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們的天敵

第402章 怨氣沖天,小道消息(1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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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里還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不是神州里不可能出現這種事,而是神州的邪異,還真沒膽子這么猖狂,猖狂這么多年還沒死。

他環視四周,這里可不算是什么荒郊野嶺,人跡罕至。

這里甚至還是當地比較出名的旅游島嶼,站在山坡上,都能看到遠處的海邊,有度假村。

而這座島嶼不遠的地方,就是本地最大的島,這一片區域,生活著上千萬的人口。

放到神州,就約等于京城四五環的某個熱門旅游景點,有人經常去埋尸,就埋在景點入口的公路旁邊,如此光明正大,然后烈陽部二三十年都沒發現,或者壓根沒管。

溫言一臉震驚,現在他已經不覺得這是猖狂了,而是認為這是秩序崩壞的表現。

或者,直接用一個暴論來概括:自從靈氣復蘇,或者靈氣復蘇加速之后,南洋壓根就沒真正建立起相關的秩序。

之前溫言見到大麗花號,通過大麗花號,看到了另一邊的黑海,見識到了那里的巨獸。

再加上現世的海里,這幾年越來越頻繁的海獸襲擊船只事件,還有一些有視頻的目擊事件。

他之前猜測,這是海洋的靈氣復蘇進度,比陸地上快。

現在可能得改改,是海洋之中,無法確定的通道,或者不穩定的臨時通道,比陸地上多得多。

這種大環境之下,南洋聯盟里大半成員國都被海洋包圍,再加上南洋如今的這種情況。

溫言只覺得,要壞菜。

以目前越來越快的靈氣復蘇進度,這里要出大事的概率,正在持續飆升。

之前溫言聽說神州從十年前就開始布局,陸運線路從西北到東北延伸出去的都有,陸運大線到現在已經初具規模了。

那時候溫言還只是覺得,可能是海面上可以預見的風險越來越大了。

親自來了南洋,溫言才明白,不僅僅是海上的風險,南洋聯盟本身可能也蘊含著巨大風險。

而跟人相關的風險,可比海中那些異獸帶來的風險復雜太多了。

溫言開始覺得,總部長讓他和顏志崆兩個晚輩來,似乎真有別的意思。

他對自己的實力是多少有點數的,比他厲害的的確不少,能一只手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提示都不敢給什么提示的巨佬,神州的確有。

但南洋就未必有了。

而那個顏志崆,身為老君山的下山人,實力肯定不弱,而且動起手來,比他狠多了,當場送人火化一條龍。

這倆晚輩,再怎么鬧騰,那也是晚輩。

有什么問題了,烈陽部的回復也一定是:我們帶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批評教育。

這要是武當掌教這種大佬來,就不一樣了。

溫言他們這些晚輩能鬧騰的事情,這些大佬就不能,性質不太一樣,事后斡旋的方式和難度也不一樣。

溫言盯著那些樹根,看了半晌,腦海中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念頭涌現了出來。

他看著那些骸骨的姿態,還有那兩具尚未完全腐爛的尸體,腦補了一下曾經的過程。

“我總感覺,他們像是還沒死去,就已經被埋在這里了。”

一旁的伏尸點了點頭。

“是,他們在地下還存活了相當長的時間,至少有四五天,活著的人,血液才會流動,方便那些根系全方位的滲入。

這是一種活祭的方法,最大限度的壓榨,最大限度的催生怨氣。

死的人,連靈魂都不可能逃走,會被巨大的痛苦和怨氣束縛在原地。

天長日久之后,靈魂也會隨之扭曲破碎,化作養料。

養出來這些樹上的東西,應該是施展邪法的材料。

說實話,我活著的時候,聽說過的最猖狂的魔頭,都沒有這么肆無忌憚。

當年神州的大魔,都會覺得這么做,壞的太低級,連被記一筆名字的資格都沒。

最多就是縣志里記一筆,某年某月有邪魔做了什么,某人來將其誅殺,然后記錄下誅殺魔頭之人的名字。”

