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參加賞寶會的各古玩鋪代表與泰和各商鋪東家在古玩行會會長金榮與泰和商會前副會長現代會長朱仲平的組織下齊聚一堂。
此處是朱仲平別院百花苑,占地甚廣,搜羅了上百種奇花異卉,一年四季,季季花開不同,日日花團錦繡,很是引人流連。
每年,朱仲平都會在花開最好的季節開放一月,請本縣百姓賞花,故而名聲極好。
這恐怕也是商會老會長借著城中動亂激流勇退的原因之一。
正因百花苑有能力接待大規模人群,在縣太爺被押,縣衙群龍無首時,眾人才決定將會場放在這里。
畢竟,容得下近五百名與會者的場地并不多。
裴瑾瑜跟著裴母前來,正無聊的打量廳堂,等待兩位會長現身。
堂內疏闊,布置成茶館模樣,共十排十四列,每桌可坐四人,坐下全部與會者座位尚且有余。
裴瑾瑜這一桌坐了裴母、孟掌柜及裴二裴玨,裴二叔裴明堂與裴大裴琰坐在隔壁。
眾人正議論紛紛,有的滿臉激憤,有的滿臉愁容,有的滿臉擔憂,還有的面無表情。
眾生百相,即便區區五百人,也不盡相同。
嗡嗡嗡的議論聲忽然停下,裴瑾瑜抬頭便看到相攜而來的金榮與朱仲平。
兩人面沉如水,腳步沉穩有力,走動間衣袍微微振動,很快來到中央主座上坐下。
“會長!你要給咱們古玩行出口氣啊。”
“奪運教賊子竟完全不把我古玩行放在眼里,肆意搗亂賞寶會,掠奪藏家鋪子,實在目中無人!”
“對,必須嚴懲不貸,對奪運教發起報復。否則,人人都學奪運教,還有我古玩行的立足之地?”
“會長,你一定要給大伙兒做主,我奇寶齋愿助一臂之力。”
“我珍寶閣也愿意付出代價,只求能報復成功。我家少東家受了重傷,唉!”
最激動的是古玩行的人,其他商鋪東家情緒相對平穩。
畢竟,古玩行是奪運教的目標,被洗劫一空,損失慘重,沒人不想挽回損失,報復回來。
金榮坐在主座上,面無表情的環視全場一周,全身透著一股子肅殺,話音更是擲地有聲:“人都到齊了,很好!”
旁邊朱仲平雖說是本地商會代會長,但他本身就是古玩行的人,開了家名為多寶閣的鋪子,不管從哪里說都無法置身事外。
何況他也沒有置身事外的打算,還想趁著這個機會順便燒上三把火,把“代”字去掉呢。
與金榮冷戾生硬的表情不同,他面色雖算不上好,但從容的多。
也對,作為古玩行會長,金榮這次丟大人了,聲名盡喪。
別人不會說他倒霉,只會認為他能力有限,沒人給面子。
“自古玩行會成立數百年間,還從未有人或者組織敢像奪運教如此欺辱我輩,大家以為然否?”
下面坐著的眾人大聲齊呼:“然也!”
“報復,我們要報復!”
一個個卷起袖子舉著拳頭,連口號都整出來了。
這激亢昂揚的一幕讓裴瑾瑜失神,恍惚有種回到五四游行現場的錯覺。
先是古玩行的人高喊,其他商戶也不知是不是情緒受了感染,也跟著激動起來,大聲高呼。
連平時一貫淡然的裴母都跟著激動,身體微微發顫,臉色微紅的跟著大喊出聲。
霎那間,呼聲雷動,手臂如林!
“厲害,一句話就挑動了眾人情緒。”
裴瑾瑜也不例外,也在舉拳頭喊號子呢。
別人跟隨,你也不能例外,否則落入同行眼里,事后就是話柄。
片刻后,金榮站起身,雙手往下一壓。
見此,眾人住了嘴。
很快,堂上恢復了安靜。
金榮道:“奪運教欺人太甚!”
坐在第一排的李豫一巴掌拍在方桌上,“騰”的從座位上站起,胸口劇烈起伏。
只聽他怒火中燒的吼道:“會長,這件事決不能善罷甘休!”
“古玩行屹立大周數百年,威風八面,近年來也就鹽幫、漕幫敢跟咱們斗一斗,那‘奪運教’算什么東西?一個三流勢力,腳跟都沒站穩,也敢觸咱們霉頭?”
話雖糙理不糙,戳中了在場眾人的心思。
就連歷代皇帝老兒都不敢輕視古玩行,奪運教算是什么東西,敢拿古玩行當墊腳石?
這話一落地,立即就有人出聲附和。
“李老板說的好,奪運教無緣無故對我等出手,將大伙兒的藏品洗劫一空,破壞了此屆賞寶會,若不給他一個慘痛教訓,以后只怕會更加囂張,我等古玩行之人豈不淪為笑柄,為人不恥?又該如何行走天下!”
趙明程的父親趙海更是朝金榮一抱拳:“會長,你有什么想法,我等定然鼎力支持。”
“對,會長,你盡管開口!”
“出錢出力,義不容辭!”
金榮再次雙手下壓:“既然大伙兒都咽不下這口氣,那就懸賞!”
“抓到奪運教教主者,賞銀萬兩黃金,可修煉至先天境界天品功法一部。”
“抓到奪運教左右護法者,賞銀五千兩黃金,可修煉至超品境界地品功法一部。”
“抓到奪運教四大堂主者,賞銀三千兩黃金,可修煉至一品境界地品功法一部。”
“抓到奪運教普通教眾,賞銀百兩!”
裴瑾瑜不由咋舌,五口中等之家每年二十兩銀子便可溫飽不虞,過上每天吃肉的美好日子。一個教眾能頂五年!
別說衙門或者俠客,就是普通百姓也會眼紅,這比種田還劃算,哪怕同村青壯一起合作,只要能抓到人,分潤也很可觀。
古玩行下了血本啊。
什么是瘋狂,這就是瘋狂,使勁兒砸銀子,如山似海的銀子往里砸。
奪運教,這仇結大了。
“支持!”
眾人又一次呼喊,完全沒想過賞銀總量會有多大,會不會搞得自己傾家蕩產。
似乎看出裴瑾瑜的擔心,裴母用帕子捂著嘴小聲道:“不會!金會長心里有數。”
補充發言的是朱仲平,他面帶微笑道:“所有奪運教的人都需靖夜司驗明身份,不可抓良冒充,否則嚴懲不貸。”
裴瑾瑜暗暗點頭,就怕被銀子閃了眼的亡命徒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