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錯背景大小A24A默認第二百五十章是我傳的(兩章合一)(1/2)
在現代傳播八卦,是用互聯網,是打電話。
在古代想打聽個什么事情,春夏是大樹根底下,冬天是別人家炕頭,是井邊。
許老太戴著棉頭套和手套站在井邊等人來。
“高家嬸子,你見到我那老婆母去哪了嗎?”
“哎呦,是總做主!這個時辰,你咋有空來這里。”
這位可是難得有空閑,高老太太先打聽問:
“今日鋪子那面買賣又不好嗎?嘖嘖,這可咋整。
昨兒聽我家四小子回來說,你家就只有兩桌,我都跟著上火,聽說都跑去吃份飯啦。
今兒看來又不成?這兩撥商隊不行啊,摳門。”
許老太笑,幫著高老太太放下水桶道:
“人少正好我能歇歇,好在我家還有那兩間大屋賣餃子熱湯面,也能抵一些工錢花用。
而且今日來的那支商隊領頭的,他也是病了。
見到咱那趟鋪子,你是沒見到,還沒等開口說話就差些腿軟栽到雪地上。喝口熱乎水眼淚也差點掉下來,哪里還有心思大吃二喝,咱可不興說客人長短,都不容易。
備不住交完貨物,等他病好了,回程路過這里還會吃呢。”
“是,是這么個理兒。”
高婆子心想:
你心態穩也是家里有好幾樣來錢道。
尤其是你小孫女,那真是摟錢的大耙子。
有人幫著分走重擔,心理松快不一樣的。
不過,總做主也確實有那份大氣勁兒,現在全村男女老少都承認這點,打心眼里敬重。
畢竟誰還能嫌棄錢多咬手啊?可人家有時候就是不計較,會白給大家發羊湯之類的,幫大伙的小事數不清。
“見到我婆母沒?”
“哎呦,瞧我這腦子,我沒見到她。但我聽三猛子媳婦桂英說,她上午看到你大伯哥家的那個丫蛋,叫啥來著?就是在你家還吃住過半個多月那個。”
“招娣。”
“對,她上午來過。”
許老太就知道,來井邊蹲人準保能打聽出有用的,比挨家敲門還要陪嘮嗑效率快不少。
心里又疑惑,難道老宅出啥事兒了,老太太才會不打聲招呼就回了那面?
許老太回了家。
許老二正在院子里,將水滴鐘會用到的木頭搬到車上,聽聞老老太可能是回了老宅,皺眉道:“娘,那我去接吧,要不然天黑哪里還有順路車,我奶咋回來?”
許老太瞟眼二兒子:合著你奶都不能在那面過夜了是吧?
于芹娘湊到許老太身邊低聲道:“娘,我查看過了,祖母連個豆包也沒拿,就是我屋里練字紙少了幾張。”
于芹娘疑惑:拿去引火啦?
許老太趕緊給兒媳婦往遠拽拽:讓你男人聽到你防賊似的防他奶,心里指定跟你不樂意,你小點兒聲。
唉,血緣這東西才奇怪,吃一百個豆不嫌腥。
老老太稍稍對仨有熱乎起來,那三個小子就忘了上門被逼著要過債。
傻兒媳婦還當是那時候呢。
許老太第六感應該是出了點兒啥事,想了想:“正好今日有空,套車,我跟著去。”
許田芯嘴上還叼著半個熱乎乎的豆包,聽到要去老宅趕緊套衣裳嚷嚷道:“奶,等等我,我也要去。”
“不行,天冷,你剛從藥房那面忙完,歇會兒。小孩子咋不知道累呢。飯也沒吃完,老宅那些人沒啥看頭。”
許田芯一句悄悄話就終結話題:“家人們要去。”
許老太:“……那你再帶幾個豆包,裝點熱糖水,再穿厚點。”
與此同時,許家莊的老老太更是深諳井邊八卦之道。
她已經從大嘴巴五妹妹家出來,正假裝路過井邊。
“哎呦,你咋回來了?”
“四嫂,我天亮那會兒夢到五妹子,就惦記回來看看你們這些老姐妹。剛從她家出來。”
“夢到她啥啦,沒啦?”
老老太又被四嫂拽家去,說她走好幾個月了,必須去家好好嘮嘮瓜。
老老太心想:你看看,在井邊晃悠被拽走,這樣就不會顯得太刻意。要不然推開別人家的門,進屋坐炕頭就夸二道河那面,好像故意似的。
“四嫂,你聽誰說的,我看那面日子好就去那面?”