溫言抬起頭,看著這里大片紅色樹葉的林子,看起來還挺好看的。

遠處的道旁,還有游客在這里拍照打卡。

此時已經有人發現了這邊有一棵樹倒下了,還有一些人,應該是本地的類似烈陽部的部門的人,已經開始清場了。

溫言蹲在地上,看著一具最多一米三的瘦小骸骨,再看看旁邊另外一具,似乎是將前者護在懷里的骸骨。

他抬起頭看了看天色,還行,雖然天亮了,但太陽尚未升起,而且,今天云很厚。

他一跺腳,腳下便有祭壇的虛影升起,當金光浮現的瞬間,溫言腳踏金光,伸出一只手,抓向了那具幼小的骸骨。

抱著小骸骨的大骸骨,一條臂骨,似乎是被根須牽引,跌落了下來,松開了那具小骸骨。

金光順著溫言的手臂,延伸到小骸骨上,隨著溫言拉動,金光閃耀之間,一個身上遍布著缺損,眼神呆滯,看起來最多十來歲的孩童魂體,被溫言拉了上來。

魂體身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孔洞,哪怕是魂體,其中一條手臂,都已經無法化出生前的樣子,只剩下骸骨。

溫言將小孩拉了出來,伸出一只手,摸在對方的頭上,給他加持了一點陽氣。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我猜,你肯定沒有犯下什么特別重大的錯誤。

全世界任何地方,都不至于因為人犯了錯,便將一個小孩連同一個大人活埋。

痛苦數天死去,死后靈魂都無法解脫,也要被化作養分。”

小孩的靈魂呆呆的看著他,靈智已經近乎被摧毀,身上的怨氣里都充斥的不是恨意,而是不解。

溫言覺得他去把那些邪術師活活打死,多少有點太抬舉那些家伙了。

所以,他有點別的想法。

他望向這片看起來其實很美的血色樹林。

“我不知道你們叫什么,我也不確定你們能不能聽懂。

但是我想,你們之中,應該有人能聽懂吧。

就算聽不懂,也能感受到我要表達的意思吧?

這樣,我說個名字,你們從現在起,都叫復仇者。

要是你們愿意的話,等下就回應一下。

我可以將你們從這里拉出來,但是先約法三章。

第一,只做應該做的事情,控制自己的怨氣。

第二,等一切結束之后,我來幫伱們超度。

要是你們覺得可以,接下來就回應我的召喚。”

溫言一只手摸著小孩的頭,一邊輕聲念叨著,傳達著自己的意思。

然后,他一跺腳,一道金光大道從他的腳下延伸出去。

“復仇者。”

他喊了一聲,下一刻,就見金光大道兩側,一桿桿白幡從地下鉆出,豎立在道旁。

大道橫穿了整個紅樹林,大道微微一頓,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接應。

下一刻,金光大道之上,一條條分支出現,便如一株金色的大樹,在大地之上不斷的分化枝椏。

金光璀璨之中,一個個殘破程度各不相同的亡魂,順著金色的光芒之路,從地下走了出來。

密密麻麻,每一顆紅葉的樹下,少則走出來五六個,多則走出來十幾個。

而這里的血色樹林,大致算了一下,二三百顆總是有的。

密密麻麻的亡魂,響應了溫言的呼喚,他們接受了溫言給予他們的同一個名字。

大量的亡魂匯聚,這一瞬間,這里便陰風陣陣,陰氣森森,那些亡魂被束縛在地下,一直無法宣泄的怨氣,開始指數級暴漲。

溫言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也不說話。

若是有亡魂被召喚出來,便被怨氣吞噬,只剩下摧毀的念頭,無法與這里的整體達成共識,而其他亡魂一起的力量,也無法左右的時候。

溫言就會放棄原來的打算,就地超度他們好了。

看到了,他就覺得要是不聞不問,事情像是沒做完,沒做好。

他還是想嘗試一下。

溫言等了半晌,目測走出來的亡魂,有上千個了,他們身上的怨氣很強,也有短暫的騷亂,可是很快,所有的亡魂,都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靜靜地等著。

溫言笑了笑,摸了摸旁邊小孩亡魂的腦袋,伸出手牽著他,向著前方走去。

“走吧。”

隨著他開始邁步,所有怨氣沖天,殘破不堪的亡魂,全部轉身,一起向著目標前進。

明叔跟在溫言身后,看著溫言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他也沒想到,溫言不但能做到,而且還真敢做。

一口氣招魂近兩千個怨氣沖天的亡魂。

是真不怕這些亡魂出來之后就暴走嗎?

