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淼淼沒有理會桑宣,反是看向印稚,“為何天道會跟他打這樣的賭?”
“嘖嘖,真是心冷呢。”
未等印稚回答,桑宣便是搖搖頭,“那小子對你情深義重,你就沒有半點擔心嗎?”
“如果你們要殺他,你覺得我能阻止誰?”
淼淼道:“如果他來,我雖無法回應他的愛意卻可以回應他這份情義,自是不會獨活。”
“啪啪啪!”
印稚拍拍手,“果然是有情有義。不過小姑娘,剛剛那些話我們可不是隨口說說的。”
印稚眼里閃過一絲狠戾,“若是他通不過我們的考驗或承受不住天女魃的力量,那么我們就會殺了他。昔年天道散盡自己血肉修補山川河流后涅槃重生,成為此界天道后,以前記憶全無,被魔神誆騙,與他打賭,說邪不勝正。可如今什么光景,你也看見了。
你讓楚王取消了活人祭祀,功德雖大但也不至于引來天道傳音。由此可見,天道的處境是有多艱難了吧?沒人行善,沒人質疑這世界的不合理,殺戮越來越多,若不是妖皇陛下拼命吸收此間怨氣,怕早已是亂魔群舞,惡鬼橫行了。”
“怎會如此?”
淼淼瞪大眼,“原來真相是這樣……那前輩為何不去行善呢?”
“如何行善?天道被魔神壓制,我們出世后固然可以將一干制造殺戮的修士殺死,但是又如何應對那些凡人?幾百年了,他們反復說我們修士乃逆天之人,世道混亂皆因修士起,想尋求凡人的力量,恐怕很快就會被貴族察覺。我們沒有你那多法門,即便想整整他們都很難。
再者,將修士殺光對我們又有什么好處?在這個世上,修士跟我們才是一伙的。哪有舉起屠刀殺自己人的?唉!”
印稚重重嘆了口氣,“所以我們才說你是變數。你從其他三千世界來,且看架勢,你來的那方世界修真界應已繁榮了很多年了,不然不可能有這多功法,醫修理論也不可能這么完善。你有辦法對付貴族,只要鉗制住了他們,我們就能專心對付魔神了。”
“所以我們才要拜在妖皇陛下麾下。”
阿軻道:“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來日你渡元嬰劫也得到這兒來渡劫,不然必死無疑!”
“那可不一定。”
桑宣笑了起來,“身負大功德之人怕是魔神也頭疼吧。天道再弱也是神,能傳音,能降天雷幫她淬體,自然是天道寵兒。我想好不容易看到點希望,天道也該振作起來了。”
“渡劫不成是因為功德嗎?”
淼淼道:“我之前就推測過。如今看來,我這推測倒也算對了一半。”
“你做得功德越多,天道就越強,自然會得到神的祝福。”
桑宣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淼淼,道:“好了,該解釋的也解釋了,現在你就好好修煉去吧。這身體,真脆弱!”
“你做什么?!”
淼淼被拎了起來,像個沙包一樣,在一群人的哄笑中被丟了出去!
眼看著就要砸到宮殿的柱子上時,忽然面前開了一道縫,好似憑空開了一個黑腔般,她就這樣,直直的,被吸了進去。
“砰”的一聲,一個藤球落在地上,須臾間,藤球散落,露出了里面的淼淼。她好不狼狽,發簪都掉了,頭皮披散下來,衣服也不整齊了,臉上還帶著尚未消退的驚恐。
“混蛋!”
她咬咬牙,彎腰撿起發簪丟進乾坤袋,直接抽了一根發帶出來,將頭發盤好后,忍不住罵了聲。
邪魔做事根本不能用常理來衡量,她以為他抓她來是想吸血,哪里曉得這人居然是正派人士。剛剛放松了些警惕就嘗到了現實無情鞭打,直接被丟進了這個黑窟窿,這也太隨性了!
剛剛若不是她反應快,從葫蘆內拿出幾根草來結出藤球的話,她豈不是要被摔死?
