應了下來,晏葒和晏同豐這兩個小姐弟,卻是被大人給帶回去的。晏葒眼巴巴地瞅著晏萩,只盼著小姐姐幫她求個情啥的,讓她也能留下來玩。可是沒良心的小姐姐一臉心虛地把頭偏開,只當沒瞧見。

拜托,她也只是個小娃娃,還要人照顧,那敢再帶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丫頭在身邊。晏萩朝晏同燭伸手,“四哥哥抱。”

晏同燭笑,彎腰將晏萩抱起。晏家這一大群人,并沒有湊在一起,各自散開去尋約好的同窗好友;晏老夫人臨走時,特意囑咐王氏,“照顧點你郁表妹,別讓人沖撞了她。”還有一句,也別讓她沖撞了人,只是沒有說出來,但王氏還是能領會得到的。

郁芳菲隨著長房的人一起走了,晏同燭抱著晏萩,領著兩個弟弟,在四個護衛和四個婢女的陪同下,揚長而去。

在永定河附近散落地住著幾十戶人家,還有些精明的商戶弄出了一條河街,平時就常有人過來閑逛,今日就更加的熱鬧;晏同燭帶弟妹去的,就是其中一間,名叫珍膳館的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