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子睡得正好，突然被叩關當然得出來。
不是大事，成姝正常是不會打擾她的。
“喂魚啊……？”
柳仙子剛從隨身靈園出來，就隱隱感覺哪里不對。
隨身靈園的法陣有穩定之效，外部的變化雖然也會影響到里面，卻少得可憐，現在……
她仔細打量陰陽圓盤中兩條過于活躍的‘魚’兒，再看看顧成姝的面色，“喂吧，按你的心意來，想怎么喂就怎么喂。”
“可是我還沒跟肖盟主聯系上，不能完全確定這里與天休山和石頭人的關系。”
柳仙子沉默了一瞬，“……但是，你覺得往下喂是正確的。”
確實，她就是覺得該喂下去。錯過這一次，以后后悔也沒用。
“仙子，”顧成姝猶豫了一下，一邊還在放精純靈氣團，一邊低聲道：“外面的月詭會越來越少的，精純靈氣團也會越來越少。”
“所以，你想讓我卜一卦？”
“可以嗎？”
柳仙子沒有馬上回答，她打量這處跟上次有些不一樣的空間，“成姝，你有沒有覺得這里不太一樣了。”
什么？
因為風揚陣舞得密不透風，顧成姝和團團還真沒太注意外面。
但是柳仙子這樣一說，一人一貓俱感不對。
這里的風——是不是沒了呀？
以前好像都有一點點透進來的。
顧成姝小心的收了一角。
果然，雖然還有風聲，卻不像這處空間的了。
顧成姝生怕感應錯了，又迅速收了所有。
應該凜冽的妖風沒了，輕風拂面間，有如身處春之天地，身體、神魂都為之一清。
“喂吧！”
柳仙子看向這個小小的陰陽圓盤，“一陰一陽謂之道！”
天地萬物皆由陰陽化生。
“乾為陽，坤為陰，陰陽和合而有天地萬物。”
她的身體又往陰陽圓盤前湊近了些，“這方天道不全，也許就是差了一點東西。不管其與天休山是否有關聯，此時再如上兩次那般……”
柳仙子想了一下，“事不過三你知道嗎？不是我不想幫你算，而是涉及天地大道……，不是我們任何人能承受的。”
她轉向顧成姝，“按你的心意來，”
“……嗯！”
顧成姝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她覺得柳仙子說的可能就是事實。
此時若吝嗇精純靈氣團，以后可能不是她一個人后悔，是他們所有人后悔。
不就是精純靈氣團嗎？
真要感應錯了……，肖盟主說她，她就跟他擺功勞。
再說了，這次帶來的五萬六千個精純靈氣團，其中有四萬多都是她自己打的，真要賠，也能賠得起。
堅定心念后，顧成姝的動作快多了，沒一會，又是三千個精純靈氣團喂下，此時，她也不敢再厚此薄彼了，兩條魚兒平等對待。
陰陽圓盤因為兩條‘魚’兒的快樂，似乎也跟著快樂起來，它的轉速不再拘于一格，或快或慢間，更加強大的生之氣息，透盤而來。
團團甩甩尾巴，一躍就站到了圓盤的邊上。
柳仙子亦在第一時間，放開了隨身靈園的某些禁制。
玉桃樹輕輕舒展的瞬間，靈體似乎又厚實了許多。
柳仙子忍不住上前幫著一起喂，“團團，你也來點。”
天地有靈，真要被她說中了，她和團團也幫忙喂點，以后的路也許都能好走些。
“喵”
團團沒從顧成姝那里拿，它跟著打了那么多月詭，手上當然也積了些精純靈氣團，“我來了。”
沒法抱著特制的玉瓶，團團很干脆的就浮在半空，好像倒水一樣的往下倒。
柳仙子：“……”
顧成姝：“……”
似乎這樣也可以呢。
尤其這樣干的時候，陰陽圓盤好像化成了一個靈池，兩條魚兒更加歡快了，跳躍間鎖住精純靈氣團，不讓它跑了的時候，有好幾次，都好像要鯉魚躍龍門般跳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支持吧！
顧成姝和柳仙子也倒了起來。
萬多里外，縮在深淵中的魔王太桀總感覺不對，它站在洞口半晌，眉頭越蹙越深。
秘界被什么東西大補了嗎？
怎么感覺跟它們往自家世界填靈脈一般？
還是說，有修士在異想天開？
那個躲藏起來的仙界，當年是被打壞了吧？