但此刻,看著那群魂體殘破,怨氣沖霄的亡魂,一起向著前方走去,混亂的力量里,卻包含著秩序。

說實話,他以前真沒見過。

而且,這還是在白天。

天空中,黑云壓頂,風開始刮,馬上就要開始下雨了。

天色比剛才更暗了,黑的像是馬上入夜了一般。

溫言帶著大群的亡魂,裹挾著陰風和怨氣離去,后方接待的人,追了上來,看著倒下的那棵樹,還有樹根里包裹的骸骨,面色變幻,又青又白。

“隊長,要不要……”旁邊有人問了一句。

“要什么?你有本事你去唄,我無能,我管不了了。”領隊的接待直接站在原地,開始擺爛。

甚至于,遠處,有人拿著手機,開始對著那個倒下的樹坑拍照,領隊的都懶得理會了。

一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看到一個樹坑,他們就猜到其他的樹坑下有什么。

而且,也不用猜,如此龐大數量的亡魂匯聚,一個個還都是怨氣沖天,這里也正好是他們的殞命之地。

如此情況下,就算是普通人,靈覺只要比正常水平稍稍高那么一點點,就可以用肉眼看到亡魂了。

這里至少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人,都已經看到了。

很顯然,領隊接待溫言的人清楚,這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事情了。

而且,只是想到這里埋著上千人,他就不想插手了。

驟然間,雷聲炸響,天空中雷聲陣陣,卻一滴雨都沒有,只有那越來越厚的黑云,像是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龐大的怨氣不斷的升騰而起,陰氣越來越重,如同一片黑云在移動。

溫言牽著一個小孩,帶著近兩千亡魂,大步推進,就這么步行著走過去。

另一邊,小島的另一邊,得到消息的邪術師,已經準備跑路。

但他出來看了一眼,就看到留在島另一側的船,已經消失不見,原地只剩下一截纜繩。

而遠處的海面上,隱約還能看到一艘破破爛爛,表面長滿了藤壺,像是沉船一樣的古怪船只,飄在水面上。

似乎察覺到了窺視,沉船的船頭,一個光著膀子的水鬼,立刻舉起一截粗大的纜繩,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另一只手豎起一個大拇指。

眼看逃是沒法逃了,邪術師立刻拿出電話,打出去一個電話。

“難道你們任憑的外來者,在這里耀武揚威嗎?

為了不跟他們正面沖突,要直接放棄我?!”

電話的那頭,老者看了看已經有人捅到網上的樹坑照片,面無表情地道。

“你自己做事太不講究了,現在這事,沒有人能幫你了。

你要是能抵達你西邊的碼頭,那里會有人接應你。”

說完這些,老者便掛了電話,隨手將電話拆掉電池,然后將手機丟入到火爐里。

沒有辦法插手,也不可能幫了,尸體被人挖了出來,還被人捅到了網上,現在刪掉也沒有用了。

有些事做歸做,但是不能讓人知道,更不能放到明面上,尤其是普通人都知道的明面上。

電話被掛掉,暴怒的邪術師,站在樓上,向著遠處望去,看著那里近乎匯聚成霧氣的陰氣和怨氣,正在持續靠近,他也顧不得其他了。

他先是給相熟的邪術師發了最后一條信息,然后立刻來到了二樓,最大的那座大廳里。

按下了按鈕,地上的地毯,便被機器卷動著卷起,露出地面上密密麻麻,各種怪異的符文和圖案。

他揭掉了鋪在桌子上的布,露出下面一個像是用各種動物骨骼搭建成的法壇,最中心,還是一顆像是人,卻長著兩支角的頭骨。

他吞噬下毒蟲,以癲狂的語氣,吟誦著咒文。

同一時間,已經快要出南海范圍的沉船上,正跟水鬼吹牛逼吹的高興的瓦拉克,回頭向著東北方向看了一眼。

“好像有人召喚我?”

“我們星君好像在那邊?是我們星君找你?”

“不是。”瓦拉克恍然,是啊,既然不是溫言找他,那肯定是溫言的敵人。

“你不回應嗎?你不是說,按照規則,你必須回應嗎?”一旁的水鬼遞給瓦拉克一顆番茄,有些好奇的問了句。

“按照規則,的確是這樣,但是我現在已經是被召喚的狀態了,而且,我正在被驅逐,耶穌來了我也有拒絕的權利!”

