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世子多嫵媚

第六章 死馬活醫

往日那個嬌嬌弱弱的聽話表姐,此刻可謂氣急敗壞、聲嘶力竭。一聲“你到底想干嘛”,真是老血都要吐出來的模樣。

陳木枝卻是氣定神閑。

“帳幔太厚太重,于養病不利。木枝幫你給解決了,表姐你看可好?”

“哪里好,陳木枝你以后不要進我臥房……”

陳木枝立刻打斷她:“咦,奇怪了,表姐,這怎么是你的臥房,這是我姐姐陳木兮的臥房,你只是借住。”

她將馬鞭纏在腰間,再一次強調:“借住,表姐聽得懂嗎?嗯,現在屋子終于通風了,咱們繼續治病吧。”

王華嵐直往床內角縮,叫著:“你別過來!我不能下床,我不要治病!”

陳木枝嘻嘻一笑:“無妨,不下床,有不下床的治法,咱們可以開始下一個療程……”

一聽又是“療程”,王華嵐頭皮都發麻,顫聲問:“什么療程。”

陳木枝笑瞇瞇:“沒見我帶了馬鞭嘛,第二個療程就叫‘死馬活醫’。”

死馬活醫,聽上去就很殘忍啊,比聞雞起舞殘忍好幾十倍。

王華嵐臉色煞白,伸手扒住床圍,嘴里喊著“別過來,別過來”,卻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陳木枝上了床前的腳踏,就要伸出她的魔爪……

“陳木枝!”門口突然一聲大喝。

可算是來了救星啊!王華嵐立即哭喊:“娘,快來救我,表妹又要加害女兒。”

“放肆,陳木枝你給我滾開!”徐氏叫嚷著沖過來。

陳木枝眼疾手快,早已抽手往腰間一抽,馬鞭應聲而出,在空中甩出嘹亮的呼嘯。

“來啊,我倒要看看,在我姐姐的居所內到底是誰在放肆!”

陳木枝明媚的小臉已經斂得緊緊的,笑容全無,挑釁地望著徐氏。

徐氏忌憚她手中的馬鞭,不敢上前,又架不住寶貝女兒蜷縮在床上,可憐巴巴地呼救。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把這瘋子拉開!”她轉身喝斥護院。

哪知護院拱手,畢恭畢敬地回答:“回舅家夫人,卑職不能對二小姐不敬。”

“你們連夫人的話也不聽嗎?夫人明明下令,要你們保護華嵐小姐的安全!”

陳木枝挑眉:“國公爺也曾有令,沈大哥給這位王夫人說說唄。”

昨兒當著王氏的面,她還尊徐氏一聲“舅母”,今日卻只喊“王夫人”。徐氏臉都綠了。

姓沈的護院大聲道:“凡入國公府,一律不得持器在府內走動,國公爺說,只有兩種例外,持綠色腰牌的當值護院、還有二小姐。”

徐氏一怔,立即又打起精神:“我們可是府上的貴客,就由著你們二小姐胡來嗎?”

沈護院還是那樣不卑不亢:“保護舅小姐安全是卑職的臨時職責,保護二小姐安全是卑職的長期職責。”

陳木枝挑眉,就知道沈護院此人特別會說話,果然沒讓人失望。

徐氏卻已經氣到直跺腳:“反了反了,一屋子全反了,喊你家夫人來評理!”

聽她提起王氏,陳木枝正中下懷。

她悠悠地抖著馬鞭,欣賞著馬鞭走動的曲線,淡淡地道:“這位王夫人終于說人話了,快把母親叫來吧。是治病還是加害,咱一并說說清楚。”

前頭王氏正接待譽郡王府來人。

雖是安國公生死未卜,京城這些王公貴族還是念著舊情,一應時節新禮,常是特特送來安國公府,也是表達體恤關懷的意思。

前來搬救兵的巧彤被擋在門外,心急如焚。

要說巧彤,也是長進了。今日畢竟已是第二次癱,癱出些寶貴經驗來,徐氏就是她去喊來的,總算拖延些時間。哪知道王氏這邊偏又不得空了。

一著急,巧彤也顧不得什么規矩,在門外大喊:“夫人救命啊,二小姐要取舅小姐的性命,夫人快救命啊!”

這聲音飄進嘉實堂正廳,王氏頓時變了臉色,就連譽王府的人,都微微抖了抖嘴角。

這安國公府,很亂訥?

“誰在外面喧嘩?”

雙繪低聲道:“聽聲音像是留香居的巧彤。”

“沒規矩,拉下去掌嘴。”

譽王府的人開口了:“既是府上有事,在下告辭了。”

王氏著人送客,待人走遠,臉上終于現了惱色:“留香居又怎么了,一刻不得安生。”

“回夫人,說是二小姐又去給舅小姐治病,留香居正鬧著呢。”

一聽陳木枝又去給王華嵐治病,王氏的腦袋又大了。

她早上沒有去找陳木枝,是心里還沒想到破解之法,卻沒想到陳木枝的“第二個療程”竟然都沒等到過夜,前腳趕后腳地就來了。

而且現在兩邊都要找她,王氏心知,這是回避不得了。

留香居里,徐氏坐在正廳椅子上生著悶氣,王華嵐已經被丫鬟們服侍著下了床,也坐在椅子上,卻是周身無力的嬌弱樣子。

興致勃勃的唯有陳木枝。

也一幕,王氏也想到了。陳木枝什么時候都是這么興致勃勃,不過,她腦子向來比較簡單,只要好好應對,還是挺好打發的。

王氏暗自提了一口氣,希望陳木枝還是像以前那樣好打發。

徐氏憋不住,已經叫嚷上了:“你請的護院根本不管用,你家二小姐橫沖直撞,天天喊打喊殺,我倒想知道,你說的話在這個府里還管不管用了,我家嵐兒還是不是你侄女兒了?”

按往常,陳木枝必定按捺不住脾氣,要跳出來反唇相譏。

王氏也故意不說話,就等陳木枝跳出來之時,可以訓斥她目無尊長。

可是怪了,她望向陳木枝,陳木枝卻只笑語盈盈地回望,半點沒有要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無奈,王氏只得開口。

“留香居的巧彤,去嘉實堂大呼小叫,在客人面前失儀,被我罰了掌嘴。往后華嵐好好看管身邊的奴才,再有不懂規矩的,我可不輕饒。”

王華嵐一凜,有些緊張起來。

“木枝……”

“女兒在!”陳木枝樂呵呵的,一臉終于等到我說話的滿足。

“早上不是剛說過不許在留香居搗亂,母親說的話,你也不聽了?”

陳木枝眨了眨大眼睛:“母親說不許提劍,我可聽話了,把我的寶貝小劍劍留在屋里了,沒帶出來。只帶了我的寶貝小鞭鞭。”

王氏捂住胸口,一時被她堵得有點接不上氣。

王華嵐一看情勢不妙,立刻又嚶嚶地哭了。

女兒一哭,又是打了徐氏的臉,徐氏立時起身,過去摟住女兒:“妹妹,我不知道你們府上這算什么意思。我們又不是自己要來的,是你和死了的陳木兮下貼子請來的,請來了,就讓人這樣對付我們。”

死了的陳木兮。

這幾個字實在太刺耳。

陳木枝按下心中的憤怒,冷冷一笑:“對付?舅母怕是誤會了吧,說好了由木枝來給表姐治病的呢。”

嗯,當著王氏,你又“舅母”了。徐氏怒道:“你這也叫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