老老太哽咽難言道:
“我沖蠟燭說話,扒一句瞎都天打雷劈。
不瞞你們說,我是病著去的二道河。
旺娣都被我那大兒媳婦領回娘家,說讓旺娣去姥姥家伺候姨母。
而我這個親祖母病著,家里卻只給我留個小招娣,留外面那點兒糧食,還手拿把掐只夠吃幾日的。
可幾日后,他們還沒回來。
既然說出來,我就不嫌棄磕磣了。
我又病又餓,就看著我老頭子生前親的櫥柜上著鎖。
我就想起分家時啊四嫂,我那二媳婦真問我要過那個柜子,說堂屋桌椅給了大哥家,這個櫥柜能不能給她們家,她稀罕。我沒給,我說你咋那么會挑好的稀罕……”
說到這,老老太比在五妹子那里還情緒激動,因為這家四哥和她老頭子生前關系不錯:
“我覺得這備不住是報應,四哥四嫂,我給了大兒子家櫥柜,櫥柜鎖起來餓著我,我還不舍得把那個柜子劈開。
我家那口子臨閉眼前撒手時那么囑咐我,說二道河小子多,要娶媳婦擔子重,多幫幫那面。
可小兒子沒了后,我就把這話忘腦后,我總怕那面改嫁,這心到底沒放正。
不僅沒咋幫那面,而且你們不知道我二媳婦做商鋪買賣起步有多難。
她一切都是借的,拉拔著幾個孩子,外人都能伸手借,我卻跑那面蹦高逼著她讓還錢。
過后我還從那個村里知曉,我那幾個孫兒為讓家里日子好過,還上我這二兩銀錢,出去背木頭差點兒出事,累得都吐出過黑血。別人干完活早就歸家了,他們仨是最后一波……”
老老太淚如雨下。
這家老頭老太太聽得也直嘆息。
老太太遞上帕子勸道:
“這老大家太不像樣了,你要是不說,我們都不知道。
唉,好在都過去了,你也別總尋思以前那些事兒。
你那二媳婦年輕時長得雙眼爆皮的還白凈,難免會多想怕她守不住。守不住萬一帶著孩子們改嫁走,你還得指望這面,又不是故意心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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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錯背景大小A24A默認第二百五十章是我傳的(兩章合一)(2/2)
老頭抽著旱煙也勸道:“孝順孩子,你不給啥,那面也會接納你。不孝順的,榨干骨頭渣子也沒用,那面不是對你挺好的?”
老老太使勁抹把眼淚,來了精神頭:
“那哪里是挺好,那是極好。
我不是病著去的?到了那里就給我換藥抓藥。我帶去的那點藥底子給我撇了,說不好使還喝啥,重新買了吃。
而且至今我也只是在家幫著拾掇拾掇屋子,至多做做針線活做做飯,一點兒凍不著。哪里像別人瞎說的做牛做馬。
倒是家里那幫孩子們,有時我看著都抹淚,兩個腳卻常常凍得像小饅頭似的,天寒地凍去外面鑿冰捕魚送貨。
就這樣,還常問我這個老太太缺啥不,出門能給我帶回來。
而且這些年下來,當初買的料子都糟破得不能用,等慢慢好起來了,連炕被里衣外衣,甭管添置啥都要一點點添置,每次添置卻不會落下我。
你看看我穿這衣裳!
連俺那親香人的小曾孫女都說,太奶,玩命掙錢就是為讓咱一大家子吃飽穿暖,你不要尋思年紀大就不穿不吃,別舍不得……”
聽得這對老兩口直感嘆:“難怪那小丫頭能遇到貴人,命里有福有德,才多大點,這孩子將來錯不了。”
不過,之前對老老太的同情也不翼而飛。
四嫂嫉妒地心想:白跟著抹眼淚了。
這家的兒女們聽完更是很想送客。
半個時辰后,老老太和四哥四嫂推搡著凍果子,別看快七十了,聲音卻異常洪亮道:
“必須收下,給孩子吃的,我又沒帶啥值錢的,等下趟有空再來的,真是沒嘮夠啊老哥老嫂。下趟我帶豆包,你都說俺二媳婦開鋪子能掙到錢,她連做豆面都甜,到時讓你們嘗嘗。”
被隔壁聽到帶禮物來的,老老太還沒走遠又被另一家拽到炕頭上。
谷素芬講究人,找的是許家莊一些自認為關系還行的媳婦們。
老老太挑的這幾家,那是這個莊子傳播八卦最強悍的老太太們。
如果說,老大家為名聲臉面撒謊是為坑別人,老老太甭管是出于什么,她想自己一定會幫著大兒子家圓謊。
可這是拉踩她另一個家的親孫子們,親兒媳,親曾孫女。
她那可憐的兒子本就沒了,兒媳好不容易拉拔起這一大家子,往后無論是誰敢踩這幫孩子,這就不行。
而且她說的才是事實,她要親自打假。
