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們的天敵

第20章 路燈

溫言現在懂了,為什么是老實人了。

只是一瓶水,只是愿意來聽一下發生了什么,就這么一點點善意,僅此而已,就能讓他感覺到那種讓他毛骨悚然的不祥感,主動繞開了他。

溫言本來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避開這種讓他感覺特別危險,特別不安的感覺。

準備了一堆話,他都覺得好像沒什么用了。

他的心里也重新安定了下來,慢慢聊了幾句,他就沒了其他念頭,真心實意的來聽裴土茍說。

聽著裴土茍說,他家里長輩住院著,孩子也住院著,媳婦在照顧家人,全家就他一個人賺錢。

之前是有個小工程招人,一天兩百,包吃包住,要是提前完工,每個人還能再加工資三成的獎金,他就去了。

沒想到,干完了,老板非但沒給說好的額外的獎金,連工資都沒給。

他借了親戚不少錢,現在實在沒轍了,聽一個工友說,老板家就在德城的東華小區,他就真信了,自己跑來,在這蹲了兩天,終于看到了老板。

聽著裴土茍的話,一旁的張老西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個狗東西怎么看都不像是幾千塊都拿不出來的人,就是故意不想給,欺負老實人。”

溫言聽說裴土茍在這蹲了兩天了,就站起身,看了看旁邊的面館。

“要不這樣,老哥,我剛加完班,餓著呢,你先陪我吃個面,我們邊吃邊說,我有認識的人,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要回來你的工資。”

裴土茍一聽這話,也不知道怎么拒絕了,他看了看那面館,不自覺了摸了摸自己的兜,琢磨了下,一碗面還是能請得起的。

“那你趕緊先吃飯。”

三人進了面館,溫言和張老西都點了炸醬面,溫言看向裴土茍。

裴土茍立刻道。

“我剛吃過,我不餓,你們吃。”

溫言看向服務員。

“那就再來份炸醬面,大碗。”

溫言看了看裴土茍摸兜,似乎要站起來了,他立刻先一步起身,在旁邊冰柜里拿了三瓶豆奶,再順手在旁邊柜臺把賬結了。

三人一起吃著飯,張老西一言不發,只是聽,他現在看出來了,溫言似乎是真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他只能心里暗暗感慨,到底是年輕人,要是換做他,他肯定會先懷疑下事情的內情,是不是真的只是這么簡單。

一人一碗面,味道先不說,起碼能吃飽了。

裴土茍也差不多把事情說完了,遇到什么事也都說清楚了。

“老哥你飛信我加一下。”

“我這沒飛信……”裴土茍拿出一個直板按鍵機,只能打電話發短信,好處是待機時間能有好幾天。

溫言跟對方互換了電話號碼,轉身就去小區門口的自助取款機那取了五千塊錢,他卡里還剩下三四千,肯定夠花到下個月發工資了。

他將錢包起來,直接塞到裴土茍懷里,眼看裴土茍有些失措的要推回來,他立刻道。

“算我借你的,你拿好了,趕緊回去吧,我幫你要回你的工資,到時候給你打電話,不要推了,看病要緊,等你后面有了還我就行。”

裴土茍的眼睛有些發紅,想到了剛才從小區里出來時的茫然和絕望,想到了還在醫院里的家人,他想要拒絕,卻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我……我后面一定還你,要不,要不你跟我去看看,我……”

“沒事,我信老哥,老哥你先回去吧,你都出來兩天了,我這兩天就找人,幫你要回你的工資,肯定可以要回來。”

溫言將抹著眼淚的裴土茍送上車,跟對方揮手告別。

這時候,憋了半晌的張老西才問了句。

“我雖然也覺得事肯定是真的,但你不怕人家走了就消失么?你這直接給現金,連個轉賬記錄都沒。”

“哈,我說轉賬,這老哥會要?再說了,這老哥太老實了,他要是會坑我錢,那我也認了,就當買教訓。”

