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司儀的聲音適時響起:“歡迎大家來我紫境谷,參加我紫境谷新任谷主燕白袍的接任儀式。”
話聲方落,臺下響起一片掌聲。
禮花沖天而起,灑下漫天絢爛。
紅毯鋪地,彩花飛揚。
司儀一揮手,鼓樂齊鳴,接冠大典在一片神圣與肅穆的氣氛中,緩緩進行。
臺上。
一身紫衣的燕白袍,緊緊的跟在宿寒山身后,進行“九爵之禮”,他們先是面向東方,三杯酒拜祭蒼天,再轉向南方,三杯酒拜祭后土,而后,面朝正北,紫境谷先祖的靈位,三杯酒拜祭先人。
如此,禮畢,紫境谷新任谷主的接冠大典終于到了最后一刻,臺下,所有人都摒住了呼息,不敢輕易發聲。
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臺上,見證著這神圣一刻的到來。
司儀那拖長了的聲調,在此時顯得是那般的突兀,卻又隆重:“最后一項,請紫境谷前谷主宿寒山,為新任谷主燕白袍加冠,授帶,祈十福——”
臺上。
聽到司儀的聲音,紫境谷谷主宿寒山目光動了動,走到自己兒子宿枯心身邊,伸手從他手中的托盤上,小心翼翼的取下那尊九冕紫金冠,面容復雜。
終于要到這一刻了么。
似乎,有一種重任將要卸下的感覺,渾身輕松,看著今日這盛大的場面,宿寒山眼角不知不覺間。微微濕潤。
他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刻來得是這樣快,這樣驟不及防,卻又欣喜莫明。
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宿寒山沒有說話,起身慢慢走到燕白袍身前,面容肅穆。舉冠而立。
紫色的金冠,在陽光下,散發著奪目的光彩。代表著紫境谷至高的權力。
燕白袍見狀,慢慢雙膝跪地,行伏地叩首。大拜之禮,雙手托起。
見狀,宿寒山欣慰一笑,道:“白袍,以后紫境谷,就交給你了!”
燕白袍沒有抬頭,但聲音卻鏗鏘有力,話語錚錚:“白袍今日在此立誓,必不負恩師所望。有我在一日,紫境谷必盛極一時。我不在時,紫境谷更是必達巔峰!”
“好,好,好,有此志氣。我紫境谷興盛不遠,師父相信你。”
說完,就走上一步,來到伏地跪拜的燕白袍身前,親手為他緩緩戴上紫金冠,而后。又將自己身上那件繡滿了九天星辰的紫色大袍解下,披于燕白袍的肩上。
——九冕紫金冠,周天星辰袍!
紫境谷內宗,外宗弟子,長老,宗主的身份之間,天差地別,衣服上都是有著其獨特的標志,以其身上所穿袍服的星辰數量而定。
內宗弟子為七顆星,核心弟子為九顆星,而外宗弟子則只有三顆星,達到高級玄士,就會有五顆星。
而長老級,則超出十星的范疇,是十二顆星。
實權長老級,是十五顆星,太上長老級,是十八顆星,紫境谷谷主宿寒山身上的袍子,則是二十一顆星,超出二十的范圍,圍繞成一個周天星辰的圖案。
這種衣服,整個紫境谷只此一件,名為‘周天星辰袍’,只有宗主宿寒山一個人能夠穿戴,此時,就被他和九冕紫金冠一起,正式移交于他的徒弟,燕白袍身上。
這也代表,自這一刻起,整個藍月最富盛名的四大八品宗門之一,紫境谷,將正式易主,從此之后,燕白袍入主紫境谷,成為名符其實的一代宗主,而紫境谷原谷主宿寒山,則正正式卸任,只保留太上長老的身份,不再以宗主之名稱之了。
拉起燕白袍,伸手挽起他的臂,兩人一步一步,踏向臺前,而后,宿寒山身子一側,將燕白袍讓了出來,獨對萬眾矚目的目光。
臺下,見此一幕,所有屬于紫境谷,以及紫境谷下屬小宗派,和所轄世家的人,無不歡聲雷動,“燕宗主”的稱呼,響徹云霄。
身后,宿寒山,宿枯心滿面微笑,靜靜站立,享受著這激動人心的一幕。
而臺下,各大宗門的宗主,副宗主,聽命來打探紫境谷的消息,則無不目光復雜。
就在所有人以為,此事已經就此完結,正要離去之時,臺上,剛剛升任紫境谷谷主的燕白袍,忽然一伸手,擎出一物,高舉向天,淡然道:“各位,成為紫境谷谷主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我燕白袍將要正式向全天下宣布,我紫境谷,自今日起,將不再是八品宗門,而是晉入第四大七品宗門之列,擁有掌管藍月部份職權的能力!”
