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守門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今宵別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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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就同學啊。”沈夜趕緊說。

“同學?哼。”

“本來就是,你今天好奇怪啊,到底怎么了?”

“你看看這個——老實說,在三大高校里,宋清允的事還沒有你們轟動。”

幾張照片出現在紙牌上。

赫然是沈夜舉起一束玫瑰花,送給南宮思睿。

第二張照片上,南宮思睿雙手接花,兩人的表情,都是一副欣然之色。

第三張照片,南宮思睿低頭輕嗅那玫瑰,沈夜滿是期待地看著他。

第四張照片上,兩人相視一笑。

沈夜以手扶額,呻吟道:

“你們也太八卦了……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蕭夢魚的聲音硬邦邦的,似乎一點都不信。

畢竟鐵證如山啊!

沈夜費勁口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蕭夢魚的聲音才漸漸恢復了活力。

紙牌上的她也收起了劍,有些不好意思的背過臉去。

“今天八點操場集合,你記得別遲到啊。”

蕭夢魚叮囑。

“我看到通知了,不會又是抱柱子吧?”沈夜問。

“才不是呢,是導師選人!”

“導師?”

沈夜突然想起來,昨晚除了獲取‘名’之外,更重要的是被導師挑選。

“對啊,表現出色的人將被導師從操場上選走,我都有點緊張,不知道會不會有導師看上我。”蕭夢魚說。

“……你昨晚獲得‘名’了嗎?”沈夜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蕭夢魚有些失落。

“不會吧。”沈夜說。

——她其實早就獲得法界承認的名了。

興許是因為已經有了,所以昨晚沒什么新的動靜?

“我沒有感覺到,”蕭夢魚垂頭喪氣,“不過今天八點集合后,會有一位開了法眼的軍官過來,幫大家統一看。”

一會兒我幫伱看看得了。

沈夜在心里默默說道。

兩人又聊了幾句,便結束了通話。

沈夜想了想,又朝南宮思睿發出了通話請求。

“喂?”

紙牌上,南宮思睿任由幾名美婢按摩肩膀和手臂,懶洋洋地吐出一個字。

“外面在傳我們的事,你知道嗎?”沈夜問。

“一群垃圾,懶得理會。”南宮思睿道。

“可是總要跟他們說清楚啊。”沈夜說。

“我們又沒做錯什么,還要跟他們解釋?不必了!”

通訊掛斷。

這小子。

沈夜有些無語。

他從溫泉里起來,擦了身上的水,洗漱完畢,便開始抓緊時間休息。

——一整夜都沒怎么睡。

馬上還要上課。

抓緊時間補一會兒覺。

誰知大骷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喂,正好這會兒有空,我們手上也搞到了材料,我幫你把‘幽暗低語’提升一階?”

“……在這里?會不會被發現?”沈夜問。

“也行吧,事實上,動靜比較大,我們最好是在偏僻的地方進行,而不是這里。”大骷髏道。

“時間呢?需要多久?”

“不短,很要點時間。”

“那來不及了——我一會兒就要上課,等晚上去噩夢世界再說。”

沈夜伸起懶腰,就準備上床躺著。

忽然。

他手上的四道猩紅豎紋齊齊釋放出洶涌的光芒,憑空凝聚成一個個符文。

這些符文齊聚在一起,化作一個旋轉的圓盤。

——傳送法陣!

沈夜還來不及反應,一下子就被法陣吸了進去。

中州城。

地下。

某處。

他身形一閃,從墻壁上冒出來。

昏暗的通道中站著一個人。

云霓。

“我以為我們的賭局還要幾天。”沈夜說。

不知為何,他有種直覺,那就是自己最好立刻開門逃走。

“改變賭局的代價很大……”云霓靜靜地說,“我也舍不得付出那樣的代價,但有一個人支付了足夠的籌碼,所以,很抱歉,我的賭局只好又新開了一場。”

“誰?”沈夜問。

黑暗中,一道身影遠遠走來。

——宋清允。

沈夜怔了怔。

“九位邪神,每一位擁有她的一段壽命,其中八位與她一起戰斗,而我是她的后手。”云霓道。

“很正常的戰斗策略——給自己留一條生路。”沈夜接話。

“沈夜哥哥,你明白就好。”宋清允嫣然一笑。

她的目光落在沈夜的胳膊上,看著那根長命鎖,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一股殺意從她身上不斷升騰。

“長命鎖——必須獲得某種同意,才會將她的命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

宋清允聲音中透著一股抑制不住的興奮:

“我之前在父親身上試過一次,可惜沒有成功——”

“只有你成功的激活了這根長命鎖,你跟她的命連接在了一起!”

