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建國被一群小孩子圍了起來。
孩子們小的四五歲,大的八九歲,最開始他也是盯上了這群孩子都很小,才覺得他們比較好忽悠,問什么就會說什么。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群孩子這么的認死理,不過兩分錢的糖而已,他們竟然能被饞成這個樣子,能為了糖這么鬧騰。
可剛剛他說的,是誰回答的好,他就把糖給誰,他手里只拿著兩塊糖,這么多的孩子一起回答,還都說自己回答的最好,這讓他怎么辦?
每個人都給一塊糖?
這個就算他把兜里的糖都拿出來,那也是不夠的。
而且,柳建國現在心里著急,哪里想跟這些個小孩巴子多做糾纏?
別說是挨個給他們發糖了,就這群胡攪蠻纏的玩意,他手里的這兩塊都不想給他們!
柳建國不稀罕搭理一群小兔崽子,扒拉開擋在前頭的幾個就想走。
可他想離開,哪有那么容易?
這群孩子沒有得到糖,心里那股勁頭就怎么都過不去了。
四五歲的小孩兒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攔得住人,被扒拉開,站都站不穩,一連幾個小不點兒,都摔了屁墩兒,當場嚎了起來。
八九歲那些個大一點兒的,一看這大人不僅忽悠他們,不給他們糖,這還打人了,當即眼睛都是一瞪!
栓子是這群孩子里頭的小頭頭,當了孩子王這么久,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這么欺負孩子的大人。
他抬胳膊一招呼,一群小小子們就跟小斗牛似的,一個個用腦袋當武器,直不楞登地就沖著柳建國扎了過去。
柳建國躲過了一個兩個,躲不過三個四個,躲得過前面正面硬剛的,卻是躲不過背后偷襲的。
“哎喲!嘶……哎哎,你們幾個小兔崽子是想造反了是吧?信不信我真削你們啊?”
柳建國被這么幾個小孩巴子來回撞來撞去的,還有撲上來抓著他手和大腿,上嘴就咬的。
偏偏這群孩子一邊沖一邊還嚷嚷著“打騙子”,“打壞人”的話頭。
這不是故意黑他呢嗎?
在他看來,不就是兩塊糖的事兒?
再說忽悠不認識的小孩子,還不是自己村兒的,他是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柳建國被來回沖撞了幾回,也是惱了,下手也就重了些,把幾個大一點兒的小男孩兩三下就推倒一片。
有個小瘦子被推到的時候,腦袋側面磕到了他們玩嘎啦哈的石磨上,頓時磕破流出了血來。
柳建國只瞄見了一點兒猩紅,當即不管不顧地就跑了。
只是他忽然腿軟腳軟,跑起來也是踉踉蹌蹌地,接連摔了好幾下,手腳并用著才跑遠了。
身后,已經傳來了孫家溝大人們吵吵吧火的吵雜聲。
柳建國是勉強提著一口氣,忍著一陣又一陣的惡心和眩暈,也不知道一路上摔了多少跟頭,才跑回了大柳村。
一進柳家院子,柳建國都來不及進屋,那一口氣一松,人就暈了過去。
柳建國這邊跑了,孫家溝那邊卻是又亂了套。
頭磕破的小瘦子不是孫家人,是孫家溝里比較特殊的那一群外姓人家里的小寶貝疙瘩之一。
大人們之間分幫結伙的,暫時還影響不到孩子頭上。
哪怕孫家人都不讓自己家孩子跟外姓孩子一起玩。
可這哪能管得住?
村里同齡孩子就那么多,平時都是喜歡聚在一起,在大石磨旁邊丟個沙包,揣個嘎啦哈,踢個雞毛毽子,跳房子,跳繩,扇pia幾,彈玻璃球,摔泥泡,抓知了,抓天牛,抓螞蚱,斗螳螂,斗蛐蛐,頂洋辣子蛋,拉草棍兒等等。
這些都得人多了才好玩兒。
偶爾聽到了老一輩的講有趣的故事,或者是上學學到了什么比較感興趣的東西,放學回家了,他們聚到一起了,還會由栓子分配角色,一起玩過家家。
分配到正派角色的,都會覺得很光榮,分配到負面角色的往往都會被大家取笑,受不住的還會哭鼻子。
一些學校里學會的游戲,他們也會在家玩。
只不過丟手絹捉迷藏這樣的游戲,需要的手絹道具他們可沒有,就用紅領巾代替。
一直以來,他們都在大石磨這里玩的很好,從來就沒出過事兒。
可是這一回,突然來了一個不認識的大人,看著不像是壞人,沒想到那么壞!
他明明說了只要回答他的問題,就給他們糖吃的。
可是他們那么積極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他卻打聽完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起身就走!
幾個年紀小的孩子說不明白,以栓子為首的,比較大一點兒的孩子,很是氣憤的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給說了。
甚至連那大人長什么樣,他們都有鼻子有眼的給學了一遍。
小瘦猴兒,就是那人推到石頭上去的。
他們還有好幾個都被推了個屁股蹲兒呢!
栓子是其中說得最有條理的,孩子在這里的家大人都急沖沖找來了,也都聽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
只是聽栓子的描述,他們都雙眼直噴火,怎么能這么騙小孩子呢?
雖說他們也經常拿話忽悠自家孩子吧。
可自己家孩子,自己可以欺負,自己打罵那都無所謂,自己聲的,怎么都行。
可別人要是動他們孩子一指頭,那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一群大人氣得夠嗆,可也不知道這么一號人。
孫家溝有這么個人嗎?
這時,栓子又提供了一條有用的信息:“那人不是往村里跑的,是往村外跑的!”
這么一說,有人還是一頭霧水,卻有人已經反應過來了。
“往村外跑,那就一定不是咱們村兒滴人!”
“哎對啊!走!咱們去孫大隊長家那邊兒看看去,那人不是打聽孫大隊長一家子都哪去了嗎?那指定是先去過了,保不齊孫家左鄰右舍的就認識是誰捏。”
有人出了主意,心里沒個章程的自然就都點頭同意了。
就這么的,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了孫大隊長家,跟左鄰右舍就打聽了起來,今兒有沒有人來過。
不想惹事兒的那一家,依舊閉門不出。
另一家想從柳建國手里拿好處沒拿成的,眼珠兒一轉,反倒主動打聽起來,到底出啥事兒了。
這一打聽,老爺們還差著些,只是氣得不輕,不想說這些個沒用的,只問誰來了,痛快點兒告訴他們就完了。
但一群婦女們氣憤之下,話匣子可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