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可不知道,那煉獄里的小老頭,腦補出來了一大串東西。
溫徹斯特家族,在那邊威名赫赫,對于這些異類來說,這家族里的人是人均大煞星。
而能讓煉獄里的東西,都覺得惹不起的原因,是因為這家族曾經出過三代猛人,殺進煉獄里,又能殺出去,而且普遍手段酷烈,針對異類的時候,動手就很少留下活口。
讓這些異類忌憚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嚴格意義上說,這家人壓根不是什么驅魔師家族,而是類似史官的角色,是記錄者。
就比如說,八百年前,人家先祖可能只是第一次遇到某魔鬼,那時候信息有限,可能只是選擇驅逐,但事后卻會耗費時間,盡可能的補上所有缺失的信息。
幾百年之后的后代再遇上了,翻翻記錄,確認了之后,那就朝死里弄,補全先祖的遺憾。
針對這個家族的圍剿和獵殺,在末法時代,其實是最猖獗的,現世里失去了力量,可是有些魔鬼卻還能蠱惑一些凡人,以此獵殺溫徹斯特血脈。
漸漸的,這家族的人就低調了起來,溫徹斯特這個姓氏,也很少在外人面前用,出門在外就換成了發音跟“溫”差不多的姓氏。
而隨著靈氣復蘇,這幾十年下來,又開始大開殺戒,溫這個姓也快變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
小老頭看到溫言這么兇,能殺到了煉獄里,手里還拿著帶著明顯魔王氣息的魔王骨頭煉制出的魔杖,再加上這個姓,還有那頗有些拿腔拿調的老貴族口音,最后他甚至還真的有心情要贖金。
那溫言長什么樣已經不重要了,他必須是溫徹斯特家族的人,溫言自己說不是,小老頭都不信。
小道消息傳的飛起,懸賞的事,沒實力的人,就直接將其忽略掉。
傳著傳著,就變成了那被懸賞的小姑娘,是溫徹斯特家里最有天賦的后裔,有實力煉獄生物,也都琢磨著為了那個懸賞,把大煞星家的人得罪死,怕是劃不來。
畢竟,就算被拉出了煉獄,那可就更方便人家追殺了。
一些曾經出去活躍過的家伙,那是真不太敢,畢竟,沒必要的話,還是別去賭人家是不是找到了徹底將其殺死的辦法。
而另一邊,溫言回到了小鎮上,帶著贖金,這些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帶出去。
他沒去動別的東西,純粹是覺得帶不出去,拿了也沒什么鳥用,這種水晶,是可以交易的東西,那說不定能帶出去。
回來之后,溫言清點了一下贖金,一個一個仔細看了看,防止奸商給夾帶別的東西。
看著看著,溫言琢磨了一下,這會兒想起來個問題,那個牧場主怎么知道他跟露西有關?
