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卿卿多嫵媚

第四十九章  及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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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珠看著魏素素,總覺得她明明微笑著,卻像是冷漠的臉皮上戴了張假面具,不由拉了拉魏卿卿:“不若去請了國公夫人來吧,這些事,也不是我們這些小輩能做主的。”

魏素素沒有管祝珠,只看著魏卿卿,她知道魏卿卿是個聰明人。

“魏小姐放心,我并無惡意,只是想著你我都是為了哥哥,這話私下里說開了最好,你說對嗎?”魏素素甜甜笑著,唇瓣兩個小酒窩,看起來單純無害。

魏卿卿望著她,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容銳章所說的那句‘大火是素素放的’的話。

“既如此。”魏卿卿望著胸有成竹的魏素素,莞爾一笑:“三小姐不如直接去跟我爹爹說吧,兄長的事,總不是我一個妹妹好插手的。”

說罷,魏卿卿就拉著祝珠走了。

祝珠回頭看了眼儼然也沒料到的魏素素,邊走邊忍不住笑了出來:“魏小姐,你可真是有意思,我還以為你一定會答應呢。”

“一看就知道是陷阱我還往里跳,我豈不是傻了?”魏卿卿朝祝珠眨眨眼。

祝珠更樂了,也更喜歡這個魏小姐,帶著她去后花園直接讓人采了不少的鮮花要給她送回去。

魏卿卿沒有拒絕,祝家后花園的花品類豐富。她多摘些回去做點兒鮮花餅給葛老解解饞也好。

沒多會兒,徐瑤就來了,身邊竟還帶著一群公子。

祝珠的丫環悄悄提醒了一聲,祝珠這才抬頭發現,當即皺著眉要拉著魏卿卿離開,徐瑤卻遠遠朝她喊了起來:“珠珠,你見著表哥表姐都不知行禮的嗎?”

祝珠微惱,表姐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么,魏卿卿分明都已定下親事了。哪里好在這里跟這些外男們會面?

“蓮兒,你先帶魏小姐去我的房間避一避。”祝珠立即吩咐。

名喚蓮兒的丫環隨即應下,魏卿卿也不想多惹是非,順從應下,就抱著鮮花走了,但走到中途時,忽然又有外男尋來,蓮兒直接就推了蘭芷出去擋著,自己則拉著魏卿卿往另一個方向避去了。

“魏小姐,這是近路,咱們走這里吧。”

走到一處分岔路口,蓮兒忽然指著一旁的垂花門道。

魏卿卿深深看了眼蓮兒,她曾來過祝家,自然知道這道垂花門根本不是通向后院內宅的,但蓮兒是祝珠的貼身丫環,祝珠應該不會想要害她才是。

“不必走近路。”魏卿卿拒絕了蓮兒要往前去,蓮兒明顯慌了一下,幾步上前攔著魏卿卿。笑:“魏小姐莫不是擔心奴婢害了您不成?前頭走過去,興許還要遇上別的外男呢,這近路奴婢時常走的,不會有事兒。”

魏卿卿見她竟敢攔著不讓自己往前走,便越發覺得這垂花門里有鬼了。

果然,僵持間,魏素素的貼身丫環碧雪走了出來。

“魏小姐,我家三小姐有話與您說。”

“蓮兒,你若是還顧念著你們家小姐,最好立即將這件事去告訴你們小姐。”魏卿卿知道今兒是逃不開了,只冷冷望著蓮兒道。

蓮兒心虛的低下頭,也不應聲。

碧雪側開身子給魏卿卿讓了路,帶著幾分警告的看了眼蓮兒,這才關上了垂花門往另一處去了。

垂花門內的布置,魏卿卿不算陌生,她記得,祝大學士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當然,這些都是她曾收集起來,打算替容銳章拉攏人的,只是后來覺得祝大學士乃是正直之人,所以她一直不曾告訴容銳章。

想到這里,魏卿卿沒有再徑直往前走,而是腳步停了停,轉身往院墻邊某處走了去。

這面院墻上爬滿了綠色的常春藤,尋常人看到,也只會匆匆掃一眼并不會多關注,但魏卿卿走到院墻前,駐足片刻后,撥開了那如瀑布般的常春藤,看到了內里與墻壁一個顏色的木門。

木門上的漆已經零碎剝落,門上的鎖扣也生了銹,但平素用來叩門的地方卻光潔如新,可見還是有人時常會來打開這個鎖。

魏卿卿想到這木門里面的事,心下微微一狠,她并不想害了祝大學士,但也沒有善良到犧牲自己的地步。

魏卿卿想罷,重重敲響了木門,輕喚:“三小姐,你是在這里嗎?”