瓦拉克回了一句,拿著一枚小西紅柿,繼續靠在纜繩上擺爛。

水鬼豎起個大拇指,他們繼續聽瓦拉克吹牛逼。

現在已經吹到了二十年前,瓦拉克被一個小男孩召喚,跟一個神父干架的事情。

小島上,邪術師想要找外援,直接就找了七十二魔神里最不講究,也是最容易召喚的瓦拉克。

可惜,瓦拉克壓根沒有回應。

邪術師氣急,他搖響了鈴鐺,招來了他的幾個徒弟和助手。

“大敵當前,這一關過不去,我們都別想活了。”

他最清楚,什么所謂到了碼頭,會有人接應,都是屁話,他的后路已經被斷了,現在再慌不擇路地跑,必定死路一條,還不如拼死一搏。

他拿著小刀,讓幾個徒弟脫掉上衣。

每個徒弟的后背上,都紋著一些古里古怪的圖案,這些徒弟們,自己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

此刻,他們脫掉上衣,跟以往一樣,跪在地上閉目誦讀咒文,邪術師拿著小刀,走到他們身后,干脆利落的將幾個徒弟全部割喉。

然后再以小刀,將他們后背的皮割了下來。

邪術師脫掉自己的衣裳,將這些皮,如同衣服一樣,鑲嵌在自己身上。

每塊皮里都正好有一部分,跟他身上的紋身鏈接在一起,他拿出訂書機一樣的東西,將這些裁剪下來的皮,釘在他自己身上。

一瞬間,那些原本看不出來是什么的紋身,便匯聚成一個猙獰的形象,像是魔物,又像是惡鬼。

兇惡的氣息,開始在他身上浮現,當他再拿起一個赤面獠牙的面具,戴在臉上,那種兇惡邪異的氣息,一下子就飆升了幾個檔次。

距離這里不是很遠的紅樹林里,陰風吹過,紅樹林上面血色的東西,隨風飄蕩,如同漫天花粉飛走。

原本泛著血色的樹木,此刻都開始變成了楓葉紅。

那些被吹走的東西,匯聚到一起,化作一條血色的長河,從天而落,沖刷向溫言帶領的亡魂隊伍里。

所有的亡魂,都對那些東西沒什么反應,但那些像是血色花粉一樣的東西,稍稍轉動了一下,便全部沖向了溫言。

明叔一個閃身,便瞬間出現在溫言身前,他這次沒有吐氣,而是雙手握在一起,隨手一抓,便見他的力量凝聚成一桿長槍的形狀。

明叔舉著長槍,沉聲大喝。

“風!大風!”

一聲大喝,造勢而起,聚勢成風,陰風平地起,如同萬千亡魂的嘶吼,呼嘯而上。

那像是飛舞的血色花粉一樣的東西,被陰風尸氣吹拂而過,便唰唰唰的大片大片的往下墜落。

有些尚未落地,便化作了黑灰色的灰燼。

明叔舉著長槍,猛的一槍擊出,槍出如龍,裹挾著黑色的陰風尸氣,化作一道斜著沖上去的黑色龍卷。

將所有的血色都卷入其中,將其裹挾著沖天而去。

呼嘯聲中,所有的血色都消失不見,只有漫天的黑灰,在徐徐落下。

完成了這一擊,明叔便繼續跟在溫言身后,落后溫言半步。

“多謝明叔了。”溫言道了聲謝。

“無須客氣,這些東西也未必對你有用。”