他們想要溶合這方天地嗎？
好大的膽子。
好大的手筆。
太桀瞇了瞇眼，滿身殺氣轟然而出，不遠的一只靈鹿受驚，急跳間就想跑遠。
可是卟的一聲，靈鹿的一只眼睛爆開，當場跌在地上抽搐幾下后，再也不動。
太桀抬起一爪，‘嗖’的一聲，死去的靈鹿就飛到了洞口，掉在它的面前。
為了安全，它把所有族人全都堵在里面，強逼閉關，不讓它們出來禍害這里的妖獸，只為深淵不被修士所覺，現在它自己卻破戒了。
“拿去，分分吃了。”
太桀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頭也沒回的就把靈鹿扔了過去。
不過一頭鹿，就算分……，又能分多少呢？
它們有萬多人呢。
“都給本王老實在洞里待著。”
說話間，太桀一閃消失在洞口。
深淵里的小妖們不能殺，那外面呢？
太桀還想看看，外界是否也與深淵一般靈氣在加強？
修士是用了什么方法？
遠遁近千時后，太桀開始大肆屠殺看到的妖獸。
在這里殺，哪怕有厲害修士可以透過蛛絲馬跡想到它們的頭上，也無能找到它們的藏身地。
太桀深知當王的，只憑威嚴是不能讓人信服的。
打一棒，給個甜棗最好了。
黑骨塔，在此修煉的擎疆突感一陣心悸，收功的第一時間就是檢查仲己和應為太桀的魂火。
好在它們的魂火沒問題。
但是擎疆也沒高興多少，原本亮著的一群魂燈中，不知何時又滅了十一盞。
仙級啊！
擎疆站到了仲己和太桀的魂火前，“你們的選擇是什么？秘而不報嗎？”
不能向普通族人通報，那些仙級的大小隊長，你們總要管管呀！
它看著兩盞魂燈，恨鐵不成鋼。
當初非要爭著搶著到秘界去，還說它們心有大道，狗屁！
擎疆又氣又怒，在它們的魂燈前，轉了一個又一個圈。
往北看，是滅了的魂燈，往西看，還是滅了的魂燈，往南看，一個樣，只有東面這一點點了……
擎疆只覺得刺目。
原以為有它們陪著，能夠更加激勵它的心，可是現在看，只是增加煩躁、浮躁！
它沒法安心啊！
總感覺再一個修煉，又有幾盞魂燈會滅了。
今天一盞，明天又一盞，后天同樣，大后天……
擎疆搖搖頭，無法再想下去。
它的大袖干脆一揮，所有滅了的魂燈盡皆收起。
天休山，石頭人們在躺著。
他們先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再是感覺到了體內的筋脈，隱隱的，感覺那里正在流著什么？
是血吧？
肯定不能再是石頭了。
一個石頭人抬起它的石頭手，想了想后，伸出另一只手，很干脆的順著關節一把掰斷。
真的斷了。
石頭人馬上齜牙咧嘴。
它——是不是感覺到了痛啊？
還是因為掰的是自己的手，視覺上感覺到了痛？
微一猶豫，它迅速轉身，在同伴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咔’的一聲，把同伴的腳掰斷了。
“啊啊啊”
斷腳的石頭人啊啊痛叫，“你干什么？”
瘋了嗎？
好好的掰斷他的腳？
“我哪惹你了？”
“沒！”
始作俑者笑嘻嘻的又幫著對上，“我就是看看，你痛不痛。”
放屁！
斷腳的石頭人正要破口大罵，突然反應了過來。
不對啊！
腳在下面，它沒看到，斷腳……，怎么會感覺到痛？
它抬起手，沒有猶豫的掰向看戲的另一同伴。
很快，把自己埋在土里的肖御，就聽到了好些石頭人的‘啊啊’痛叫。
不過，它們的痛叫中，又好像有無盡歡喜。
這是干嘛呢？
肖御忍不住笑了。
此時的他完全不知道，還有好些個石頭人爬起來，想要像以前那樣，在自閉的時候‘嘩啦’一聲，變成一堆石頭。
可惜，以前的自閉是真的傷心想要自閉，現在……，好像自閉不起來，誰都沒辦法，再把自己變成一堆石頭。
“喂，你以前不是經常能變成一堆石頭嗎？”
這是個覺醒自我意識最多，總覺得石頭人不好的家伙。
智者開導過好多次，可是，聽說她還是常常的變成一堆石頭。
“看看，這次還能變嗎？”
被認上的石頭人很不樂意他這樣說。