上來就說懸賞的事情,直接一步進入正題。
這座小鎮大船上,又沒有寫名字,甚至露西都藏在了那座直接能屏蔽掉感知的地下室里。
那個奸詐的牧場主,可能還有些別的本事。
本來一個都沒激起提示的家伙,卻能扛得住灰布帶著純鈞锏一擊,能將力道引走,就已經讓溫言有些意外了。
要是沒必要的話,溫言也不想繼續朝死里干架,萬一那家伙手里有別的東西,做困獸之斗,劃不來。
溫言的目標又不是這個。
整理完這些材料,全部過了手之后,確定沒什么問題,他才將其收好。
小鎮大船還在前行,此刻已經航行到一片虛無里,看似跟故夢很相似,可兩個故夢之間的地方,大都是霧氣。
而這里,看似虛無之中,卻總是有似有似無的咆哮聲、哀嚎聲、哭泣聲,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偶爾還能看到上空,有一個個模樣凄慘的亡魂,不斷的從虛空之中墜落,不知道落在哪里去了。
有些明明距離小鎮大船很近,看起來就是直直地墜向小鎮大船,可最后卻又莫名的擦肩而過。
好半晌都沒什么變化,小鎮里的居民,都各回各家,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只有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汪汪大隊,有些蹲在船頭,有些在小鎮里巡邏,有些在小鎮尾部蹲守。
溫言知道,這就是互相影響的結果,這里的一切,是露西不經意間借用了黃魔的力量,同樣的,黃魔應該也能做出一定范圍內的影響。
比如,那個飛行棋游戲。
沒見到人,卻已經開始了交手。
溫言拿出高斯的指骨做的魔杖,這東西比預想的還要好用,或者說,這個魔杖本身的威懾效果,比附帶的魔法強。
在這里會非常好用,溫言沒覺得怎么樣,可對于這里的異類來說,那種天生的威壓和氣息,是怎么都抹不去的東西。
他將魔杖拿出來,就掛在腰間,幸好他這次出門,是做好了干架的準備,能帶的東西都帶在身上,畢竟有些東西,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了。
小鎮大船航行了沒多久,就再次撞入一片煉獄里,這里是一片枯木林,所有的枯木都長的歪七扭八,像是夜晚里扭曲的鬼影。
當小船抵達這里,溫言就看到那些扭曲的枯木,都蜷縮到一起,遠處的一個山頭,一尊石像活了過來,化作一個長著翅膀的丑陋魔物。
那魔物的鼻孔變大了好幾倍,不斷的一漲一縮,嗅了嗅之后,眼神微微一變。
而后他立刻蜷縮著身子,重新化作石像,緩緩地沉入到大地之下,消失不見。
片刻之后,航行的小鎮大船,像是擦到了什么,速度緩緩減慢,有擱淺的趨勢,正準備去看看露西怎么樣的溫言,也只能來到船頭看了看。
看不出來什么,最終溫言只能認為是推動這艘大船航行的力量,在緩緩耗盡。
但大船慢了,就有人開始多想了。
枯木林之下,地下深處的洞穴里,那個魔物正捏著鵝毛筆,奮筆疾書。
“我最親愛的合作伙伴,我收到了你的來信。
直接免除你的債務,那當然是不行的。
朋友是朋友,債務是債務,魔王來了也是如此。
不過考慮到你還欠我一大筆債務,我可以酌情給你減免點。
先說說,你付出了什么贖金,那個家族的人才能饒過你這個該死的牧場主一命。
再說了,懸賞這種東西,又不是我發的,我只是幫忙散布出去而已。”
魔物感受到地面之上的巨船似乎在減速,連忙將紙燒掉,將信送出去。
而另一邊,牧場主的小木屋里,小壁爐里篝火,幻化出一張大嘴,張口一吐,吐出一封信。
牧場主接過信看了一眼,迅速略過前面的內容,看到“減免”的時候,微微一頓,然后認真地看后面的內容。
想了想,牧場主將自己的損失,放大了二十倍,寫在信上,然后開始跟對方討價還價。
另一邊,庫木林魔物,從小壁爐里接到了回信,立刻先將牧場主說的損失縮小十倍。
哪怕縮小十倍,也是一筆不小的款項。
前些日子,某個地獄里,有不少小魔鬼被一位魔王召喚,那些被召喚的魔物,至少九成九都死在了路上,最多可能只有1的魔物能成功被召喚過去。