說罷,里面并沒有聲音。

魏卿卿沒有離開,反而道:“小蓮不是說將軍府的三小姐在這里等我么,怎么不見人呢?”說罷,魏卿卿又大聲喚了幾句。

良久,院子里仍舊安靜的厲害,唯獨此刻在另一處等著的魏瓊威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三妹不是說會把魏卿卿帶到面前來的么,怎么這么久還不見人影?

想著,魏瓊威就起身去找魏卿卿了,而魏卿卿身后,卻已經出現了一個老嫗。

老嫗穿著整齊干凈的素色綢緞,銀色的頭發一絲不茍的整齊梳著,一雙眼睛更是銳利的厲害,看向魏卿卿時,也一眼將她打量了個遍。才道:“這位小姐可是迷路了?”

“你是祝府的人嗎?”魏卿卿轉身問。

“是。”老嫗答后,很快道:“這兒平素府里是不待客的,小姐必是迷路了,不若讓奴婢帶您出去吧。”

“也好,我第一次來祝府,不熟悉路,想必三小姐還在等我呢。”魏卿卿順從的點點頭,仿佛分毫沒有懷疑為何這常春藤下會有一道緊閉的門一般。

老嫗也沒多問,很快帶著她走另一條路將她送了出去。

等送魏卿卿出了門,老嫗目光才又沉了幾分,他身邊已有人來回稟:“在院子里的確發現了魏將軍府的人,不過不是將軍府的三小姐,而是二公子。”

聞言,老嫗深深看了眼魏卿卿離開的背影,這等齷齪的陷害她早已不知見過多少,方才這位小姐的確是天人之姿,也難怪招來這些麻煩。

但她居然能徑直找到小木門,看來并非巧合,將軍府的人,難道是想借這小姐的手讓主子暴露出來么?如此的確是一舉兩得,既害了這小姐,又害了祝家。

“去請祝大學士來。”

老嫗低低朝身邊的人吩咐了一句,就回身離開了。

而這廂魏瓊威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四下找著魏卿卿,直到祝大學士匆忙帶著人進來。

魏卿卿聽到院子里的動靜時,蘭芷已經帶著祝珠找來了。

“小姐!”

蘭芷臉色發白,上下打量著魏卿卿。見她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

但魏卿卿看她的目光就不是一點兒深了,她今日來祝府,蘭芷明明被支開了,卻是如何帶著祝珠尋來的,仿佛知道自己出事了的?

“魏小姐,你沒事吧?”

祝珠忙問魏卿卿。

魏卿卿收回目光,淺笑:“我沒事,不過是方才迷了路,好在有人送了出來。”說完,魏卿卿就告辭了,祝府的事她不宜參與太深,而今兒的事,想必祝大學士很快就會找祝珠,小蓮的背叛必然也瞞不住了。

蘭芷發現自告別祝珠后,魏卿卿的周身就籠罩著一層濃濃的寒霜,蘭芷知道自己必然是暴露了,一路都緊張的握著手心不敢吱聲,直到迎面遇上容銳章。

時隔多日再見到容銳章,魏卿卿有些驚訝。

以他的身份,他應該不屑于親自來一個五品文官的家里才對,但看他今日,衣著體面,雖然清瘦了不少,但一雙微陷的眼睛里精光畢現,跟前幾日的他仿佛變了個樣子。

“小姐。”

見到容銳章,蘭芷下意識的擋在了魏卿卿跟前。但奇怪的是,容銳章只深深看了眼魏卿卿,便一言未發的與來跟他套近乎的官員們說著話走了。

蘭芷舒了口氣,但魏卿卿的心卻提了起來,容銳章他,終于回過神來了!