沈夜卻平靜下來,輕聲問:

“所以哪怕你已經失去了九分之八的性命,八位邪神也死了,但只要你在這里殺了我,宋音塵還是會死,神器還是你的?”

“沒錯。”宋清允道。

沈夜望向云霓。

云霓聳肩道:“我原本是不打算降低格調的,但她決心支付靈魂給我——一旦她輸了,她的靈魂就是我的。”

“所以你更改了賭局?”沈夜問。

“抱歉,世界從來不公平,再說了,在各種賽事和賭局上,確實可以出現意想不到的挑戰者。”

云霓說。

“我信你個鬼。”沈夜道。

云霓笑起來。

一股無形的波動從沈夜和宋清允身上散發出去。

戰斗就要開始了!

宋清允不緊不慢地抽出一柄劍,甜甜一笑,目光中多了一縷從未有過的波瀾:

“沈夜哥哥,早知道你這么出色,我會不顧一切的幫助你,讓你成為最杰出的新星。”

“我不該太過武斷,在沒有親自見你的時候,就決定讓你去死。”

“你想說什么?”沈夜問。

宋清允輕撫胸口,低聲道:“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救過我的人。”

“沈夜哥哥,我心里……其實有你的位置。”

“我以為你很平庸呢,真是可惜。”

她的聲音在寂靜和黑暗中散開,帶著淡淡的不甘和遺憾。

沈夜嘆了口氣。

“好啦,”他溫聲說道,“你記憶中的那個男孩已經死了。”

宋清允嫣然一笑,接話道:

“沒錯,我早已放棄了感情,它是人類最大的弱點——”

“你看,我妹妹喜歡你,這就將導致你死在這里,而她也會死,只有我最后能得到一切。”

沈夜不屑一顧,晃動胳膊上的長命鎖,將它轉到胳膊的背面護住,譏諷道:

“我得到了音塵的信賴和幫助,音塵得到了一個完全可以信賴的戰友,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你呢?你又得到了什么?你的靈魂還屬于自己么?”

宋清允臉上的笑意消失,輕聲說:

“我會贏。”

“你輸定了。”沈夜說。

她目光中的情緒全然散去,嘴角卻微微勾起:

“我?輸給你?可惜呢,沈夜哥哥,在我面前,你的腦子就像畜生一樣愚昧,我時刻都能玩弄它,殺你也分外簡單。”

沈夜撇撇嘴,仿佛不屑一顧,心頭卻完全警惕起來。

——對方能更改記憶。

真正打起來,自己的腦子還真的會被對方愚弄。

所以很煩的就是這件事。

——不能帶腦子。

“宋清允,你只是樂子而已——這位悲泣魔獄之主的樂子。”

沈夜說道。

“那倒不至于,我看敘舊到此為止吧。”云霓優雅地擺擺手,一步一步朝后退去。

“那么,”黑暗中,她的聲音籠罩了一切,帶著一股無法言語的偉力,“我與你的賭局之中,意外的挑戰者出現,你們必須先完成一場戰斗。”

“開始吧。”

微光頓時浮現在虛空中:

“悲泣魔獄之主添加了新的賭局。”

“你被送到了宋清允的面前,而這一場賭局正是宋清允給自己留下的翻盤機會——她把自己的靈魂作為籌碼,獻給了魔獄之主。”

“請想辦法戰勝她!”

沈夜站在原地不動。

宋清允卻開口道:“沈夜哥哥,你想要一段什么樣的記憶?或者我該抹去你記得的所有技能和知識?”

她說話的時候,渾身已經散發出某種無形的力量。

但是沈夜比她更早。

——沈夜朝虛空望了一眼。

“已有樂子:兔子舞已激活。”

“本次的樂子指定目標為:宋清允。”

“本次你是樂子的主理人。”

“你將主要操控本次的暗金詞條,具備一定的掌控力,不再畏懼外界的力量攻擊。”

“此暗金詞條的力量無視目標一切防御、種族、術法、天賦、實力等級。”

樂子狀態啊!

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沈夜雙眼一陣迷離,忽然伸出手,一邊拍掌,一邊喊道:

“尋歡作樂吧!”

開始了!