溫言身上帶著大執留下的指甲,一般算是毒的東西,只要不是特別強的,或者毒性機制非常特別的,對溫言都不會有太大作用。

但還是那句話,明叔自己清楚,他這次是護衛,不是被護衛的目標自己能解決,護衛就不用管了。

而是沒有必要的話,出手的就是護衛。

隊伍持續前行,那些亡魂,看到這些血色的東西,怨氣簡直如同沸騰。

隊伍尚未抵達,怨氣匯聚成的森冷霧氣,就已經先將目的地那座小樓包圍了。

小樓之下,受到這些力量的影響,這里的防御被激活,光暈不斷的閃爍,一枚枚亮起的符文,被強行耗盡了力量,一個接一個的熄滅。

用現代科技,拉超高壓電纜,作為鎮守力量的能源,這可是頂尖科技,這里是不可能有的。

這里用的還是非常傳統的防御手段,但很顯然,根本擋不住近兩千個怨氣沖天的亡魂。

而隨著這里的防御力量,在正面的沖突之中,被強行耗盡,強行湮滅。

建筑之下,一個個慘叫著,哀嚎著的亡魂,從地下鉆了出來。

他們是死的更慘的,他們的壽數被榨干,他們的血肉被當做了材料,甚至最后的最后,殘留下來的東西,都被當做了震懾其他人用的東西。

這些亡魂,無縫加入到這個亡魂隊伍里,一瞬間,這里連天空都看不到了,黑壓壓的陰風里,全部都是怨氣沖霄的亡魂。

無數的亡魂,掃蕩著這里的一切。

邪術師的幾個徒弟,剛剛慘死,靈魂便被此刻獨特的環境催生,凝聚了出來。

他們的靈魂被一個個亡魂撕扯著,不斷的分裂,直到被撕扯成最小的碎片,徹底消散。

他們都是曾經的慘劇,曾經的騙局的執行者。

最后到死,也沒想到,他們是死在他們的師父手里,從一開始,他們就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工具人。

溫言一步步走來,看到這里的亂象,看著那幾個明顯是割喉而死,皮都被剝掉的亡魂,心里也明白,為什么這里的這個邪術師,敢出手害烈陽部成員的家屬。

這家伙是真的心狠手辣,什么都敢做。

建筑內,激烈的波動已經傳來,算上新加入進來的幾百個亡魂,兩千多個亡魂,他們正在一起圍毆邪術師。

嘭的一聲巨響,一扇窗戶直接被巨力打的飛了出去,一個臉上帶著面具,身上釘著紋身皮,一身兇惡氣息的人從樓上跳了下來。

他身上有邪氣,有陰氣,有鬼氣,還帶著點魔物的氣息,非常雜亂。

溫言還是頭一次見到力量和氣息如此雜亂的東西。

那人口中發出痛苦的哀嚎,身上的皮,正在鑲嵌入他的身體,面具也在收縮,仿佛要與他徹底融為一體。

而對方的氣勢,也在這個過程之中不斷增強。

他的雙手上,都開始生出黑毛,手指變粗,指甲開始化作類似獵食動物的利爪。

他一邊痛苦的嘶吼著,一邊揮舞著雙臂,將不斷撲上來的一個個亡魂逼退打散。

那些亡魂,被打散之后,很快就又會在霧氣里重新凝聚,周而復始。

溫言站在原地,就這么靜靜地看著。

至少現在,他還不想現在就打擾那些復仇者的復仇,等等再說,等這些亡魂搞不定了他再出手。

等了十幾秒鐘之后,那邪術師身上已經看不到披著人皮的樣子,已經完全融入,臉上戴著的面具,也已經徹底融入。

他的嘴仿佛變長了一些,像是狼,又像是野豬,嘴里的獠牙延伸出來,眼睛變得黑里透紅,整個人都已經變得不似人形。

溫言眉頭微蹙,還有點妖的感覺了。

曾經就有人修妖,跟著其他妖怪修行,兩邊都是沒文化沒見識,一個敢學,一個敢教。

最后按照妖的指導,修到人身都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化出了一些妖的特征。

這沒暴斃而亡,或者性情大變,都是走了狗屎運了,只是多了些妖物特征,表示修行出問題了,這反而是小問題。

眼前這個家伙,力量雜亂成這幅鬼樣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眼前對方的力量越來越強,這些亡魂匯聚到一起,已經磨不死他了。

亡魂的沖鋒,會被拍散,怨氣的侵蝕,會被他那一身古里古怪的皮給擋下來,甚至于,那身皮還在吸納周圍怨氣和陰氣。

邪術師慢慢適應了變化之后,抬起頭看向溫言,猛的一蹬地,直直的沖破了亡魂的阻礙,向著溫言沖來。

溫言松開了旁邊的小孩亡魂,伸出手攔了下伏尸。

“明叔,我來吧,這家伙身上的力量特別古怪,別污染了你。

我練武也有一些日子了,秦師兄也教過我不少東西了。

正好試一試。”