所以,想想這家伙叫自己來修煉估計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避免麻煩,還是將頭發全部扎起來,免得到時礙事。
黑腔內很黑,哪怕她身為金丹修士也看不清楚什么東西。顯然,這種黑暗不尋常,若不用靈力附著于眼部,怕是看不清楚的。
但是她不知前面等待她的是什么,所以她并不想浪費靈力。她拿出一個耀明珠,眼前變得明亮了起來。只是這一看,卻是有些懵逼。
依然是一片黑暗,光照亮的地方也是黑的,若真要找個什么來形容,那便是行走在太空的感覺?上下左右一片黑幕,與太空不同的地方就是,這里沒有星辰。
全部都是黑的,好像待在一個黑色的屋子里,沒有任何一個標志物。
她有些納悶,想不通這是什么地方。但剛剛出現的黑縫跟桑宣之前用來轉移時的黑縫一樣,所以這里應該是一個小空間。
她盤腿坐了下,拿出陣盤,打入一道靈力后,便激活了陣盤。在陣盤中心坐下,拿出一堆吃食,慢慢吃了起來。既然是修煉,那自然得先補充一番能量。
這個空間靈氣幾乎沒有,不多吃點怎么行?
至于辟谷丸,晚點再考慮好了。
她喝著靈酒,吃著充滿靈氣的食物,待吃飽喝足后,又盤腿調息,運化食物中的靈氣。她在這兒快活,外面的人看著也是嘴角直抽。
“這姑娘心真大。”
印稚忍不住搖頭,“一般人得慌張死了吧?”
“與其說心大……”
阿軻道:“不如說識時務。她之前說了什么來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意思不就是如果反抗不了,不如別掙扎,多給自己一些尊嚴嗎?”
“說是小姑娘……”
另一個大乘期修士賈凡上前,笑了笑道:“觀她那樣子,顯是記得前世之事的。這內在恐怕也不是小姑娘呢。”
“便是百歲在我等眼里不還是稚童嗎?”
阿軻輕笑了聲,道:“難怪能悟出那樣的劍意,有大愛,道心也穩固,等解決了魔神,助天道撥亂反正后,這姑娘必能飛升上屆的。”
“那也得她有命能活著從狹縫谷走出來。”
桑宣抿了口血,淡淡道:“若是通不過考驗,說明也不是命定之人。嗯,不過,那個傻小子似乎比上一個強一點,居然還想瞞著那個元嬰老鬼自己過來。阿軻,若他們過來,那元嬰老鬼就交給你了。勿傷其性命,將他引走便是。”
“是!”
靈氣運化完畢,淼淼便站了起來,朝著前方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將空間里的野草拿出來,開始往地上扔。周身靈力運轉著,野草頓時像被注入了生命般,開始往黑暗中扎根。
“果然,這下面是泥土。”
淼淼見野草能在這里扎根,便知眼前的黑暗恐怕只是假象。四面上下一致的黑色,人在這里很容易迷失自己,也易生出煩躁,這場景很像當年她在無極門曾參與過的問心煉境。
化繁為簡,沒有無極門的問心煉境復雜,但人長期處在這樣的空間里怕不是得瘋。她朝上方望去,如果這里真是一個煉境域的話,那么自己在這里所作的一切是可被觀察到的。
想到這里,她便是抿嘴一笑,眼底閃現的自信讓外面觀看的人都愣了愣。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很快,他們就知道了。
只見淼淼拿出自己的無影劍,輕輕一松手,那劍便在他們眼前化作了無形。
“不好!”
阿軻驚呼,“她要用劍域!這個瘋子!!”
“她那劍域……”
他們的修為高出淼淼太多,自然也能瞧見劍域內發生的事。所以,他們很清楚淼淼的劍域是什么。可劍域審判的不是活物嗎?這狹縫谷又不是什么活物,這里的陣法也是當年的龍族族長設下的,她總不是要審判神吧?
眾人被自己這想法都驚到了!
這是何其狂妄的想法?!一般人連想想的勇氣都沒啊!
可下一秒又有人驚呼了起來,“怎么可能?!一個人怎么可能有兩種劍意,兩種劍域?!我,我眼花了嗎?”
淼淼的手伸在半空,輕輕撥弄著,好似在彈一把無形的琴一樣。而她每撥弄下,便有強大的劍氣擊出,在黑暗的空間里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網,手輕輕收攏,黑色的空間竟開始扭曲起來!