祝府跟魏府都在榆錢巷,所以出來后,魏卿卿是直接走回去的,一路悶著頭走到了小院里,才看到了正跟葛老在那棵老樟樹下對飲的容徹。

“哎,小狐貍回來了,我就不跟你這只老狐貍廢話了。”

葛老一嘆,抱著酒壇就拉著心不甘情不愿的魏虎出去了。

魏卿卿知道容徹必是有話要跟自己說,上前行了禮,問他:“二爺要說什么?”

“就這么確定爺不是來看你?”容徹拿著白瓷的酒杯,略慵懶的倚靠在椅背上邪邪看她,見她目光清冷,微笑:“我要離開京城幾日。”

“二爺一路順風。”魏卿卿答。

容徹只當聽不出她的敷衍:“你大哥的邀請。怕是要等我回來之后才能赴宴了,我看過他的文章,下半年的秋試他不必擔心。至于你二哥,他性子雖莽撞,但也不是極笨的人,你不必太操心,只管安心在府里備嫁便是。”

見他還敢說備嫁的事兒,魏卿卿目光越發冷了幾分,叫自己的母親裝可憐來騙自己,也虧他做得出來。

容徹修長的手指慢慢摩挲著酒杯,還告訴她此番自己出去會很危險,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必然也不會擔心的,何必讓她平添幾分思慮。

“容銳章是個野心極大之人,他有野心,也有耐力,能伏低做小,也能忍辱負重。雖然這段時日他有些失控,但以他的聰明和圍繞在他身邊那些人的指點,相信他很快就會回過神來。”容徹看了眼垂首站在魏卿卿身后的蘭芷,道:“蘭生蘭芷都是我挑來給你的,她們賣身契既在你手里,以后便是你的人,你盡可放心用。”

蘭芷直接給魏卿卿跪了下來:“奴婢曾想告訴小姐,又怕小姐趕奴婢走,所以才瞞到現在。還請小姐恕罪。”

魏卿卿之前就猜到了可能是容徹的手筆,沒想到還真的是他。

“多謝二爺。”

魏卿卿不咸不淡的應著。

容徹還想再說什么,阿鵬才從外面進來了:“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京城的目光而今都放在了祝家,是您出京的好時候。”

“嗯。”

容徹又看了看魏卿卿,見她當真半分沒有擔心不舍自己的樣子,心底幽嘆,誰讓他上輩子只忙著外面的事。完全沒告訴她自己的心思呢?她經歷了那般苦楚,如今這般抗拒自己,也尋常。

“乖乖在家等我,這輩子,我定護你周全。”容徹起身來,瞧著矮了自己一個頭的魏卿卿,笑著揉揉她的腦袋,這才走了。

他走了好久,魏卿卿才覺得縈繞在鼻尖的他身上獨有的那絲冷香慢慢散去。

“二爺何時回來?”魏卿卿回頭問。

容徹腳步微停。回身瞧著略皺著眉頭的她,心底頃刻柔軟不已:“半個月。”

阿鵬挑眉,半個月?那二爺怕不得日夜不得空閑才行,而且此番兇險,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

“那大哥和二哥的事,臣女還是能指望二爺了。”魏卿卿垂眸朝他行禮。

“好。”

容徹笑著應下,便走了。

魏卿卿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他雪白的衣角翩躚飛過門廊,才回過身在廊邊坐下了。

春天很快過去了,天氣漸漸悶熱起來,一到夜里池塘的青蛙便叫喚個不停。

余霞和秋靈這兩日都蔫蔫的,因為方子蛟真的把她們的賣身契交給了魏卿卿,所以她們伺候魏卿卿便再不敢那般隨意了,是以一日下來,兩人都不愿意再守夜,打發了蘭生和蘭芷來。

但這正合魏卿卿的心意。

“小姐,奴婢跟您去吧。”