溫言弓步上前,身如標槍,抬起頭,便先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暴烈大日。

一抬眼,便好似一位少年將軍,坐在高頭大馬背上,手執紅纓大槍,遙指敵人首級。

一聲大喝,他的身形便驟然消失在原地。

眨眼間,便見他以身為槍,陽氣、氣血、新道的力量,心臟里的火焰,全部匯聚到一起,隱約化作一道剛猛且凌厲的大槍沖擊而出。

只是一瞬,他便跨越了十幾米的距離,一擊頂心肘,勢如破竹,以碾壓的姿態,破開對方的氣勢和對方周身雜亂無比,卻又狂暴的力量。

他的肘尖如槍頭,直接轟在了對方的胸口。

一桿赤金色,燃燒著火焰的大槍,驟然閃現。

溫言站定原地,一只腳已經踩入地面三寸,而那邪術師,哪想到溫言血肉之軀,速度會快到一步便跨越了十幾米的距離,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勁力透骨,直接在其身上炸開,他的身軀都沒來得及倒飛出去,后背的皮便驟然炸裂,脊椎骨的輪廓都能看出來了。

溫言從秦坤那學來的大槍,跟秦坤那種絕對的剛猛,還有所不同。

他的力量透骨而過,陽氣占比遠超秦坤,那些力量被一擊轟入邪術師體內,跟那些邪氣、陰氣、鬼氣等等,天然不對付的熾烈陽氣,一瞬間爆發。

邪術師的身軀,都像是被一擊打得胖了一圈。

下一刻,才見勁力余威發揮,邪術師的身軀,化作一道殘影,搜的一聲,倒飛了出去。

他就像是被滿載滿速的泥頭車撞到,直接撞向了建筑。

嘭的一聲巨響,墻壁坍塌,邪術師身后的承重柱上,都能看到鋼筋露出來了。

那些剛剛融入到他皮膚里的紋身皮,還有那些已經融入到他臉上的面具,都被強行撐起,破碎成了碎片。

邪術師滿身鮮血,靠在柱子上。

他強撐著伸出一只手臂,用本地的話說。

“等等,我有話要說……”

可惜,周圍早就急不可耐的亡魂們,一擁而上,將他身上被撐開,破碎紋身皮全部揭掉,撕掉他的面具,撕扯他的靈魂。

溫言站在遠處看著,大概猜到對方要說什么。

不外乎賣點隊友之類的話。

這家伙據說還是附近十萬平方公里范圍內最強的邪術師,為人邪惡,睚眥必報,貪婪成性,也是標準的一命換一命的邪術師。

有些走投無路的人,來找他,據說只有兩個被他收為徒弟的家伙幸存了,其他的無一還活著。

有些人,甚至不只是自己死,連親友都死了。

這還是“甲方”,那些被甲方報復的人,要是沒什么特殊的本事,或者足夠高的地位,會更慘。

當然,本地話不叫邪術師,邪術師是神州翻譯來的稱呼。

眼前這個邪術師,去年的時候,甚至還因為本地跟神州的一些海域上的矛盾,被請去作秀。

只是作秀,玩真的,他不敢。

溫言冷眼看著邪術師的身軀殘破不堪,靈魂都被扯了出來,被一群亡魂不斷的撕扯,撕咬。

他最后破碎之前,指著溫言,不知道嘶吼著什么,就見他的身體里,胸膛破開,一點血光飛來,直奔溫言身體。

那一點血光被溫言左手中指的指甲擋了一下,又被溫言伸出右手,以右手手背上的解厄水官箓擋了一下。

連續幾下之后,血光的速度越來越慢。

溫言伸出手,將其抓住,那血光恍如活物一般,不斷的掙扎,還試圖侵入他的體內,吞噬他的氣血。

溫言念頭一動,伸出左手中指,將其按壓,那一點血光便融入到他的左手中指指尖,但是緊跟著,就被中指的指甲鎮壓,哪也去不了。

半空中,邪術師用本地的話,嘶吼著什么,不用懂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恭喜發財之類的好話。

目送對方徹底被撕碎消散,碎片都被這里龐大的怨氣絞碎,溫言再看了看,準備離開。

但這里的兩千多亡魂,卻依然圍繞在他身邊,一個多少有些意識的亡魂走到前面,磕磕盼盼地說著神州話。

溫言聽了聽,這才聽明白,原來他們之中有不少,都是從其他地方來的,被當做貨物賣到了這里,賣給了這里的邪術師。

他們活著的時候,就是一些邪術師或者降頭師之間交易的貨物。

溫言拿出手機,看了下目標名單,隨便問了一個離這里最近的,立刻有二三十個有意識的亡魂表示,他們都是被這個邪術師賣過來的。

“既然這樣,那就繼續吧。”

