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簡坐在饒平老家門前的躺椅上,對著剛送來的快遞,臉上的表情簡直要懷疑人生。
不用拆就知道那里頭裝的什么東西。她看了眼寄件人,又看了一眼,第三遍看的時候發現自己確實沒看錯。
吁了一口濁氣,被氣笑了!
她老爹簡直就是大寫的牛逼,怎么著,死皮賴臉給了一回食譜還不過癮,巴巴地又送上了另半本???
余簡嘩嘩撕開包裝袋,里頭果然是用報紙裹得嚴嚴實實的小方塊,順便還掉下來一張卡片。
上頭寫著:女兒,你要的食譜給你找來了,老余家的未來就靠你了!
最后還畫了個笑臉,寫了個“么么噠”。
神特么“么么噠”!合著還給她設立了個振興家族的人設??
余簡沉默著怎么琢磨,怎么覺得她老爹這番操作著實有點騷氣。
余爸爸奔馳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突然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他看了看時間,驚恐地發現自己收到了一條快遞簽收的信息,于是果斷地按住鍵盤,關機。
余簡果然打不通他的電話,氣得直哼哼。有本事寄食譜沒本事接電話?!
想來想去,又打給老母親。余媽媽見到女兒的電話還是很高興的,又一聽她提起丈夫,不是滋味地嘖了一聲,翻了個白眼:“他啊,去找鋪子了。”
再問,就是把要跟余建平一起重開余家食肆的想法說了。
這下輪到余簡驚訝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老蚌還要生珠了??
余簡坐在家門口,久久不能平復心情。余建平還好一點,就她老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嘖嘖……
不過余奶奶倒是很贊成兒子的決定,她作為大家長,對兒子中年創業給予了精神上的鼓勵和經濟上的支持。
余簡都沒想到,老太太這么些年在保證兩人吃穿用度正常的情況下還存了一筆巨款,看著存折上的數字驚得說不出話來。
余爸爸是不敢不接老太太的電話,聽著她要拿錢出來,也很不好意思:“媽……不用了,我有錢……”
余奶奶很實際:“京城可不比饒鄉,物價貴了十幾倍,你這些年拼命往給我打錢,肯定沒留多少。再說,你這雖是跟建平一起開店,還不是誰投的多誰說了算。”
潛臺詞就是,你別傻不垃圾的聽別人的,自己的事業自己做主。
余簡頓時對老太太肅然起敬,這一看年輕時肯定就見過世面……
第二天,余奶奶就顫顫巍巍地自個兒坐了船往縣城銀行轉賬去了。
這事反正有家里兩個女人把持著,余簡也不多問,當務之急是馬上要來的高三,乘著暑假還有幾天,她卯足了勁在家復習。
……
“阿簡!阿簡!出事了!”大中午的剛吃過午飯,家里的大門就被砸開了。
門口黃暖氣喘吁吁地扶著腰,半天喘不上氣。
余簡納悶:“怎么了?”
“小辮子跟人打起來了!”
誰?余簡怔了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黃暖來不及解釋,一把拉了她就往村子西邊跑過去,
一路上,余簡百轉回腸,算是醒了神,只是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陳心怡的性子她是了解的,溫溫和和從不跟人爭的小姑娘,就算是被人欺負到頭上,也總喜歡避開不正面交鋒。
要是她都能跟人打起來,這事肯定觸了她的逆鱗。她的底線就那兩個,但是哪一個,都不是輕易都能過去的檻。
“你這個瘋婆子,還不趕快放手!我哪里說錯了?你就是個爹不疼媽不要的!你生下來你媽就跑了,如今你老子又要給你找后媽了,再生個兒子,哪里還要你?!”女人撕心裂肺地叫囂著,嘴里還說著不三不四的爛話。
余簡跟著黃暖趕到的時候,就看見陳心怡死死地薅著她家隔壁某個長舌婦的頭發,咬著嘴唇不發一眼。
可那從眼鏡下透出的兇狠眼神,就好像一頭瀕死掙扎的狼,就算自己將死,也要讓你一起下地獄。
“怎么辦,怎么辦?”黃暖急的團團轉,眼淚都要出來了。
兩人應該是打過一陣了,陳心怡身上的T恤領子被扯爛,綁的馬尾辮也散在了腦后。而那長舌婦的情況要更糟一些,臉上都被撓出了血絲,眼角烏青一團。
余簡拉住黃暖,跟她過了個眼色,定了定神,兩人一齊出手,黃暖拉住了陳心怡,余簡則是握上了長舌婦的手腕。
她多年學廚,本就力道大,此刻更是用盡了全身之力。
長舌婦慘叫一聲,松開掐著陳心怡隔壁的爪子,癱軟在地上。
而這時,被打架聲吵醒的村里人都陸陸續續地圍了上來,看熱鬧似地站了一圈。
余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是說不出的冷靜:“我看您似乎對別人家的事情特別感興趣,怎么?你是想毛遂自薦當陳心怡的后媽,好讓她喊你一聲便宜娘?”
她的余光瞟到人群里一個黑瘦男人瞬間變了臉色,又說了句:“還是你覺得你老公比不上陳心怡她爸長得帥又能賺錢,巴巴地要貼上來?”
陳爸爸她見過,確實是多金又帥氣的中年大叔,博學多才,聽說以前還是大學生。
殺人,也要誅心。沒有一個男人聽到這番話還能忍氣吞聲的。
果不其然,黑瘦男人暴起,一把上前指著長舌婦罵道:“好啊!我說你這段時間怎么哪哪看我都不順眼,還天天提人家老陳,你這是看上他了啊?!”
“不是……我沒……”長舌婦百口莫辯,無意間看了一眼余簡,卻只看到她眼底戲虐地光。
陳心怡慢慢吞吞地跟在余簡身后,黃暖在一旁拉著她的手,不停地給她整理衣服和頭發。
“去洗澡。”回到家里,余簡從柜子里找出干凈衣服扔給她。
陳心怡依然抿唇不說話,接過衣服轉身進了衛生間。淅淅瀝瀝的水聲傳出來,幾秒鐘后,又隱隱約約傳出隱忍的哭聲。
余簡在門口站了一會,聽著她終于哭了出來,心底松了口氣。
能哭,還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