沒有誰可以抵抗——

就連永夜城權勢滔天的伯爵都要跟著打拍子!

更何況這一次,沈夜自己沒有中樂子!

他是清醒的!

沈夜扭著屁股走到宋清允身邊,將后背留給她。

“兔子就要跑了,來,我們一起追!”

他一邊打著拍子,一邊唱道。

宋清允不由自主地扔了那柄劍,雙手搭在他肩膀上。

樂子·兔子舞!

沈夜邁開腳步,一邊跺腳跳舞,一邊飛快唱道:

“床前明月光呀——”

“我該怎么唱呀——”宋清允接話,踢腿,跳舞,唱歌。

她背后猛然浮現九頭無面豎瞳巨蛇的虛影。

邪神的力量!

幾乎一瞬間,她就從樂子中掙脫出來,喝道:

“該死!”

“跟我唱——疑是地上霜呀!”沈夜依然在前面拍掌,唱跳。

虛空浮現微光小字:

“對方主動掙脫了樂子,獲得‘負面’樂子效果:”

“高空墜落。”

“描述:一次猛烈的撞擊地面。”

宋清允仿佛被什么東西猛烈地打了一記,跌倒在地,渾身顫抖,鼻腔出血。

“你擁抱了樂子,獲得‘正面’樂子效果:”

“歌舞青春。”

“描述:你被賦予了最強烈的吸引力,可以深深的感染他人,讓他們忘記一切煩勞,盡情享受歌舞青春!”

沈夜扭動腰肢,目光朝宋清允望去,用手指勾了勾——

她頓時無法控制地站起來,將雙手搭在沈夜肩膀上,開口唱:

“我就唱——疑是地上霜呀!”

這一幕分外詭異可笑。

云霓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彷佛在看一場極其激烈的搏殺。

她的手指微動。

宋清允背后的邪神虛影便愈發凝實。

只見那邪神的虛影微不可察地震了震,宋清允便再次掙脫了樂子。

虛空立刻浮現微光小字:

“宋清允主動掙脫了樂子,獲得‘負面’樂子效果:”

“宿醉。”

宋清允正要出手,突然腦仁一陣痛,只覺得兩個太陽穴痛的快炸掉,胃里空空如也,卻又翻江倒海,再也控制不住,俯身嘔吐起來。

對方這是什么術?

太……扭曲了……

比自己篡改記憶更瘋狂和詭異!

她咬緊牙關,堅持站起身,就要出手——

“舉頭望明月啊!”

沈夜搖頭晃腦地唱。

宋清允一陣恍惚,再次將手搭在他肩膀上,唱:

“原來要舉頭望明月呀!”

兩人前后站立,一邊唱跳,一邊朝前走。

“嗯哼,月光如霜煙如紗,你猜后來怎么樣?”

沈夜唱。

宋清允背后的邪神虛影開始猶豫。

一喚醒她,她就吃虧。

怎么辦?

一晃,機會已過。

“YO,這唱的是鄉愁,是那個男孩早已遺落的渴求,是記憶長河不系的孤舟,是南風吹啊吹不到的西洲。”

他抓著夜幕短劍,自顧自哼唱道:

“長亭外啊,古道邊,那個芳草碧連天!”

“暖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呀么山外山!”

大段的歌唱就像連續不斷的組合拳,讓宋清允沉溺更深,一時連背后的邪神都忘了,只顧跟著他一邊跳舞一邊前進。

云霓急促地撥動手指。

——不行!宋清允已經沒有反應了!

直到這時——

“妹妹啊,你猜后來怎么樣?”沈夜聲音放緩,柔聲輕唱。

“后來怎么樣呀!”宋清允雙手搭著他肩膀,跟著唱。

“——后來思故鄉呀!”沈夜一邊唱,一邊抽出夜幕劍,回身從左上斬至右下。

黑暗的通道里暴起一抹凌厲劍芒。

身首分。

鮮血濺滿衣。

頭顱高飛,遠遠滾落于黑暗。

沈夜恍若未覺,身子又轉回來,一邊跳,一邊舉著帶血的劍亂舞,口中唱道: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收劍。

賭局終了。

一切在黑暗中安靜下來。

沈夜取出手帕,擦拭臉頰上溫熱的血,輕聲問:

“這次死徹底了沒有?”

黑暗深處,那顆人頭開口道:

“死徹底了。”

“那就好。”沈夜點點頭,釋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