大量的損失,加上有魔王可能會召喚大量小魔鬼,最近相關的東西都很緊俏,煉獄牧場里出產的腦核,自然是升值最多的。
長著翅膀的魔物,感受著上面的巨舟,似乎越來越慢,他苦著臉,打開旁邊的箱子。
箱子化作一張長滿利齒的大嘴,似乎還要撕咬他,長翅膀魔物伸出一只手,掰斷了箱子的一顆牙,箱子才老老實實地張大了嘴巴,聽著吩咐,吐出來一根像是枯萎的藤蔓編制而成的小棒子。
這個東西是他這里極少數好東西,作為資深掮客,他有別人沒有的消息。
他最近就聽說有人在收購這個,據說是某個大人物,沒具體消息,他的信息源都不愿意說。
他本來還想趁機大賺一筆,然后找個機會,趁著諸神黎明的混亂期,忽悠個現世里的女巫或者邪教徒,想辦法把他給召喚出去。
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外面的人太狠了,溫徹斯特又打進了煉獄里,他還是先老實點,看看情況再說吧。
他將小藤棒送到地下的一條樹根前,樹根便卷著那東西沒入土中。
片刻之后,一只木頭化作的鳥,叼著小藤棒,飛向了小鎮巨船上。
木鳥落在溫言前面不遠的地方,將小藤棒放下,低頭行禮。
“尊敬的溫徹斯特,這里沒有任何人或者任何東西愿意與您為敵。
作為您旅行路上偶爾路過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
只能送上這份不成敬意的禮物,為您踐行。
愿您一路順風。”
木鳥說完這些,低頭行了一禮,便飛速化作一塊塊枯木,再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溫言全程沉著臉,一言不發地聽著。
溫徹斯特是啥?
然后他低頭看了看那個灰不楚楚,很不起眼的小藤棒,這是進入這里之后,遇到的第一個會觸發提示的物品。
“魔鬼藤。”
“一種生長在煉獄里的植物系魔物,屬于極少數可以穿透煉獄的東西,生長速度極慢,條件最合適的環境中,一年最多只長五毫米。
而大多數時候,在條件極其惡劣的環境中,這個東西生長的速度,甚至不如普通樹木的年輪。
這是極少數在現世里,也依然是極品魔杖材料的東西。”
溫言一抬手,灰布便將魔鬼藤拿了過來。
他什么都沒做,就有人先來送贖金了,煉獄的魔物倒是挺講究。
他聽出來了,這里執掌者,希望他趕緊走。
溫言倒是也想,可是小鎮巨船的航行速度,的確在變慢,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想知道為什么,思來想去,應該只有飛行棋有答案。
地下的集會場所里,集會的核心成員湊在一起,一群人在商量對策,只有縫合怪拿著一本精美的相冊坐在一旁。
那相冊看起來都是入獄時拍的照片,一些地方,還有標注,每個地方的尺寸是多少,手臂、手指、腿等等。
縫合怪在挑選他的身體零件,他這具身體已經快廢了。
聽著那些人爭論不休,縫合怪沒忍住。
“別指望懸賞了,我們現在收到的消息,是有一個很厲害的家伙在,更具體的,消息來源甚至都不敢說。
你們難道真信了,對方說的,不清楚身份來歷?”
“所以還是用我的方法。”一旁一身死氣的亡靈法師,開始化身點子王。
“你能有什么方法?”
“我們收到的消息,是那里的整個小鎮,都在降臨體的力量下,一起跟著不斷穿過煉獄里一些人的地盤。
她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且,偉大的黃魔,還可以影響方向。
我們只要確定,最后那艘船,會擱淺的地方,在亡靈海里就行。
無論是多么強大的人,落入那里都只有被耗死這一條結局。
我們只需要靜靜的等著,等著敵人的尸體,從亡靈海上飄過。
到時候,我們只需要接引到降臨體就行。
正好,她以前躲起來,被困著,我們也很難抓住她。
現在她以為靠著墜入煉獄,就能跑掉,我們反而有機會抓住她了。”
“這是能控制的嗎?”其他人有些懷疑。
“當然,偉大的黃魔肯定可以做到。”
“我不是懷疑這個,我是懷疑,伱真的能讓亡靈海里的亡靈,乖乖將她送來嗎?”
“你在羞辱我!亡靈海里無數的亡靈,都在等待著我的召喚!