前輩的劍意已深入無影中,雖然她也悟出了自己的劍意劍域,但是這把跟隨前主人斬妖除魔多年的無影劍早有了自己的意識,不然又怎可能在自己的十八獄中幻化出牛頭馬面與小鬼?
前主人的劍意意味著勇往直前與殺戮,十八獄則是審判,毫不矛盾,甚至還能相互輔助。淼淼是無影劍第二任主人,對于無影劍的第一任主人也是無比敬佩,自然不會抹去他遺留在無影身上的標識。
畢竟,這是一把飲了無數妖魔血的誅魔劍啊!
“不對!”
桑宣輕輕蹙眉,“這個劍意不是她的,而是來自劍本身!”
“這,這怎么可能呢?”
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把劍怎會有兩個劍意?劍意于劍來說就跟人的意識一樣。一個人怎可能會有兩個意識?除非生心魔了。
淼淼若聽到他們的話,保準會聳肩。
人都能有雙重性格,為什么劍就不能有雙重意識?以前沒有,但無影做到了,這是無影自己悟出來的,能駕馭的,便不是病!
而且當自己劍意真正生出后,無影對自己的意義就變了。
從曾經的工具變成了伙伴,畢竟,悟出劍意后,雖還不能相互對話,卻也能感應彼此的心意了。
“我覺得陣靈可能要出現了……”
賈凡弱弱道:“我感覺再下去,狹縫谷第一重問心之境就得給她玩壞了。”
賈凡對陣法頗有研究,自然看出了淼淼不是在亂耍劍。她是依靠她的劍在尋找陣眼,看似扭曲的空間實在是被無影劍的劍氣吸引過來的。畢竟,設下陣法的是神龍族,這族以好斗著稱。陣法在這里存在了上千年,早就生出了陣靈。神龍族設下的陣靈像神龍,沒毛病。
在如此密集又強大的劍意壓迫下,怕是陣靈也待不住了,早晚會跑出來。而一旦跑出來,解開陣法也就容易許多。他們這些人都在狹縫谷試煉過,自然知道問心陣的厲害。
可誰能想到啊!
居然有個二百五是這樣破陣的!
一想到那陣靈,眾人就頭皮一陣發麻。那玩意還是別出來的好。要是回答不出他的問題,不僅楊淼淼要吃苦頭,他們下回進去也得倒霉。
“無妨。”
桑宣的聲音響起,“我看這小姑娘也是聰明人,沒準陣靈能被她難倒呢?如此一來,下次有人渡劫倒要方便許多,把楊淼淼找來就行,不怕他不配合。”
眾人一想也是這個理。可陣靈的問題是那么好回答的嗎?
就在他們議論這段時間,黑暗的空間內已起了變化。
只見在東北角方向忽然大亮,白色的身影從里面閃現出來。
“千百年來,你是第一個如此粗魯對待我的人。”
稚嫩的聲音傳來,一個穿著白色麻衣,年約五六歲的小孩從亮光中走出來。
他的臉十分秀氣,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
淼淼愣了下,問道:“你是陣靈?”
“算你有見識。”
小孩坐了下來,“我給自己起名龍顏,你呢?叫什么名字?”
淼淼也坐了下來,“我叫楊淼淼。”
龍顏輕輕蹙眉,“你是賤民嗎?不對,你身上有時空法則的氣息,你是從別的地方來的。”
“瞞不過前輩,我的確是從別的三千世界來的。”
龍顏的眼睛亮了,“我只是一個小孩模樣,你竟叫我前輩嗎?別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達者為先。”
淼淼道:“陣法要生出陣靈并化形,您的年歲少說點也上千了。上千年時光的沉淀足夠將一個普通人沉淀成智者了。稱您前輩也是正常的。”
“雖然你破解陣法的手段很粗魯,不過想不到卻是個有禮的人。那么,我就不計較你粗魯的事了。你跟我說說你處的那個世界吧?”
“我那個世界啊……”
淼淼聲音拖得老長,在孩子滿滿的期待中忽然咧嘴一笑,“不如你們這兒,沒有什么靈氣,想修煉極難,所以也沒什么稀奇的事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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