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戈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妝老師在她臉上涂涂抹抹。
一邊涂還一邊感嘆道:“你啊,就是年輕,看這皮膚細粉的,一摸,滿手的膠原蛋白,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給你化了。”
說話間,那小男人還羨慕嫉妒恨的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手指一捏,湊近了看還沒有毛孔。
給他羨慕完了,嘴里是一個勁的‘嘖嘖’。
“還好吧。”
涂戈忙里偷閑的從劇本中抬起頭,從鏡子里跟化妝師一對視,那絲毫不減張揚的笑容,更是讓化妝師稀罕夠嗆。
“你瞅瞅,你瞅瞅,這人美啊,眼珠子也好看。”
琥珀色的眼珠子,明亮透徹,就像一顆通體晶瑩的寶石,瞟你一眼,眼里盡是那無限的天真與壞氣,給人一種蔫壞蔫壞的感覺。№Ⅰ№Ⅰ
這可和她剛才在李萬面前展現出來的唯唯諾諾大不相同啊。
簡直是判若兩人。
化妝師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揉揉眼睛,再低下頭,那姑娘已經重新埋下頭,捧著手里的劇本看的津津有味。
一邊看,還一邊吐槽著:“這故事也忒狗血了,忒老套了吧,拍出來有人看嗎?還真當我是鄉野村姑沒見過世面啊,我師父手機都是無限流量大王卡,山上的網速比你們城里人都快,什么我沒看過啊,就這...不行,不行啊。”
化妝師聽她叨叨咕咕的也被挑起了興致,忍不住低下了頭,盯著她手里的劇本跟著看了起來。
故事其實并沒有多出彩,是一個小成本的劇本,劇本剛寫完拿回來的時候化妝師就瞄過一眼了,只是剛看了一眼開頭,他就給扔在了一邊,說實話,撰寫這部劇本的編輯,這寫故事的手法實在是太青澀了,根本就不能把觀眾帶進故事中。№Ⅰ№Ⅰ
就這種故事拍出來,能有什么看頭?
估計到時候觀影院中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吧,打分也可能是最低分。
可此時一聽涂戈這么吐槽著,他竟然又有了想看的欲望?!
真是個怪孩子。
劇本其實并不是很厚,只有短短十幾頁,就把人物特點都描寫出來了,就是這個故事,也忒狗血了。
這個故事無非講的就是一群美院的大學生放十一國慶假的時候,相約出來找靈感兼旅行,在學校的時候他們就聽說江城市地小,但是恐怖傳說卻是不少,尤其是城郊那一處破敗的老宅子里,聽說,這里面有鬼。
聽聽,多刺激啊。
為了尋找刺激,他們這群小青年只是簡單的做了一下功課就出發了。№Ⅰ№Ⅰ
當時到達這老宅子的時候正好趕上傍晚余暉,血紅的夕陽灑在老宅子的院墻上,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鮮活,紅艷,和破敗,腐朽,一時間,幾個大學生三男兩女就被這景色勾起了靈感,不約而同的,誰都沒反對,就找了當地人要了鑰匙住進了老宅子里。
只是在進入老宅子之前,當地人曾告誡過他們,這宅子邪性,出過人命,讓他們晚上最好不要在那里過夜。
可這些大學生不聽勸,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鬼,他們必須要抓拍一個非常完美的瞬間,記錄在畫板上,就婉拒了當地人邀請他們去家里住的好意。
等幾個人興沖沖的住進了老宅子,他們才發現,什么叫有來無回。№Ⅰ№Ⅰ
然后能怎么辦?
就是遇見了鬼唄。
涂戈翻了個頁,盯著劇本想:不過話說,現在拍戲是拍到哪段了,怎么就剩安禾一個人了,其他的幾個演員怎么沒來呢?
可能是到了后期吧。
涂戈想著,繼續看。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無處不在,神出鬼沒,把幾個人嚇得差點沒把心吐出來。
都是唯物主義者,誰見過這玩意兒啊。
被女鬼窮追不舍的時候,那幾個人相繼的都在逃命期間死掉了。
他們不是不想出去,而是逃不出去啊,大門不知道被誰關死了,推都推不動,到最后還是難逃一死。
等到幾個人都躺倒了,那個女鬼才揭露真面目,是一個人假扮的,這地方是他們犯罪的窩點,被人誤打誤撞闖了進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有鬼的傳言發揚光大。№Ⅰ№Ⅰ
省的到時候老是有人想一探究竟,只要把老宅子描繪成兇宅,他們相信不會再有人來了。
當然了,這犯罪據點怎么會留到最后?
自然是被警察叔叔們發現給一鍋端了,然后就是,大劇終。
涂戈懵了,她翻來覆去的又將劇本一目十行的翻看了一遍,就這么結尾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陣吐槽:“我擦,這什么玩意啊,不是說我扮演的是女鬼的前世嗎?前世呢?前世在哪?”
化妝師瞧著她那樣子是有點崩潰,好心的接過她手上的劇本,一通翻,翻到了差不多倒數第二頁,才好心的指給她看:“在這呢,你看見了嗎?”
“哪呢?”
涂戈睜大了她的桃花眼,快把臉貼到本子上了,才看見一行小字,‘為了營造女鬼的氛圍,讓這群學生相信有鬼,那一伙人特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點燃了致幻的迷香。’№Ⅰ№Ⅰ
“這哪說了?”
化妝師點了點本子,提點道:“迷香啊,迷香會致幻,就會出現幻覺,你就是出現在幻覺中的幾個鏡頭。”
“我......”
涂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她臉憋得通紅,最后只擠出來一個字:“...艸...”
化妝師看著涂戈傻萌傻萌的樣子,不由得噗嗤一笑,又是捏了捏她的臉蛋,喜歡的不得了:“小姑娘,你真的是太可愛了。”
正笑間,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忽然一減,抿著嘴唇子欲言又止的從鏡子里看著小姑娘的風華正茂。
這姑娘這么年輕,青春又有活力...可是...
想了好一會兒,外面突然響起了李萬暴躁的催促聲,“好了沒有啊,一個演女鬼前世的小角色也要化這么久嗎?”
“好了。”
涂戈利索的答應一聲,連忙站起身,剛要朝外面跑,卻被化妝師一把拽住了胳膊,目光復雜且又隱晦的說了一句:“小姑娘這個圈子并沒有表面上的光鮮亮麗,你又是初次踏入,但是我這人在這圈子里呆久了,眼光也毒,金陵豈非池中物?只希望你以后,擦亮眼睛,別人的任何東西都別收。”
“謝謝你。”
涂戈當然知道這化妝師在說什么,別人對她的善意,她當然不會辜負,微微一笑,朝著化妝師一眨眼睛,笑道:“放心好了,我這人可是個硬骨頭,一般人可是啃不動的。”
說完,她揮了揮手,又朝外面喊了一聲:“來了。”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