“什么?”
臺下,還沒來得及退走的眾宗門之人,無不渾身一震,不敢相信的轉過頭來,喃喃道:“這燕白袍是得到失心瘋嗎,剛成為紫境谷谷主,就要宣布他將紫境谷從八品提升到七品宗門,他以為他是誰?”
“不錯,七品宗門,有那么好升的嗎?如果這么容易,雷宗,魔神谷,火楓湖早就申請成功了,還用等到今天!”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東西,底下頓時“嗡嗡”聲音一片,不過,當他們看到那被燕白袍高擎在掌心中,舉向蒼天的那枚銀白色方形令牌時,卻無不面色大變。
“怎么可能,七品宗門令牌,他是從哪里得到的?”
“就是,這不可能,就算紫境谷一門五宗,但魔鷹閣,九重天,靈花門也絕對不可能承認他的身份,為自己平白豎立一個大敵,這七品宗門令牌一定是假的,我們不服!”
“對,我們不服,這令牌絕對不會是真的,紫境谷不能晉升為七品宗門!”
底下,頓時響起一片嗡嗡之聲。嘩然成片,質疑,怒罵,氣憤的聲音,四處皆聞,禮臺之下,亂成一蝸粥。瞬間就徹底亂套了。
顯然,無數人都為燕白袍這突然而來的一番話所驚嚇到了,這個消息太過突然。太過荒唐,太過令人驚訝……
所有人來此之前,都沒有聽到哪怕一絲半點的消息。所以也就根本沒有一點的心理準備……現在讓他們接受這個事實,那又怎么可能。
讓他們接受紫境谷一夜之間多出兩名玄宗,他們還能勉強接受,畢竟之前已經聽到消息,有了心理準備。
讓他們接受燕白袍接掌紫境谷執教大權,他們也覺得理所當然,畢竟,那是宿寒山之前就定下來的,雖然心中有所不安,但這卻是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只能被動接受。
但是,要讓他們承認紫境谷提升為七品宗門,成為和魔鷹閣,九重天,靈花門一樣。藍月高高在上的四大存在之一,他們卻萬萬不能理解和相信,也絕對不會承認。
一旦承認,那豈不是說,現在站在臺下的這些,都成了螻蟻。以后再和紫境谷講話,就是下級對上級,底層人對上層人了?
一夜之間的身份轉變,他們無法承受,也絕不可能承認。
其中,尤以雷宗,魔神谷,火楓湖的特使叫得最兇,因為,要是紫境谷一夜翻身,成了七品宗門,那他們這些之前排名還尤其紫境谷之上的八品宗門,到時成了什么?
整個藍月的笑柄了了嗎?
