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并不意外袁氏會說出這樣的話，畢竟自己身上也流著袁氏的血，江家人的自私自利顧青山也繼承了不少。因為年少失母，顧青山的性子尤其偏執。
表現在對錢財的看重，以及對自己妹妹顧彩荷的嚴密看護上。
顧彩荷愚蠢，這一點顧青山未必就不清楚，只是那是他唯一的親妹妹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親娘去世了，他們兩人都是可憐的沒娘的孩子。
而他是哥哥，做哥哥的照顧自己的妹妹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所以哪怕妹妹蠢，只要在他容忍的范圍之內，顧青山都可以伸出援手。
但，不包括江家人。
顧青山不傻。這些年，自從他娘江氏過世后，自家跟江家的來往少了許多，即便是外祖母袁氏偶爾想起來，也只是帶他們去江家待個一天半天，就這樣，幾個舅母尚且嫌棄他們兄妹兩人吃白飯。
當然，那些話，她們不敢當著老頭老太太的面說。
對舅母們而言，他跟妹妹就是上門打秋風的。她們理所當然的覺得他跟妹妹在后娘手里過得不好。所以要來外祖家打秋風。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他那個后娘嚴鳳茹只是臉黑，實際上有本事，又會做飯，還舍得買肉，他們兄妹兩人在家吃得可比在江家好多了。
也只有妹妹蠢，還真以為他們是為了他們好，后娘嚴鳳茹是那等黑心的后娘。
誠然，嚴鳳茹有自己的孩子，顧青山也不喜歡她，但是他更不喜歡江家人。
雖然袁氏作為親外祖母對他們兄妹還算不錯。但是他們兄妹倆在她心里還是比不上那些江家的表哥表弟。
況且，顧青山可不想做冤大頭。
不過袁氏是他的親外祖母，有些話他這個做外孫的不能說的太難聽。
于是，他就把這事兒往李氏那兒推了推。袁氏臉一下子就黑了，“你小子一個大男人還能被個婆娘給絆住？你也太沒出息了？我可是你親外祖母。你讓李氏出來，我親自跟她說。”
顧青山一副為難的樣子，“外祖母，李氏她懷著身孕心眼小，您是長輩，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不過咱們手頭確實不寬裕，長文那孩子看著機靈乖巧，總不能埋沒了，不怕外祖母笑話，我們是打算培養培養。”
言下之意，不是簡單的給孩子開蒙認幾個字就算了，是有野心的，打算讓一直讀書。
培養一個讀書人多費錢？袁氏知道啊！如果不費錢誰不想改換門楣？
“再過不久，李氏肚子里那個再出來……您又不是不知道，分家的時候，我只分到了這大院子，現銀都給我那個弟弟了，我這哪里還有錢借給舅舅們？”
顧青山說道。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老太太說要借錢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頓了頓，又一臉為難的說道：“若是您跟我外祖父都沒嚼用了，我這個做外孫的肯定要盡一點心意。”
僅僅也只是一點心意而已。
顧青山十分油滑，一番話說下來，那意思就很明顯，如果你袁氏，跟老頭子日子過不下去要餓死了，我這個當外孫的當然不能見死不救。
但是別的就別想了，我壓力大，我想培養我的孩子，我媳婦肚子里還有一個，我分家還沒分到銀子。
雖然分到了房子，但是房子沒卵用，又不能賣了，賣了住哪兒？
不得不說，哪怕袁氏早就有外孫可能不樂意的心理準備，這會兒也被刺激的不清。
“好，你可真好啊！”
“你難道就不怕李氏拿著你的銀子全救濟了她娘家的侄子嗎？你跟我玩這一套，沒良心啊！你娘早早沒了，這些年要不然我護著你們兄妹倆，你們早就被那黑心的后娘磋磨死了！”
“你以為嚴氏那個狐貍精真是個好的嗎？如果不是有我跟你舅舅們撐腰，她早就把你跟你妹妹磋磨死了！現在你忘恩負義，不管舅舅們的死活了！你個小兔崽子！”
袁氏說話難聽，情緒又十分激動，一罵起來聲音不自覺就大了起來，住在附近的村民一聽，哎喲一聲，顧家又有大戲可聽了。
顧青山被袁氏顛倒黑白的話氣的不輕。可奈何這是他親外祖母，他能跟她狡辯自己沒錢，卻不能對她動手，口出惡言。
他兒子要讀書，讀書人要臉。
要說起來這老太太也是雙標的厲害，當年江氏在的時候，她就讓閨女把著女婿顧大鵬的銀子，必要不必要的都得惠及娘家人，娘家人那才是你的根！
可現在又在內涵外孫媳婦李氏，這顛倒黑白，雙標的一套玩的溜極了。
等發現顧家院子外面圍滿了村民，她更激動了，開始各種翻舊賬。
結果還真有人覺得顧青山絕情對不住這絕世好外祖母！
顧青山應該幫助有困難的舅舅們。作為吃瓜群眾，他們也不管顧青山有沒有錢。總之，大家都是同情弱者的。
畢竟顧青山那么大塊頭，袁氏年紀大了，人也干瘦，這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訴外孫子不孝順，不肯借錢給她，看著實在是又滑稽又可憐。
顧玉珠母子三人從鎮上回來之后，被人強行安利了這一波感天動地的祖孫情，興奮的顧玉珠連吃了好幾塊糯米糕。
造成的嚴重后果就是當天晚上顧玉珠吃撐著了，肚子脹不消化，跟一只小乳豬一樣躺在床上，讓親娘嚴鳳茹用手揉肚子……
emmmmm…就很羞恥。
“娘，那后來怎么樣了？袁氏她成功從顧青山那借到錢了嗎？”
嚴鳳茹見小女兒這副模樣還關心這種八卦，頓時忍俊不禁。
“你呀，真是一個小人精。不過你猜猜看。”
現在想起那對養子女，嚴鳳茹心里沒有半點波瀾，以前她還會由著顧大鵬讓倆孩子尊重長兄長姐。
畢竟血緣上，那兩人確實是。
但是自從跟那邊鬧翻分家之后。嚴鳳茹就再也沒有掩飾過對那邊兄妹兩人的不喜。
顧玉珠和顧青柏都是敏銳的孩子，在發現親娘嚴鳳茹不喜那邊之后，連表面的稱呼也懶得維持了。至少在只有他們娘仨的時候都是管那倆直接叫名字的。
叫哥哥姐姐他們不配。
“我覺得不會，他對錢財頗為看重，又豈會白白便宜了江家人，江家不見得對他們兄妹多好。”
嚴鳳茹目露贊賞。不愧是她閨女，小小年紀觀察入微。
她點了點頭。當初顧青山娶親，顧彩荷出嫁，江家作為外家理應有所表示，但是江家沒有。總之顧青山心里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