要不是沒有足夠的素材,我現在就可以組建一支百萬亡靈大軍!
要不是原本我預定的素材,全部都沒了。
那些該死南洋猴子,什么事都辦不成!”
亡靈法師說著說著,就開始有些破防,罵罵咧咧。
但他的建議,還是得到了一致認同,因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溫言敲開了地下室的大門,紅眼兔八哥牽著露西走了出來。
小姑娘情緒有些低落,發現溫言沒事,才長出一口氣,她還在因為沒把溫言也拉進地下室而自責。
“別想那么多了,大人是需要去戰斗的,小孩子是需要被保護的,這很正常。”
“我也想戰斗,可是媽媽說,小孩子不準碰槍,想要賣槍給小孩子的都會下地獄。”
“你母親說得對,所以,我們繼續玩完這個游戲吧,不繼續的話,我們可能會一直這么航行下去,直到擱淺在某個地方。”
打開棋盤,現在輪到溫言擲骰子了。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游戲,是露西、他、黃魔、還有召喚黃魔的那些人的比拼。
他不知道對方要出什么牌,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保持己方的現有優勢,彌補下劣勢。
他看著棋盤上的路徑,只有格子,沒有別的標注,競爭對手之間走的路線也是不一樣的,很標準的飛行棋玩法。
他算了算,就算是他每一次都擲出6點,至少還要三次才能走到終點。
站在玩游戲的角度上看,他手里捏著兩個愿望,肯定不能先用了。
因為用了,也不能保證最后可以一次走完,萬一運氣不好,一個6點就走完的路,可能得分成六次1。
想了想,溫言拿起骰子,丟在了棋盤上。
骰子很快停下,4點。
棋盤上代表溫言的小人,緩緩移動了四格,出現在一塊黑底的格子上。
電子屏幕上開始顯現出提示。
“大船的掌舵者,因為太久沒有休息,已經非常疲倦,她無力繼續讓大船繼續航行下去。
而很不巧的是,前方就是所有生靈的終點,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
請小心,沉船之后,便是結束。”
溫言看著那些字母的字體都變了樣子,而代表他的小人下面,也開始冒出黑氣,繚繞著他的小人。
對方好像出了個狠牌啊。
前面遇到的煉獄區域,都不是太厲害,或者說,對方不愿意冒險。
現在終于來了個狠角色。
小鎮巨船,緩緩地前行,終于離開了腳下這片區域,駛入了那片哀嚎虛空里。
溫言帶著露西,將她送進她的臥室,讓她閉上眼睛先好好休息一下。
露西應該已經扛了幾天了,哪怕現在的狀態,那也是需要休息的。
溫言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讓露西乖乖睡覺,她要是不睡覺,那溫言就準備動用愿望了。
露西沒辦法,只能照辦。
等到露西在臥室里睡著,開始休息,整個小鎮里,也好似無縫切換到了深夜模式。
所有的居民,也都回去休息,街上只有汪汪大隊里,還有一些成員在巡邏。
溫言搬了把椅子,坐在船頭,拿著他那超長待機的手機,開始繼續看書打發時間。
等了兩個小時之后,前方忽然有天光落下。
灰蒙蒙的世界里,一望無際的平原,偶爾能看到幾處低矮的丘陵。
但跟著,溫言就明白,為什么說是海洋了。
目之所及,數不盡的亡靈,無數各種骷髏、半腐爛的行尸,遍布整個世界的所有角落。
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用比肩接踵來形容。
就算是那些亡靈行走的地方,也看不到一點土地,大地也是無數骸骨堆積而成。
數不盡的亡靈,在小鎮大船出現的這一刻,齊刷刷的轉頭望來。
而本來就越來越慢的小鎮大船,在徹底進入這里之后,速度便開始暴跌,開始擱淺。
溫言看著這片亡靈海,沉默了一下。
他現在就想知道一件事,他到底算什么等級?:mht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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