蘭芷替魏卿卿換了一套她從魏虎那兒找來的舊衣賞,又替她綰好男兒頭,才道。

魏卿卿看了眼在外等候的小白,再看蘭芷,沒有拒絕。

蘭芷忙高興的應下,囑咐好蘭生看著,就跟魏卿卿一道出門了。

今夜月色很好,幾人出門來,輕松的避開了人多的地方,一路直到了魏卿卿要找的巷子口。

而這會兒的巷子口,已經有一個佝僂著腰眼珠子四處亂飄的婆子在等著了。

“小姐,她就是喜婆婆。”小白連忙道。

“嗯。”魏卿卿示意二人去兩邊守著,這才獨自走了過去。

喜婆婆瞧見一身男兒打扮分外清秀稚嫩的魏卿卿時,還怔了怔:“你是你家主子派來的?”

“婆婆曾伺候過章家小姐?”魏卿卿直接扔了一顆碎銀子給她。

喜婆婆連忙將銀子往嘴里咬了咬,確定是真的,這才連忙笑著點頭:“是,不過那章小姐,而今可做了丞相府的老夫人了,我這等卑賤之人,可不敢再亂認主子了。”

“她年少待嫁時。曾定過一門親事,你可還記得是哪戶人家?”魏卿卿問。

喜婆婆沒想到魏卿卿居然會知道這件事,驚訝的看了看她,見她一雙幽黑的眼睛望著自己仿佛深不見底,才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往后退了兩步:“這件事,我記不太清楚……”

“想必章老夫人會很高興知道你躲在這里。”魏卿卿睨著她:“當年若不是你嘴碎到處說她在嫁入容家前曾定了親事,她本可以早兩年拿到她最珍惜的拿到貞節牌坊的,不是嗎?”

不等魏卿卿說完,喜婆婆那張耷拉著皺紋的老臉瞬間蒼白:“你……你是誰?”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魏卿卿語氣冷了幾分,喜婆婆又看了看手里的碎銀子,扶著墻勉強站穩了,又想了想,才道:“你再給我二兩銀子,否則我死也不說。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你老實回答,我給你三兩。”

“好!”喜婆婆仿佛下了個極大的決心,看著魏卿卿,說出了當年那件事。

從巷子里出來。魏卿卿的心情便松快了些,一想到章老夫人曾無數次道貌岸然的拿‘婦德’教訓她,她便覺得好笑,她還記得剛開始那會兒容銳章是喜歡她的,她能感覺到,只可惜后來,也跟章老夫人站在了同一陣營,尤其是章老夫人拿了那所謂的貞節牌坊之后。

“不要打,不要打!”

魏卿卿正心情愉悅的往回走,就聽前邊兒巷子里傳來了微弱的求饒聲。

小白立即緊張的縮著脖子,蘭芷也緊張道:“許是哪里來的地痞流氓在欺負人了,小姐,咱們還是先躲開吧,畢竟您一個弱女子……”

弱嗎?蘭芷有些心虛,小姐看似嬌弱,可比一般的姑娘厲害多了,而且小姐而今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必躲躲藏藏掩飾自己會些拳腳的事兒了。

“可知道那動手的是什么人?”魏卿卿當然也不會貿貿然沖上去,她不做大奸大惡之人,但也不是什么圣人。

小白飛快的探著脖子看了一眼,認了出來:“好像是重陽樓的打手,我以前見過。被打的那位,像是……”

“是他?”魏卿卿認出地上的人來,心道老天爺還真是待她不薄,她剛想著手里無人可用,老天爺便送了人來。

魏卿卿看了看依舊靜靜站在自己身側但已蓄勢待發的蘭芷,就知道容徹不會真的只送一個膽小瘦弱的丫環到自己身邊來,心底輕嘆一聲,魏卿卿指了指前邊兒一處八角樓的屋檐,問蘭芷:“你可能躍上去?”

蘭芷看了眼,點點頭。但對于魏卿卿的敏銳,心底是越發的佩服。

“那好。”

魏卿卿瞧了眼地上被踹打著的爛醉如泥的男人,低聲跟蘭芷吩咐了幾句,待她躍上屋檐后,就帶著小白悄悄躲進一旁的巷子里安心等著了。

不論如何,這個人她一定要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