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世子多嫵媚

第五十二章 嚴懲

明明是帶著童稚的聲音,可這幾句話從陳木枝的嘴里說出來,卻讓院子里所有人都渾身一哆嗦。

陳木枝走下臺階,緩緩地從每一個人身前走過,冷冷地將每一個仆從掃視一遍。

“我不怕你們去告密。但誰要連累了凝香居的其他人,我十倍百倍地讓他還回來。”

一個小丫鬟正好站在陳木枝身邊。一天之內,接連兩個同伴被打到血肉模糊,她已經嚇得不輕,此刻又被陳木枝被冷到骨子里的語氣嚇到,雖自己并沒有告密,卻總覺得就要大禍臨頭,頓時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其他人似是猛然醒悟,立刻撲通撲通跪了一院子,咚咚地磕著頭。

“奴婢不敢!”

“奴才不敢!”

聲音此起彼伏。

陳木枝轉了一圈,又回到廊下:“不想留在凝香居的,現在就可以走。有嗎?”

誰敢啊。

同喜前車之鑒,要么都活膩了。

“奴婢生是凝香居的人、死是凝香居的鬼,一心只為二小姐,眼里沒有旁人!”

喲,這么會說話。陳木枝一看,是同福。

果然比同喜要聰明不少,識時務啊。

有了同福起頭,其他人等也立刻七嘴八舌地表忠心,反正就是轟也不走、打也不走,跟著木枝小姐有肉吃。

不,沒肉吃也不走!

陳木枝很滿意,點頭道:“既然都不走,那我也當你們是真心要留在凝香居。前事不究,只觀后效。若被我發現還有二心的,我親自動手。我的小銅錘很久沒有嘗人血了。”

同福一哆嗦,身子差點晃了過去。

好險。果然是京城貴女第一惡。不惹她是對的!

前車之鑒同喜是沒法表態了,她還趴著呢,流了很多血,氣若游絲。

“將同喜送到嘉實堂去。”陳木枝指了兩個小廝,又對藤花道,“你帶了耿嬤嬤一同去,跟母親說,人我教訓過了,送還給她。若她也不要了,就扔到亂葬崗去喂野狗吧。”

“是。”幾個人立即行動,將渾身是血的同喜拖了出去。

其余人見她果然是不留余地,再也不敢生半點兒僥幸之心,腦袋伏得更低了,連眼角偷瞄都不敢。

一直到陳木枝洗漱完畢,終于挨著枕頭,人也沒送回來。

嗯,看來王氏還是念舊情的。同喜不用喂野狗了。

一天之內,陳木枝尋了柳正誼,問出了荀真國的猛藥克魯多,又回府處置了凝香居的眼線同喜,當真是過得驚心動魄。

第二日早上,藤花幫她梳頭:“小姐今日作何打算?”

練功是練功的打扮、出門是出門的打扮、留在家里當乖寶,那就是乖寶的打算。

陳木枝惦記著心事:“扎緊些,方便活動就好。”

梳著頭,陳木枝問:“藤花,當初你看過咱們凝香居所有人的檔冊,耿嬤嬤應該在留香居呆過吧?”

“是的。在留香居小廚房,后來跟賀嬤嬤她們一起被調走的。”

陳木枝其實沒看過檔冊,關于耿嬤嬤的記憶,自然是之前陳木兮的記憶。

“把耿嬤嬤叫進來,我有事問她。”

耿嬤嬤很快就來了,垂著手不知陳木枝要吩咐何事。她四十來歲,還是頭一回當管事,總怕出錯,心里也是緊張得很。

“嬤嬤之前是留香居當差的吧。”

“是。奴婢在留香居小廚房當差。”

陳木兮身體弱,家里尤其矜貴的存在,故此留香居另開小廚房,一應人手,與府中內廚大致相當,為的就是“及時”二字。

“你是負責排值的,姐姐出事那幾日的排值記錄,還有沒有?”

耿嬤嬤一愣,沒想到她問這個。想了想道:“大小姐出事后,留香居小廚房就撤了,排值記錄都交給夫人身邊的雙繪姑娘了。”

到了雙繪手里,那自然是拿不出來了。

陳木枝問:“那你還記得姐姐出事時,值藥爐的是誰嗎?”

耿嬤嬤道:“這個奴婢倒是記得,是夫人房里調過來的,叫……叫玉紅。對,叫玉紅。”

“玉紅?”陳木枝想了想,這名字卻沒什么印象,應該只是個低等丫鬟。

“她現在在哪兒,還在府里嗎?”

耿嬤嬤搖頭:“回了夫人房里沒多久,聽說犯了錯被攆到莊子上去了。”

“哪個莊子知道嗎?”

陳家莊子眾多,就是當年鄭湘陪嫁過來的莊子,也還是陳家在管理著,若不知道明確的去處,的確宛如大海撈針。

“這倒不知。不過,奴婢回頭問一下男人就知道了。”

耿嬤嬤的男人在國公府的車房當差,負責往來莊子的車馬。問他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行,問了跟我說。就這事,嬤嬤請回吧。”

藤花送耿嬤嬤到門口,低聲道:“嬤嬤可要口緊。”

“藤花姑娘放心吧,如今我眼里,只有二小姐。”耿嬤嬤真是肺腑之言。

沒有陳木枝,她還在當著下等仆婦,哪有如今的臉面。再者陳木枝手段這么厲害,自己也沒道理背叛她。

藤花回到屋里,笑道:“小姐知道她男人是車馬上的,所以故意不問賀嬤嬤,卻問她?”

“我哪知道,不過是歪打正著。”

陳木枝嘆道:“為我陳木枝做事,也不知是福是禍,暫時不想事事都麻煩賀嬤嬤。”

其實她心里,卻是存著另一樁心事。

便是賀明生。

她感覺到了賀明生的異常,那截下來的一千兩銀票雖然已經處置了,但這事兒一直擱在她心里。

賀嬤嬤再如何忠心耿耿,賀明生終究是她親弟弟,在陳木枝沒有搞清楚真相之前,不宜讓賀嬤嬤牽涉太深。

也正因為賬房始終都打不進去,陳木枝才感覺到了自己力量的薄弱。

這么多年,父親常年打仗,一年倒有半年不在家,家中只有體弱的大小姐、沒有城府的二小姐,以及年幼的弟弟。王氏的根基扎得太深了,將國公府的里里外外一手把持。

想著每回出門,都會聽到那些貴婦們對王氏的交口稱贊,便知王氏極會做人,明明出身低微,愣是在最勢利的圈子里獲得了認可。

她是真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