這家人聽到老老太盤腿坐炕頭上,摸著穿襪子的腳丫子,正笑呵呵顯擺說:
“別人是下午送飯放在車上,一起送到鋪子那面。
我是站在大門口等車回。
因為鋪子那面要是做點啥好吃的,俺二媳婦指定會讓車給捎回來,這樣我下晚就不用做飯了,她總怕我在家對付一口。”
對方聽得當即嘖一聲,要受不了啦,這是什么神仙日子,羨慕。
“糧子媳婦,你見過吧?那孫媳婦真是沒娶錯。自打我去,就給我端洗腳水。鋪子忙到半夜,她回來凍夠嗆也非要問一嘴洗腳不,就好像這活被她包了似的。”
本來老老太不愿意說屁股上藥的事兒,可是想到那些講究田芯的話。
老老太忽然湊近對方耳邊道:“至于我那個小曾孫女,你都想象不到俺家孩子有多么孝順。我那時剛去那面都弓著腰,好些日都不如廁。然后我那小曾孫女,連著十日給我那里上藥。咱這個歲數,有時都嫌棄自己,她天天的跟到我屋爬上炕哄著,太奶啊,早上還給我燉煮喝的……”
谷素芬,你不是在外面說白秀才給晚輩端洗腳水嗎?說田芯個丫頭片子被人高看就抖擻起來。
那她寧可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也非得讓這些老姐妹知道知道,她家甜可心有多好。
現代時間晚上七點左右,老老太一下午去好幾家忙夠嗆,忍著肚餓,終于一把推開大兒子家門。
許老大不在家,幫人殺豬被叫去吃殺豬菜了。
許有書在家,正和他娘討論那面要四十兩聘銀的事兒。
谷素芬說前些年戰場死一批,現在大姑娘不值錢,家里殷實要的也有些多,難怪你爹差點打退堂鼓。
許有書正勸他娘,好在給多少,那面嫁人時會帶過來。那樣家境的姑娘,開口多要不是為銀錢,而是看咱家有沒有誠意。
“金玲爹娘,說讓帶聘銀出門子這話啦?”
“說了。”
門砰的一聲推開,門外旺娣有點著急,祖母氣勢洶洶要不好。
招娣由于今日沒撿夠柴火,胳膊和手被抽打了幾下。
看到祖母來了,招娣手背帶兩條紅痕,正將田芯那幾張寫字的紙小心折好揣進懷里,然后就靠坐在灶房的墻上閉上眼睛。
谷素芬有些意外:“娘,你咋回來了……”
話沒說完,老老太直奔她,啪的一聲就甩了個響亮的大嘴巴子。
打完,老老太都一個趔趄。
許有書緊忙上前攔住:“奶奶,你這是因為啥呀!”
“因為啥?我想問問你們!
是不是有書去了他二嬸家,看出田芯和有倉他們,夠嗆能對他親香起來,你個臟心爛肺的娘們,就為你兒子那樁上趕子婚事,故意跑到外面敗壞二道河那面的名聲。
這樣那家人打聽起來,就顯得你們仁義,那面重利,有本事也不仁義。”
老老太又對攔著她的許有書連給兩巴掌:
“孽障!你們親眼見到有倉被官府人笞鞭?那本該是你最親的堂兄弟,沒等外人潑污水,你們先狗血噴人。你們娘倆想暗指啥?二道河那面發家是靠偷搶來的!”
許有書被打得直揉胳膊。
老老太跳起來又去撕撓谷素芬:
“你不知道是咋發家的,你瞎?
當初是誰和我上門要賬的,那一院子賒來的糧食你看不到?
為把那日子過好,一家子飯沒吃一口就上山推土,有倉和有銀身上帶傷,滿墻根下堆著土坯子。
田芯才多大,和她奶住尼姑庵住山洞跑到府城倒貨,那是命大,下暴雨滑坡沒出啥事兒。
你們看那面眼下過好了,嫉妒使壞,咋不看看人家遭多少罪。”
老老太扯住谷素芬的頭發不撒手,腳踹攔她的許有書:
“你不是對外說你沒能耐嗎,我讓你站著,你不敢坐下。你給我滾過來,我要削死你這個攪家精,再休了你!
你還敢壞我小曾孫女的名聲,說沒爹沒娘就是和全爹全娘的人差股勁,放你爹娘的屁!
她才多大,十三歲啊,過了年都沒滿十四你都講究。她壞了名聲嫁不好,對你有什么好處。
你倒是有爹娘,教出你這么個臟心爛肺的東西,你是隨你爹還是隨你娘了。
再說田芯沒的那個爹是誰?那是有田,他死在戰場上,連個燒紙地方都沒有,我最出息的孫兒!”
老老太忽然放聲痛哭起來。
許有書有些被嚇著了,不停給老老太順著心口窩。
許老大就是在這時進屋的。
“娘,你回來就回來,作啥。我們咋可能那樣,到底是誰和你傳的這些話,我非找上門去質問扒了他們家房子,讓他們敢潑污水!”
“是我。”許招娣站在屋門口平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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