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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帝非但沒有一吐為快的快意,反而頭疼欲裂,感覺自己分分鐘要爆炸的節奏。
他這皇帝當的,太難了!
但凡少些扯他后腿的,朝中有能代替或者不能代替整個兒謝顯,哪怕能代替一半他的能力呢,結果,沒有!
氣皮眼脹一個比一個強!
真有能耐你使啊!
你沒能耐,還不讓他找有能耐的人——
盡忠和盡孝哪個重要,心里沒點兒數?
心里是恨死了淮陽王,要不是他心存非分之想,覬覦皇位,嫉賢妒能,沖謝顯下手了,現在能到他連個用的稱手的人都沒有嗎?
話說回來,淮陽王不整這么一出,臨川王還老實地趴荊州當他的刺史王爺也未可知!
朝堂上的腥風血雨很快就傳開了。
其實傳的血淋淋的,大多都是永平帝單方面的炮轟,指責,外加控訴,皇帝炮火那么足,真沒幾個擺明車馬和皇帝對著干的。
但認同皇帝說的嗎?
顯然是不認同的。
誰沒有能力?
得皇帝信啊。
他信謝顯,謝顯放個屁,皇帝都要夸一句不同反響。他們說破大天,其實皇帝不信,就是絕世好計,那都形同放屁。
圣旨都發出去了,他們還能怎么辦?
也不能硬按著皇帝的腦袋,讓他派人把圣旨追回來吧?
再者,雖說忌憚謝顯,看皇帝獨寵一人,他們心中不忿,但謝顯的才干還是有目共睹的,看他不順眼也不得不承認人家是有真材實學。
適逢天下大亂,謝顯便是有私心肯定也是以朝廷社稷為重。
在朝堂上擠兌謝顯不過就是給永平帝敲敲警鐘,別以此為借口再把謝顯給奪情起復了。
好不容易有個腦殘的淮陽王舍己為人把謝顯給拉下馬來,全家的性命都豁出去了,可不能便宜了那么謝顯,隱下去沒沒段時日就復起。
謝顯的起復,是要卷動多少人的利益相關,多少好位置要給他,以及他的心腹人讓道?
沒這么便宜的事。
朝中有那么一撥人,世道亂成什么樣子,都以自身利益為重;有那么一撥人,對朝廷向來保持著迷之信念,相信外面的世界不會干擾到建康朝權力的更迭;還有那么一撥人……
日常懟天懟地懟空氣,上層沒有他們上升的空間,反正看不慣什么懟什么。
永平帝知道,謝顯知道,誰都知道。
不過是看哪個把理由包裹的更冠冕堂皇一些,為外人道時更占據道德高地。
謝顯依舊把風雨關在謝府之外,不摻和,不迎和。
唯一令他頗為煩惱的就是永平帝好似習慣成自然了,隔個三五天不管有沒有消息傳回建康,他都要往來謝府,找他拿意見。
是真不管不顧,放飛自我了。
也是真沒顧著他,不管旁人的吐沫星子吐他身上臭不臭,皇帝只管他自己心里舒服了,不焦躁了。
不過,謝顯也只是腹誹一番,拉著蕭寶信的時候。
算是有個人解解他的煩,又不怕被人聽了去。
實際上卻也看得出來永平帝這些日子過的并不輕松,眼下越發青黑,口有異味,瞧著就是吃不好睡不香,火大痰多的樣子。心理承受力太低。
嘴上各種相信,其實心里各種沒底。
事實上除了謝顯日常安慰一番,也沒什么新的情報能讓他分析解決的。只能走心理安慰風了。
謝顯在接待了三次之后其實就已經有點兒煩了。
這位不是膽小怕死,被害妄想癥嚴重患者嗎,怎么最近往宮外跑這么勤,不怕有人暗中下手了?
懷念他們各自安好,風吹草動就能把皇帝給鎮在宮里不敢往外伸頭的時候了。
“……或許可能有一戰定勝負的時候,但這種事可遇不可求,陛下還是暫且放寬心。”謝顯已經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用同樣的話安慰永平帝了。
他能力顯著,才干超群,讓他出謀劃策他義不容辭,但是安慰人他是真不擅長。
他家寶信外表強大,內心更強大,根本不用她安慰,她還動不動安慰自己呢。
皇帝,呵,他何德何能求他安慰?
自己沒這技能啊。
這已經是看在他那臭嘴讓人無法忽視后,心里僅存的那點兒善意能夠安慰他的全部了,再多自己也沒存貨了。
“天佑大梁。”
“……還有那么多才能卓著的將領。”
好容易在嘴皮子磨破前把永平帝前送走,謝顯一頭扎進蕭寶信的懷里求安慰:“如果不是荊雍動亂,我真想帶你回下邳,安靜的守孝。”
蕭寶信看得出永平帝幾番登門已經快把謝顯給整自閉了。
“皇上現在是驚弓之鳥。”蕭寶信摸摸謝顯的頭,看把皇帝給嚇的,日常折磨她家夫君,這是哪來的道理?
“要不,你下次托病吧。”
她怕荊州那邊再沒好消息傳來,永平帝能駐扎到謝府里,和她搶夫君。
皇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和謝顯聊天就能聊出天下太平,那還要滿朝的文臣武將做什么?擺樣子好看的嗎?
別人有,你也要有嗎?
自然是物盡其用,人盡其職啊。
況且謝顯不是沒說過,實則大梁文武人材濟濟,真不是沒他整個大梁就不轉的意思。
可永平帝也不知道是不是雛鳥情結,謝顯扶他上位,在那之后就認準了謝顯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唯有謝顯入了他的心他的眼——
當然這也沒擋住永平帝被害妄想癥,該怎么防備謝顯還是各種防備,只不過和別人比,好像天生對謝顯信任多了那么一點點。
至少在用腦子這事兒上,永平帝相當依賴謝顯。
“你信不信我托病,皇上也會在我床榻邊兒上把他該說的都說了?”謝顯無奈。
難道他勸慰的語言還不夠干巴巴嗎,他自己聽著都沒什么說服力,聽他說,圖什么呢?
好吧,不用什么陰謀詭計,永平帝直接煩就能煩死他,不戰而屈人之兵。
洪水猛獸一般的言論,連郗紹都不得不上折子參了謝顯以示公正,依然擋不住永平帝的步伐,試問一場小病而已,如何能把永平帝給隔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