尤其這家伙是個大嗓門，這樣一喊，搞得好些家伙都往她這里瞅了瞅。
她閉著眼睛，裝著沒聽到。
“喂，說你呢。”
智者過來踢了她一腳。
“不能！”
她睜開眼睛，惡狠狠的瞪了他一下。
“你試了嗎？”
智者不相信她的話，聞言看向周圍的伙伴。
“沒試！”
“對啊，試一下唄，讓我們看看，我們的身體是不是又有大的變化了。”
“……我雖然是躺著的，不過，我是真的試過了。”
躺著也可以變成沒有動靜的石頭。
但她真的試了幾次，身體似乎就是連接在一起，再也不可能分開了。
能變成一堆的時候，她傷心又痛苦。
可是這不能變了……
她又很是忐忑。
這樣是不是意味著，以后死了就是真死了？
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緩緩自愈？
“都別盯著我，好好珍惜吧！”
她道：“我們的變化也許是好事，也許……”
“沒有也許，肯定是好事。”
不同于她，蘇醒的時間還不到一年，他們大家好多人都經歷過上一次秘界開啟的大戰。
想想，那是多少年啊！
他們離不開天休山，日復一日的曬太陽。
雖然那種曬也是修煉，但是，誰試誰知道。
他們中，誰沒有變成一堆石頭的過往呢？
不死不滅真的就那么好嗎？
其實真的不好。
尤其是被關一地，好像坐牢的樣子。
智者打斷她的后一個也許，“人族的身體看著很脆弱，但是，比我們好。我的心也不大，就是想變成有血有肉的樣子。”
變成有血有肉的樣子，他是不是就能離開天休山了？
做為智者，他一直負有幫助大家寬心的責任。
可是，一次次的幫了大家，卻沒辦法幫他自己。
只是他自閉變成一堆石頭的時候，沒人看到罷了。
他也不允許別人看到。
“對對對，當人族多好哇！他們可以吃，可以喝，可以嘗世間百味，可以飛在高天之上，可以潛在萬丈水淵。”
自由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
無數石頭人附和這句話。
躺在地里，沒挪窩的肖御努力的支著耳朵，想要知道他們都在干啥。
其實若不是顧忌著這里是人家的地盤，他都想把神識透出來，好好的聽一聽。
可惜，石頭人是他們爭取的重要對象，這個時候不能讓他們對他心起誤會。
肖御輕輕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顧成姝那里怎么樣了。
陰陽圓盤和這里有聯是確定了，下一次……
肖御想著誰誰身上都有暗疾，是不是讓大家組團過來。
但……
似乎也不太對。
這樣的逆天之能，真的能一直持續下去嗎？
如果能持續，那秘界曾經所屬的仙界該是何等高強？又怎么會被滅了？
肖御在心里計算顧成姝往陰陽圓盤喂幾次精純靈氣團后，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心涼了。
這一次，似乎是三次呢。
逆天之能——還有第四次嗎？
想到這里，肖御在土里都急了起來。
小丫頭若是顧忌著他們的約定，那……
肖御坐起身來，當場就給宛玲瓏發了一道傳音符。
其實讓顧文成上來最好，但是吧，真要讓他到妖風林……只怕是適得其反。
蘇源也可以，不過傳送陣的事也很重要，不能耽擱。
“盟主！您叫我？”
山腳的宛玲瓏當然聽到山上某些石頭人的‘慘’叫，“是出了什么事嗎？”
“這是風蘊果。”
肖御抬手就給了她一個玉盒，“你馬上拿著它，朝妖風林所在的方位去，要快，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顧成姝，告訴她，不要心疼精純靈氣團，有多少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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