溫言牽著最初拉出來的小孩亡魂,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有一些亡魂飛了過來,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

從奇異生物的頭骨,到各種文件,溫言看了一眼。

哦豁,還有賬本,還有日記,果然不是什么正經人。

他讓那些亡魂先帶上,就這么轉身向著碼頭走去,身后兩千多個亡魂,烏壓壓一片,裹挾著陰氣怨氣,就這么跟著溫言一起離開。

等到溫言重新回到那片血色的樹林時,這一片已經被封鎖了起來,這座島上所有的警衛力量,都被拉了過來,目的也僅僅只是防止人靠近,防止人去挖其他的樹。

接到溫言的那人,看著溫言牽著一個小亡魂,身后還跟著一大群的時候,臉都是綠的。

他連靠近都不敢,他怕那些怨氣沖天的亡魂把他給生撕了。

他們就這么遠遠的,眼睜睜的看著溫言回到了碼頭,帶著一大群亡魂登船離開,到了這時,接待的人才長出一口氣,拿出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

他如實匯報了一下他看到的事情,之后就跟他無關了,愛咋咋地去吧。

而溫言登船離開不久,就接到了風遙的電話。

一看是風遙,不是總部長,也不是總部的人,溫言就放松了許多。

“咋了?”

“咱是可以適當的囂張點,他們才能理解意思,不過,你這是不是有點太囂張了?”

“不要瞎說,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只是恰好在場而已!”

溫言啪啪啪的給發過去幾張照片。

“看到了吧?何等慘絕人寰的慘劇,是這里慘死的亡魂去復仇的。

只不過他們的目標,正好也是我的目標而已。

我還沒跟那個邪術師講道理,他就被亡魂撕碎了。

眾所周知,我只是一個武者,我連開壇都不會。

一次性給兩千多個怨氣沖天的亡魂招魂,還讓他們聽我的。

我哪有這種本事?

誰這么污蔑我的?想給我頭上扣黑鍋的?”

“……”風遙沉默了一下,問道:“總部長已經跟你打過電話了?”

“沒啊,怎么了?”

“剛才總部跟南洋人對話的時候,就罵那邊來聯系的人太沒常識。

是不是故意用這種事情來給咱們神州扣帽子潑臟水。

太下作了。

你是一個純粹的武者,誰都知道。

而且你是老天師認證的,毫無修道天賦,只有武道天賦的人。”

“直接否認了這事跟我有關了?”溫言心說,這動作挺快啊。

“沒,就是實事求是的說了大實話。”風遙老老實實說了大實話,烈陽部還真沒直接否認,只是陰陽怪氣對方沒文化沒常識。

但很顯然,這事就不可能跟一個武者有什么關系。

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

溫言看了看船上的一堆亡魂,想了想。

“典當行的人,是不是還沒什么反應?”

“沒,在裝死。

今天有一個南洋來的投資人,說是準備在南武郡投資。

而且是投資南武郡發展偏差的北部。

我們查了查,這家伙可能就是那邊來送錢的。

而且,還發現了有人在試圖幫老孟說話。

說話的人,是東北的,跟老孟認識,應該沒什么問題。

我們推斷,是背后有人在推著他出來說話,他被人當槍使了。”

“還有別的嗎?”

“剩下的就是抓了點當想當五十萬的小妖、阿飄,可惜水平太次。”

“行吧,你們的情報,關注過名單上的剩下的邪術師、降頭師嗎?別讓他們跑了。”

“之前他們是肯定不害怕的,估計都沒想到,三山五岳派來倆晚輩,就把他們給干碎了,現在的確有可能是要跑路了。”

“顏志崆收拾掉幾個了?”

“兩個了,馬上就追上第三個了。”

溫言沉默了一下,這家伙速度怎么這么快!?

