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不二嫁

第四章 她有黃金屋,她有顏如玉

第四章她有黃金屋,她有顏如玉

第四章她有黃金屋,她有顏如玉

燈籠中央一位高個婦人,極瘦,貼著骨頭的面皮上苦紋深深,眼窩都凹陷下去。

做盛妝打扮,肩膊端得水平,背脊立如松,端方貴氣一派大家之態,眼神冷冷鎖住白二郎,不急不緩朝三人走了過來。

白二郎眼觀鼻。

言琢也垂眉,預備見機行事。

“可別貪玩兒了,快帶你新媳婦兒回屋去吧!”

預料中的暴風雨并未來。

婦人的語聲威嚴中帶著慈和,還有幾分笑意,似只是來尋調皮貪玩的兒子回家。

白二郎繼續眼觀鼻。

靜默。

燈籠燭火“嘶嘶“輕響。

連言琢都能從少年紋絲不動的身姿上看出反抗。

婦人也不再說話。

空氣里似有陰云一寸一寸地壓下來,尤其少年頭頂,雷電密布。

言琢暗嘆,難不成要當面攤牌?

忽甜果兒扶著她胳膊往前竄了一步打破尷尬,笑著沖婦人道:“讓夫人操心了,都是我們娘子不好,鬧著要出來玩兒。”

說著又回頭對白二郎道:“幸好二郎尋到我們,要不娘子自個兒跑回家,被人笑話何家不說,婢子非得被老爺打死不可!”

言琢又瞟她一眼,這丫鬟倒是不傻。

既解釋了他們仨為何會在洞房花燭夜傻站在后墻外,給了彼此臺階下。

又暗地里警示了她和白二郎,若是在這兒攤牌,她何家會被人笑,且被打死的可不只她一個小丫鬟。

白二郎可能會被白夫人的雷電首先劈死!

“好好帶娘子回去!”白夫人昂著下巴,卻沒踩甜果兒遞上的梯子,仍只盯著白二郎道:“你雖忠心護主,不過,家主說話時,卻沒你一個丫鬟插嘴的份兒!到了白家,就是我白家的人,就得守我白家的規矩!”

語氣并不甚嚴厲,意思卻燙得像塊剛出窯的磚。

甜果兒被噎住,臉上驟紅驟白。

言琢有些奇怪,這白夫人性子可真擰巴,這種時候還計較起家規來……

甜果兒不過解圍而已,怎么就扯到這么遠去了?

白二郎則動了,攥緊拳頭,一躬身,“勞煩母親,兒子這就帶人回去。”

說著領頭往前走去。

甜果兒拽著言琢緊隨其后。

一行人繞到不遠處一扇角門進了院,七拐八拐,回了方才言琢逃出的那進院子。

白夫人收住腳步,淡淡道:“甜果兒帶你娘子好好回屋休息,翊兒跟我來一下。”

說完眼神示意身后兩個婆子。

“娘子,請!”兩個婆子上前,如門神一左一右守在廳堂門口。

言琢不怕,只要不洞房,一切都好說。

白夫人總不能按著白二郎上床吧?

她率先進了門。

身后門“砰”關了個嚴實。

甜果兒總算松了一口氣,回頭望一眼,悄聲和走在前頭的言琢嘀咕,“二郎怕要挨訓了,**一刻值千金吶!”

言琢正好走到那把她絆倒的門檻前,提著裙子邁過,一低頭,看見門邊一團皺巴巴的白絹。

她頓了頓,借著裙邊落下的機會彎腰撿起那玉絹捏手里,假裝扶了下腳腕,“哎喲,腿都走酸了。”

甜果兒見她絲毫沒有被今夜的這一系列波折嚇到,也沒再堅持要離開,心頭的擔憂和不快都盡數散去。

忙湊上來扶著言琢穿過天井,關切道:“婢子去打水,給您揉揉腳。”

她想到娘子神智清醒,又歡喜起來,“沒想到您一嫁人病就好了,回門時候老爺看見不知得多喜……”

自顧自“吧嗒吧嗒”說下去。

言琢悶聲細思,去和這何言琢的家人告別再走吧,順便想法子拿上些嫁妝,將來還何家更多銀子便是。

白二郎跟著白夫人進了房。

“砰!”

門在身后關上。

白夫人背對著白二郎,聲音中的慈和完全消失,冷得似面墻。

“我只問你一句話,我替我兒娶媳婦兒都做不得主嗎?”

白二郎仍是不吭聲,只垂著頭。

白夫人自顧自一聲冷笑,“我知道你不愿意,你不滿,你恨!你這般金貴的人,怎么能娶個傻子?即使你大哥被冤枉下獄三弟快要病死你也舍不得犧牲自己半分……”

“不!”白二郎犟著脖子抬起頭來,俊美臉上漲得通紅,“兒子是想,嫁妝已經送到白家,兒子再去劫獄救大哥出來,就算一命抵一命,也要救他出來!”

他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攥緊橫在手腕上,雙目閃著水光,“娘若不信,兒可在爹的靈位前發血誓!”

白夫人發出“呵”一聲輕笑,猛轉身,眼中厲芒扎向白二郎,右手高高揚起,卻又倏然僵在半空,終究沒落下去。

“啪!”白二郎順著她的手勢,自己抬手猛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再“撲通”跪下地。

“只求娘,再給兒一些時間!”

白夫人見他手狠,又聽了他解釋,情緒緩了些,收了手冷冷道:“你起來罷,我受不起。

“且不說你劫獄是妄想,就算你救了你大哥回來,躲去哪兒?

“再說彩禮。何家人不傻,難道會看著你走個過場就用他家錢?那店契田契都還鎖箱子里,咱們若想拿來救急,就必須讓何老爺看到我們白家的誠意!若你讓她守活寡,我這娘成了什么?騙人家女兒騙人家彩禮的老畜生?”

“娘!”白二郎見她字字誅心,咬牙繼續跪地不起,“是兒的錯,兒自己去跟何老爺解釋!”

“解釋?呵,他如何偏疼這閨女你又不是不知?且那娘子我看著極好,不過話少些,你又何必執見?”白夫人仍做努力勸慰。

這種事,還得他自己同意。

就算她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子,也得逼他過自己這一關!

“她倒是不傻。”白二郎忽抬頭來一句。

他想著方才何言琢的言談舉止,真的不傻,半分不傻。

“不傻?”白夫人一愣,“當真?”

白二郎徑直道:“是她不想嫁我,先逃了出去。”

“不想嫁你?”白夫人下巴都快掉下來,那只怕還是個傻的,滿村的丫頭誰不想嫁白二郎?

“不過。”她眉心一擰,“既然不傻,你還有何好挑的?”

白二郎一噎,忽不知該如何作答。

有黃金屋,有顏如玉,這樣的何言琢確實沒什么可挑的。

可是,做夫妻,那是一輩子的事兒……

“你先回去洞房吧。”白夫人揉了揉太陽穴,“既不傻,你更可放心好好與她過日子,早日生下一子半女,延祖先血脈。明日,帶她來讓我好好看看。”

白二郎無法推脫,磕了個頭起身往回走去。

反正關鍵在他身上,實在躲不過就說自己不行便是。

且過一日,算一日。

白二郎出了門,屋頂上兩個黑影探出頭來。

“去那邊看看。”

“是……”阿鄺緊跟著前頭人悄無聲息往洞房院子去。

少主不會……還要親眼看著人洞房吧!

阿鄺揉了揉鼻子,有些替少主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