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古玩鋪那些年

43、傳聞中的人

鄒寧模樣清秀,一臉靦腆,動不動就面紅耳赤。

這般模樣實在很難同流連青樓、不顧家規、大手筆贖花魁回家做妾的傳聞聯系在一起。

“莫非裴公子聽說過我的大名?”鄒寧見裴瑾瑜愣住,用自嘲的口氣道。

這話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的丑名遠揚?

即便心里如此想,裴瑾瑜也不可能承認。

并未直接回應,而是一派溫文爾雅的行禮:“見過鄒公子。”

鄒寧仔細觀察她的神色,并未從中發現輕蔑、嘲笑等情緒,微微松了口氣。

在京城受夠了別人鄙薄的眼神,要不也不會跟好友來江南小城避風頭。

雖然不確定對方是否聽說過那些荒唐傳言,能平淡以對還算值得交往,至少不是人云亦云的笨蛋。

“裴公子真是讓人驚為天人,在世謫仙也不過如此。”鄒寧驚艷。

見對方眼里只有驚艷沒有淫邪,裴瑾瑜好感大增。

見多了齷齪眼神,干凈如孩童的不多,而鄒寧正是其中之一。

這也讓她對對方流連青樓的傳言產生了淡淡懷疑。

不過,那并不管自己的事,當下還是問一問對方的用意。

“鄒公子過譽。”話音一轉,“不知趙公子所言何意?”

趙明程是鑒寶高手,雖說不能同有金手指的裴瑾瑜相提并論,卻也比百分之八十的鑒寶師實力強悍。以這樣的高水準,竟看不準鄒寧的古玩,還要放下臉面,求助裴瑾瑜?

少年人年輕氣盛,裴瑾瑜并不認為在鑒寶大賽上獲得頭名就會讓其他選手心服口服。相反,她確定對方肯定一個個咬牙切齒的想著將來找回場子呢。

趙明程還沒回答,鄒寧便微微一笑:“是我托趙兄引薦裴公子的。”

他右手搭在腰間,五彩宮絳攢花結腰帶上掛著個雞蛋大小的銀香囊,指肚不時神經質地撫摸一下,像有某種心理暗示。

趙明程展開手里的鏤空檀木扇,藏在扇面后的眼眸低垂,讓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

“裴公子一鳴驚人,想要認識你這位鑒寶高手的藏家一定很多吧?”鄒寧眼眸里是純然的好奇。

裴瑾瑜微微吃驚,這位情商堪憂啊。你在淪為第二的好友面前,夸第一名,真的不怕戳傷好友的心么?

“哪里哪里。僥幸罷了。”她謙虛道。

“那就是說你同意幫我掌眼?”

裴瑾瑜又是一愣,思維跳躍的有些快。

并未回答,而是看向趙明程,這是搶同行生意,行內大忌,即便接受鄒寧的委托,也必須在趙明程樂意下才好。

“明程,裴公子心有疑慮,你表個態唄?”

似乎看出裴瑾瑜的為難,鄒寧笑嘻嘻問好友。

趙明程淡淡道:“你不是早拿定主意了,何必多此一問?我剛剛都說請裴公子幫著掌眼了。”

鄒寧:“嘻嘻嘻嘻,我怕你不高興嘛。”手臂上去攬住趙明程脖子,勾肩搭背的模樣,一看感情就很親密。

這倒讓裴瑾瑜頗為尷尬,總覺得自己的存在過于突兀,破壞了某種和諧。

難道我是該被打臉的囂張反派,專門給主角當墊腳石的?咽了咽唾沫,她表示拒絕。

看著對面兩位年輕公子旁若無人般不時低聲咬個耳朵,裴瑾瑜很想溜走。

“咳咳。”

清了清嗓子,忍無可忍的她詔顯存在感。

“那個,究竟是什么古玩連趙公子都看不好?”

好奇心蠢蠢欲動,與其看兩人秀情分,不如讓她鑒個寶,蹭個獎勵。

趙明程與鄒寧同時神色一肅。

前者道:“這東西同靜之家族隱秘有關。裴公子須守口如瓶。”

裴瑾瑜忍住心底淡淡不快:“自然。”這個道理古玩行誰不知道。

鄒寧似乎能敏銳的感受到旁人的情緒,忙解釋道:“這與鄒家族人生死存亡有關,故須慎重對待,還請裴公子多有諒解。”

不得不說,出身勛貴的鄒寧對平民的態度比科舉入仕的縣太爺趙元吉舒服的多,在平等、尊重上要強。

“好說。”裴瑾瑜點點頭,“隔壁有靜室,不知鄒公子有沒有將東西帶來,不如過去一看?”

鄒寧抬頭看看趙明程,趙明程微微點頭。

他于是嚷道:“正該如此。”

三人便并肩往靜室走去。

一邊走,鄒寧還一邊樂呵呵的道:“白天的大賽我從頭看到尾,裴公子的鑒寶結果從第一輪到第十輪全是優,沒一回失誤,真真讓人大開眼界。我呀,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完了,他還開起了玩笑,“裴公子不光長的好,還有才,老天也太偏心你了吧?我不服啊!”

裴瑾瑜還能怎么說,只好略帶尷尬的僵笑:“鄒公子說笑了。”

偷偷瞧瞧趙明程的表情,并未發現羨慕嫉妒恨,方徐徐吁出一口氣。

嫉妒的殺傷力,簡直威力超凡,不可等閑視之。

靜室有數間,似乎都有人議事。

好不容易找到西北角一間,三人才坐了下來。

落座后,鄒寧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間銀香囊,一連數次后,下定決心般將其摘下,輕輕放在案桌上。

“裴公子,有勞。”

裴瑾瑜微微點頭。

這東西原來并不是香囊,亦不是渾圓如球狀,而是只三足圓鼎。三足因太小,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更有意思的是這圓鼎竟然有蓋,與鼎身渾然一體。

從未見過類似玩物的裴瑾瑜興趣大增,不清楚這究竟是類似玉佩、荷包一類的裝飾掛件,還是有某種特定意義的物件。

“這東西在下從未見過,有趣有趣。”

嘴里念叨著,她取出魚皮手套戴上,輕輕拿起,仔細查看器形、紋路及銘文。

趙明程嘴角掛著淡淡笑意,手里的鏤空檀木扇搖啊搖,不知在想什么。

至于鄒寧,眼里飛快閃過一抹得意的光,一臉躍躍欲試。

可惜,這些都不在裴瑾瑜的關心范圍內,她心里想的全是眼前的小圓鼎。

嗅了嗅,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從圓鼎里散發出來,也難怪會被當成香囊。

“不對,不是熏香,而是藥香。且這藥應該經過數次精煉,絕不同于熬制成藥液或者藥丸子所帶有的粗糙草木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