“你們那邊有渠道嗎?給南洋這邊傳點不負責的小道消息。”

“你說。”

“把名單給他們,就說這些亡魂是去復仇的。

這些亡魂生前經歷了什么,實話告訴他們。

我好說歹說,這些怨氣沖天的亡魂,才沒去牽扯普通人。

也沒去牽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

名單上的邪術師,跑到哪,這些亡魂就會跟到哪。

過幾天到了會議時間,我就要去開會了,沒有精力再跟著這些亡魂了。

剩下的事情,他們自己看著辦吧。

噢,還有件事,我聽有些有意識的亡魂說。

這種埋葬了很多受害者的地方,可能不止這一座島有。”

風遙聽了這話,都有些頭皮發麻了。

兩千多怨氣沖天的亡魂,都已經讓南洋某些人快要嚇尿了。

要是再來幾座島,萬一有過萬怨氣沖天的慘死亡魂匯聚到一起。

再加上慘死的過程,還有極大的相似性。

這八成是要催生出什么大鬼了。

不,不是八成。

現在可是最利好阿飄的版本,只要過萬,那就百分之百量變引起質變。

再加上那座島上的慘劇被曝光出來,民怨沸騰……

到時候開了頭,就沒法收尾了。

風遙冷汗都冒出來了。

“哥,不至于,真不至于。

咱們不搞顛覆政權那一套玩法,不至于玩這么大。”

“呃,你以為我忽悠你的啊?這是我剛聽說的,我還有倆小時,就到下一座島了,聽說那應該也埋了不少,這里有些亡魂的親人可能就埋在那,他們肯定是要去的。”

“我的哥喲,你等下,我這就去辦。”

風遙掛了電話,就立刻將這事匯報給了總部長。

然后不到半個小時,一條不保真的小道消息,就傳到了南洋聯盟的幾個大人物耳朵里。

兩個小時之后,本來分散在各個地方的幾個大人物,就匯聚到一起,在一起開了個小會。

他們拿著資料,還請了專業人士一起看了。

而專業人士看完資料,那表情跟生吃了苦膽似的,一個臉比一個綠。

“能解決嗎?”有人問了句。

“解決不了,無能為力。”專業人士立刻搖頭,然后指著照片道:“那個神州的武者,能引導著這些亡魂不發狂,不去針對其他人,已經是一個奇跡了,可能是他身上帶著他的師父給的寶物,才勉強能做到這點,而且看情況,他也引導不了太久了,最多三天,他也只能逃走。”

小會正開著呢,其中一個人的秘書,就匆匆忙忙的進來耳語了幾句。

網絡上,已經有人在帶他們其中一位的節奏了。

因為那座血色樹林所在的島嶼,就是其中一位的掌控范圍。

這人聽了這話,面黑如炭,政敵帶節奏,萬一那些亡魂沒找到邪術師報仇,在被人引導一下,直接找他怎么辦?

總不可能跟那群亡魂講道理。

他們已經找過人了,找到的所有擅長對付阿飄的高人,全部都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拒絕參與這件事。

有些有師承的道士,表示承負太重,爺接不起。

還有些南無佬,更是直接開罵,罵得是真難聽。

反正就是沒人冒頭,一個個唯恐避之不及。

因為就在剛剛,那支亡魂隊伍,已經擴大到近四千了,行進之間,那太過龐大的怨氣,都能明顯的影響到一點天象變化了。

他們現在是想甩鍋都沒法甩了,已經有新聞媒體,去了血樹林島,報道了那里發現的尸體。

那里還起了沖突,有人又挖開了幾棵樹,下面的尸體和骸骨更多。

捂蓋子是捂不住了,而且這事吧,讓誰來看,都是跟神州的人沒什么關系,想甩鍋給一個武者,實在是不太好甩。

那就只能委屈一下跟這事有牽扯的那幾位大師了。

半個小時之后,一架已經快要飛出南洋的飛機,因為“機體故障”被迫返航,在飛行員專業和冷靜之下,完好無損的落在了機場。

飛機上的乘客,包括某位大師,被迫下了飛機。

另一邊,一座小島上,幾個祖輩來自神州的道士,帶著一大堆全副武裝的士兵,將這里的一個大師的別院給圍了。

還有一座小湖邊,一直跟在那位老板身邊的老者,站在一座小莊園門口,語氣里帶著點遺憾。

“對不住了,老板說了,不想在兩天之后,看到那個瘋子,舉著伐不義的大旗,占據著絕對的大義,帶著上萬怨氣沖天的亡魂登島,那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巨大麻煩。

所以,只能先麻煩你死一死了,你的孫子,老板會送他去歐羅巴,他以后會在那邊生活,一輩子衣食無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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