所以,一定要阻止,一定要對抗,而且,在他們心中,對紫境谷突然多出的一枚七品宗門令牌,也十分質疑,懷疑它的來歷和真實性,這并不是假的。
因為那種東西,哪有那么好拿,整個藍月,都沒有幾塊。
聽著底下的囂鬧和對抗,高臺之上,燕白袍面無表情,只是手中高舉的銀白色令牌,在陽光下發出炫目的光芒。
在他宣布紫境谷晉升七品宗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想到會有這一幕。
他只不過把目光望向了葉苦所在的那處高臺之上,葉白早已向他說過了,今天之事,他只管宣布,后續由他處理。
雖然不知道葉白有什么辦法,但是燕白袍知道,只要葉白出手,這事就一定能解決,他不是一個信口雌黃的人。
而且,對于葉白的神秘,就算如今他已經成為紫境谷的谷主,下位玄宗的境界,算是高高在上,但是面對葉白,他卻依舊不知其深淺,只覺得一望無際,如同一片大海,高山,茫無際涯。
他到底有多強大?他到底是什么實力?到底有哪些依仗?燕白袍一無所知。
但是他就是相信葉白有這個能力。
能把一位頂級玄師突然一夜之間提升到玄宗境界,這份能為,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疇,達到了奪天地造化的能為。
那是什么境界?他不知道。
如果說,出關之后,得知葉苦的突然晉階,猶在他之前,他就猜到,那一定是葉白所為。
這種能力,讓同樣身為紫境谷絕世天才之一的他,不由感到深深的挫敗,但是,說出這一番話時,也就有了同樣的底氣。
葉苦身邊,看到燕白袍的目光望來,葉白還沒有什么舉動,坐在他身邊的那名藍衣女子,冷暖殿特使,卻忽然站了起來。
她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替紫境谷擋下此難,解決眾人的質疑,這是她此行的任務,所以她也被葉白請上了這座高臺,不然,冷暖殿也不會派出一位中位玄宗,前來送上區區一枚令牌。
不過,她還沒有開口,葉白卻忽然伸手,阻止了她。
微微一笑之間,葉白只是道:“不勞前輩動手,葉白自有解決之法。”
藍衣女子微微一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葉白,不知道他有什么辦法,竟然說可以解決下面那些人的喧囂?
狂妄嗎,還是無知?這等牽涉太多人利益的事情,豈是機巧所能解決,她都只有一半以上的把握而已。
就在此時,一股沛然莫匹,鋪天蓋地的可怕氣勢,驟然從坐在她身邊的葉白身上發出,浩浩蕩蕩,如蒼龍席卷,古鳳低吟,驟然壓過整座紫境山,而且還在不斷的往外蔓延,蔓延。
這股精神威壓,如同一道颶風,轟然掃過整個藍月公國大大小小,無數的宗門……
藍衣女子一瞬間呆住了,臉上完全是不能置信之色。
“這,這怎么可能?”
遠處,燕白袍,宿枯心呆住了,宿寒山呆住了,葉白身邊,坐在同一座高臺上的葉缺,葉蓬萊,葉千兒,羅龍鶴,羅錢,紀顏等人,也全都呆住了。
同一時間,更遠處,雷宗深處,雷宗宗主燕沖天,魔神谷深處,魔神谷谷主龐元武,火楓湖湖底,火楓湖湖主雁無邊,三人同一時間從閉關入定中睜開了眼睛,眼睛中全是不能置信之色。
“玄王威壓!”
“是王級強者!”
這一刻,整個藍月轟動,無數人陡然色變,目光似要穿透重重空間,遙遙鎖定向南方的紫境山。
藍月深處,無數大山間,三座遠古宗門,立身其間。
一座云霧繚繞的紫色山峰絕巔,一座頭頂立著一只巨大黑色蒼鷹的古閣前,一位黑袍老人面上變色,喃喃低聲道:“玄王級強者,我們藍月,竟然出現玄王級強者了嗎?”
一座九重奇峰,白云深澗之間,九層石樓,一重一重往后排列開去,綿延百里,漸次推進。
九重天闕之間,一座白云浮橋之上,一個白袍中年男子立在其中,目光望天,神色之中有震驚,有擔憂,有復雜。
他喃喃的道:“玄王境,是誰呢?我們藍月,有誰能成就此境界?”
一個古老的白玉池塘前,里面綻放著三朵或黃,或紅,或紫的靈花,靈氣盎然,靈氣逼人,活靈活現。
池塘旁,一個灰衣老婦人盤膝而坐,靈氣在她身周,聚籠成三朵靈花的形狀,妙到毫巔。
但是猛然之間,她渾身一震,睜開了眼睛,三朵靈花悄然崩散,她望向遠方,一瞬間淚流滿面:“藍月無王,誰敢再說我藍月無王!”
紫境山。
臺下,所有人都寂靜了下來,無數人面色呆滯,在這股龐大如開天辟地般的威壓前,渾身顫顫,再也不敢有絲毫動彈。
所有人面色驚懼的盯著那個坐在遠方高臺上,一臉平靜的白衣年輕人影,神色間有震驚,有不敢相信,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尊敬崇拜,卻唯獨沒有了絲毫質疑。
(/ks/1/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