溫言心情非常好。

剛才吃面的時候,他已經一點不祥的危險感都感覺不到了,他的眼中,裴土茍那一身鮮血的猙獰形象都消散了,恢復了正常樣子。

現在他徹底確定了,不是沒法生成出對應的天敵,是真沒必要。

出來后借給對方錢,他就沒別的想法了,單純的只是想要幫一把。

主要還是因為他敢篤定,以后老哥有錢了,肯定會主動還他,他不要都不行。

“你要不要回去睡覺?你眼睛有點紅,趕緊回去睡覺吧。”一旁的張老西問了句。

聽張老西一說,溫言立刻打了個哈欠,疲憊感立馬涌了上來,尤其是剛吃了東西,更困了。

“恩,先回去睡覺吧,改天再跟老哥聊。”

溫言回到家,洗完澡后,倒頭就睡。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到了晚上十點多了,還沒醒過來。

溫言家小區門口的馬路對面,一個廣告牌上的明星,忽然轉動眼睛,向著溫言家所在的小區望去。

到了十二點多,街道上除了偶爾路過的車輛,已經沒什么人了。

上一次在公交站廣告牌上出現的家伙,現在化作廣告牌上的明星,緩緩的從廣告牌里走出來。

他等溫言好幾天了,可惜,溫言自那天之后,再也沒回來住過。

此刻,他站在路邊,伸出手,數著小區外墻上的編號。

“一號樓,二號樓……”

……

端州二院,住院部的神內科病房里,裴土茍靠在椅子上,滿臉疲憊的睡著。

外面的大馬路上,一個滿身鮮血,面容猙獰的裴屠狗具現了出來,他吹著口哨,順著今天裴土茍回來的路,一路返回。

所有的人,都看不到馬路上的人影,所有的攝像頭,也都拍不到。

他越走越快,中間還搭了順風車,兩個小時后,他一路來到了德城,繼續順著大馬路,向著東華小區而去。

……

“……七號樓,八號樓,哦,就在這了,八號樓一單元502號。”

廣告牌上爬出來的明星,目光越過其他樓的遮擋,盯著目標窗戶,一步邁出,踏上了馬路,向著對面走去。

就在這時,廣告牌上爬出來的那位明星,腳步一頓,耳邊浮現出了口哨聲,還有一絲讓他毛骨悚然的不祥感,忽然就出現了。

他轉頭向著側面望去,只見一個渾身衣服都像是泡了鮮血一樣的人,正邁著輕快的步伐,吹著口哨小曲,從馬路正中間,一路走來。

明星停住了腳步,后退了一步,回到了人行道上,表示退讓。

他看著裴屠狗一步步走過,等到裴屠狗越過明星的瞬間,腳步停了下來。

裴屠狗看了看明星,又轉頭看向了明星鎖定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感覺到了,溫言在那,他也感覺到了這個廣告牌上走出來的明星,對溫言有極大惡意。

而溫言,白天才剛剛幫過他。

裴屠狗猙獰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燦爛的微笑,口哨聲也戛然而止。

“正好,順便熱熱手。”

裴屠狗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見他已經出現在明星身后。

一條沾染著鮮血的繩子,套在了明星的脖頸上,隨著明星反應過來,開始掙扎的時候,那血色的繩子已經驟然收緊。

裴屠狗拖著繩子,如同拖著一條死狗,一步步,橫著走上了道旁的路燈欄桿。

那被拖著的明星,身形面容不斷變化,最后化作一個黑影。

那黑影如同水球一樣,不斷的變化形狀,可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繩子。

裴屠狗走上路燈,將血色的繩子,綁在路燈上。

下一刻,黑影驟然化作了人形,被套著脖子,重重的向下墜去。

裴屠狗走下路燈,繼續吹著口哨,向遠處走去。

路燈上,一個人形黑影被吊在那里,不斷的掙扎,只是那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弱,最后,黑影歪著腦袋,全身都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