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戈和涂余下了樓,上了車就往公園里開,一直開到停車位上,停了車,他們馬不停蹄往西山公園奔去,一直站在山頂上峰,她突然站住了腳,望著前面那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鬼魂,她竟沒有一絲害怕的感覺,只是盯著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冷靜的問道:“你這是?!”
只見那只男鬼仿佛是得到了解脫一般,一臉輕松的長出了一口氣,指著自己幾近透明的胳膊雙腿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
涂戈當然知道了。
在幻境里她又不是沒見過,尤其是那個被泡在大罐子里的尸體,只剩軀干和頭顱,其他的都被齊根斬斷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做的這是什么實驗。
男鬼也沒管涂戈回不回答,只是自顧自的說道:“當時我們那么多人,都成了他們刀下的亡魂,就我身后的這一些遇難的,都只是一部分而已,還有那些被他們碾成肉泥的,燒成灰的,那是根本數不出來的。”
頓了一頓,男鬼見涂戈并沒有接話的意思,他又繼續道:“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死了,他們都留在這里是沒辦法投胎,因為他們心中有怨恨,過不了奈何橋,想要找人能讓他們落葉歸根,可,他們已經死了,你們還活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家住哪里,我一直都想,有人能送他們一層。”
涂戈沉吟了一瞬,道:“所以,你現在有求于我?”
男鬼點點頭:“對,我想求你能送走他們,雖然最開始,我以為...我們沒打過那群侵略者,現在都已經淪陷了。”
涂戈一聽,明白了,難怪最開始這鬼張口閉口就是‘畜生,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感情,她以為自己當年堅守的國家并沒有守住,已經淪陷了。
這涂戈不怪他,畢竟,他當年死得時候,正是侵略者最最猖狂那幾年,他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不怪他,又十分窩火。
他對他們炎黃子孫到底是有多不自信啊,會產生這種想法?!
“你怎么這么不自信啊,當年,咱們可是舉國之力將他們趕跑的,而且這些年,我們越來越好,好到那些大國都不敢輕視我們,這自然是有你們當年努力的功勞。”
男鬼一臉欣慰,嘴中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那種激動的神情,不似作偽,涂戈也終于知道,這男鬼為什么活成了厲鬼,卻根本就沒被怨氣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因為在他心里,他有最重要的事情要辦,這種想法在心里潘恒了許多年,終于在今日就要完成了。
想到這里男鬼雙手抱拳,朝著涂戈還有涂余深深的一拜:“這么多年了,我無時無刻的不在想,我身后的這些冤死的人什么時候能投胎,現在看見了你,求你,能將他們超度嗎?!”
“別說求,我的榮幸。”
說實話,看見一個連死了都不是為自己考慮的人,涂戈無法不讓自己不感動,她對這涂余一點頭,涂余從兜里掏出一把的符咒,紛紛揚揚的灑向了天空之中。
無火自燃的符咒在夜空中看上去像是點點星光,在一眾冤死的亡魂眼中是那么溫暖。
涂戈盤腿坐下,看著男鬼,想了想又道:“這符紙是燒給你們的,讓你們能有東西傍身,但是在送走你們之前,我還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男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是這樣的,你為什么一上來就認為是我師兄妹殺害了那個小男孩?”
男鬼微微一頓,道:“我當時被害的時候,因為尸體被分家,扔的哪都是所以我恨,恨那些抓住我,害了我的人,而且我當時聽說,做主把我尸骨分家的人是懂點玄術的,說這樣做,能讓我無法找他們報仇,而我也渾渾噩噩了這么多年,就在前幾天突然被人用魂力喚醒,就是那小男孩的靈魂。”
涂戈神情一繃,一臉嚴肅道:“你是說......”
男鬼點點頭:“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這個世界上,從此以后再也沒有那個小男孩了,用他的靈魂喚醒了我。”
涂戈急忙又問了一句:“那你知道是誰嗎?”
男鬼沉思了一陣,搖搖頭:“不知道是誰,不過,他的氣息有點熟悉,很像當年那個把我困住的人。”
當年困住他的人?
也就是193幾年距離現在已經幾十年了,可師傅距今也不過才四十多歲,不可能是師傅的。
涂戈在心中微微一算,稍稍放下了心,可幾十年前的人,還是把那個酒店小姐困守陣法,只為了給家族聚財的人,到底是誰?!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這損陽壽的事,真不知道他的晚年光景會是什么樣的。
涂戈心中吐了一口氣,對著男鬼擺擺手,“那我沒有什么疑問了,我送你們走吧。”
說完話,她便雙手合十,嘴中極快卻又十分清晰的念氣了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脫離苦海,轉世成人。”
隨著涂戈一遍一遍的念誦著往生咒,對面山上那些曾經被迫害的人,無法落葉歸根的人,一點一點化解了恩怨,在倆人眼中一點一點化作了點點星光,飛上了天際。
涂戈隨著那亮晶晶的星光抬頭仰望而去,那只男鬼已經漂浮在半空中,半個身子都已經化作了光暈,他在沖著他們倆人笑,一邊抬起手,揮了揮,:“謝謝你們,我曾經做的那些事,一點都不后悔,為了你們生,為了你們死,如果還能重新選擇,我一定還是會為了你們后世而努力。”
在這個世界上,總得有人犧牲和付出。
涂戈看著一眾鬼魂終于消失在天際,她感嘆的剛想轉頭跟涂余說話,眼角余光處,忽然冒出來一個全身裹在黑暗中的人,一張臉被藏在了黑色之下,一道銀光猛地就刺了過來,那極快的速度,讓涂戈大驚躲閃不及,只來得及一個大彎腰,拽著涂余猛地往下一壓,才堪堪躲了過去。
只是還不等再站起身,那人一掌就拍在了她的胸口上。
那凜冽的掌風差點沒拍斷涂戈的心脈,她呼吸一滯,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涂余憤怒的一拳揮了過去,那人只是冷冷一笑,右手上的刀朝著涂戈就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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