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日,小卓兒滿百天,唐祉、閔自常、唐湖、唐海聯袂而至,晏萩詫異問道:“你們怎么一起過來了?”因滿月酒辦了,百日酒,老國公不同意再辦,怕太過,折了小卓兒的福氣。
“我們是來看小外甥的。”四人齊聲道。
從血緣親疏算,唐祉應該是表叔,可他非要當晏萩的娘家人,自稱舅舅。好吧,表叔表舅也沒多大差別,晏萩就隨他去了。
天氣暖和,小卓兒穿著薄薄的粉藍色棉質和尚衣,躺在床上,在啃腳丫子,啃得口水直流。唐海湊過去,“卓兒,好不好吃?讓舅舅嘗嘗味,可好?”
小卓兒眨巴眨巴大眼睛,把另一只腳丫子伸給他,意思就是,要啃就啃吧!
唐海傻眼,還真讓他啃呀!
“小卓兒早上洗了澡,不臟。”晏萩好心地告知。
閔自常起哄,“外甥多瞧得起你,連腳丫子都舍得讓你啃,你還不趕緊啃啃,嘗嘗是啥味?”
唐祉點頭,“小孩手上有四兩糖,腳上肯定更多,你嘗嘗看是不是甜的。”
唐湖一如既往的沉默似金,不過他輕輕推掇了唐海一下,用行動表示,讓他去啃外甥的腳丫子。
說笑歸說笑,晏萩并沒讓唐海真的去啃小卓兒的腳丫子。過了會,荸薺送荷葉餅進來;邊吃餅邊閑聊,說到以后的打算,唐祉就道:“我要訪求水道,博覽奇書,游歷大江南北,考察河道溝渠,搜集風土民情、歷史故事、神話傳說,寫書立傳。”
晏萩訝然,這事挺高大上,可唐祉去做,為什么感覺那么的違和呢?果然閔自常立刻拆穿他了,“說得好聽,你明明是想出去吃好吃的。”
“那是順便,出門在外,我總得吃喝,難不成、難不成餓死啊?”唐祉振振有詞地道。
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此了解,自然知道唐祉真正目。吃貨就是吃貨,為了吃,不惜爬山涉水。晏萩好奇地問道:“圣上和皇后娘娘會同意你出門游歷嗎?”
“答應了,等益州民亂平定后,我就可以出京了。”唐祉樂呵呵地道。
“益州民亂還沒平定啊!”晏萩蹙眉,大軍出發到現在,已有一個多月了,朝廷軍隊糧草充足裝備精良,兵力更是民匪的數倍,不知為何這么久了還沒平亂?
唐湖比另外三人了解的多,“益州那邊山多,地形復雜,匪民們占據地利,龜縮不出,致使民亂久久不能平定。”
“這場民亂都是當地官員不作為造成的。”晏萩是同情那些匪民的,他們本都是普通的百姓,安居樂業,官府在災禍后,能好好安頓外他們,是不會有這場民亂,都是官逼民反。
唐祉道:“父皇說了,只要匪首愿意帶匪眾投誠,從輕問罪。”罪還是要問的,畢竟殺了那么多官員,又搶了城中的富商。
“皇帝舅舅真乃仁君也。”晏萩贊道。這旨意傳到益州,或許能刀不血刃的平定民亂。
“瀟瀟,這餅干好吃,我要帶些回宮吃。”唐祉一點都不客氣地道。
“行,你們要不要?”晏萩大方地問另外三人。
唐湖搖頭,他不愛吃這些,剛也就嘗了小半塊;閔自常和唐海頷首,“要。”
與此同時,沖虛道長在忽悠太后,“白馬紅櫻彩色新,不是親者強為親。龍鳳呈祥天下吉,兒孫滿堂江山穩。可惜讓雀鳥占據鳳位,這小子嗣……無量天尊。”
“京中貴女眾多,卻挑了這么個上不了臺面的。”太后因太子妃而遷怒皇后。
就在沖虛道長斷言太子妃,無法為太子誕下子嗣,東宮傳來喜訊,太子妃再次有孕。沖虛道長聞訊,嚇了一跳,這要是讓太子妃生下男孩,那他在太后那兒,可就失信。
沖虛道長趕緊進宮,繼續忽悠太后,“鏡花水月一場空,終歸皆是浮生夢。”
太后試探問道:“道長是說這孩子生不出來?”
“龍生九子皆非龍,都因龍母非真鳳。”沖虛道長神叨叨地道。
太后若有所思地頷首,本就不喜太子妃,聽了沖虛道長這話后。對太子妃這一胎,越發的沒有期待。不僅沒賞補品之類的物,就是照顧人有孕嬤嬤也沒指派。
沈皇后見太后遲遲沒有動靜,只得自行賞了補品,指派了孕嬤嬤。
肅王妃懷孕,太后關懷備至,太子妃懷孕,太后不聞不問。連澄陽大長公主都覺得奇怪,私下和老國公言道:“皇嫂這是什么意思?”
“別胡思亂想。”老國公沉聲道。
“不是我要胡思亂想,而是皇嫂這做法,由不得我不胡思亂想啊。”澄陽大長公主捏捏眉心,“太子和肅王可是同胞兄弟。”澄陽大長公主不愿看到侄孫因太后的偏頗對待,引發兄弟鬩墻。
“有太上皇在,太后那兒,不用擔心。”老國公勸她道。廢立太子,不是太后一個后宮婦人可以左右的。
次日,晏萩去東宮看望太子妃;太子妃懷相不太好,此時正臥床休息,見晏萩進來,就要坐起,晏萩快走幾步,將她扶回坐下,“懷孕初期,最忌走動,你躺著,我說話。”
“怎么不把卓兒抱來?長樂昨兒還念叨,卓兒弟弟呢。”太子妃笑道。
“他太祖母和祖母如今離不得他。”晏萩笑道。
“瀟瀟,你答應我一件事啊。”太子妃拉著她的手道。
“你說。”晏萩笑道。
“讓你兒子做這孩子的伴讀,可好?”太子妃摸著肚子道。
晏萩眸光微閃,“好啊,榮幸之至。”她明白太子妃的心態,也愿意給太子妃這個希望。
“瀟瀟,謝謝你。”太子妃歡喜地道。
晏萩笑了笑,又和太子妃閑聊了一會,等她喝了安胎藥,“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起身離開。
在路上,與幾輛馬車迎面越過。晏萩從微微揚起的簾子縫,隱約看到了公主府的標識,晏萩并沒有多在意。
過了幾日,午后,晏萩正哄卓兒睡覺,忍冬走了進來,“少夫人,東宮傳出消息,太子妃的孩子沒了。”
晏萩臉色微變,“怎么可能?”她可是知道太子妃有多看重腹中的孩子,怎么會突然流產?
------題外話------
注:有關眼鏡的解釋,我國在明朝中期就出現了眼鏡,明代已有西方的眼鏡經過西域或南洋傳入我國。明萬歷田藝蘅在《留青日札》卷二《叆叇》條云:“每看文章,目力昏倦,不辨細書,以此掩目,精神不散,筆畫信明。中用綾絹聯之,縛于腦后,人皆不識,舉以問余。余曰:此叆叇也。”叆叇即眼鏡最初的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