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蘭陵

第24章 我想自己來

酒宴正酣,高洋突然從袖中,拿出薛貴嬪的人頭,丟在了食案上。

全場驚恐不安,有的人認出了是薛貴嬪的人頭,開始嘔吐。

“把這個賤人的尸體取來,這就是背叛朕的代價。”

高洋話音未落,高阿那肱趕緊帶著倆個侍衛,慌忙領命出去。

整個酒宴大殿,一下子變得鴉鵲無聲,喘氣都沒有人敢喘大聲。

之前看到薛貴嬪人頭嘔吐的幾個文臣,現在也嚇得呆若木雞,不敢動彈。

高阿那肱和侍衛,很快把薛貴嬪的無頭尸體帶來。

“這就是敢背叛朕的下場。”高洋在強調。

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指著薛貴嬪的無頭尸體,高洋犀利的眼睛,迅速掃了一眼滿堂的大臣,心中一陣冷笑。

再次望了一眼那些戰戰兢兢的大臣,高洋心里冷哼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走到了擺放尸體的地方。

挽袖搓手,高洋蹲下身去,親自肢解尸體。

先開刀破肚,再橫切,除去內臟,最后取下薛貴嬪的大腿骨,抽筋剔骨,當即做成一把人骨琵笆,按上弦,竟彈起了琵琶。

“佳人再難得………”

在場的所有大臣,在怪異的琵琶聲中,個個渾身戰栗,心驚肉跳,沒有人不毛骨悚然,但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高洋最后望了一眼面前這些心驚膽顫的臣子,才心中暢快的離開。

高歸彥和高阿那肱,倆人親自護送高洋回去。

在后宮的禁門前,醉眼迷蒙的高洋,突然看到高歸彥額頭上那三道隆起的額骨,感覺甚是刺眼,隨即怒火中燒。

抽出馬鞭,一鞭子就抽在高歸彥的額頭上,高歸彥慘叫一聲,臉上馬上血流如注,高洋大聲斥罵:

“你以后造反時,可以用額頭上這突出的三道骨去嚇人了。”

“臣不敢,臣不敢………”

高洋不等高歸彥說完,已轉身踏入后宮。

李皇后見高洋醉醺醺的回來,心里又心疼又害怕。

心疼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突然整日要借酒澆愁,心情煩躁;怕的是,會在她這里也發酒瘋嗎?

李皇后溫柔的伺候高洋喝下醒酒湯,爛醉如泥的高洋,奇跡般的馬上清醒過來。

似乎對醉酒時所做的事,后悔不已,高洋傳令下去,厚葬薛貴嬪。

京城的人們,于是看到了驚人的一幕,他們的皇帝,親自跟在棺材后面送葬,披頭散發,哭得異常悲傷,還走邊淚流滿面的哭唱:

“佳人再難得,佳人再難得………”

對抽打高歸彥一事,高洋也似乎覺得后悔,幾日后,帶著高歸彥到庫房,親自挑選了兩片石角賞賜給高歸彥,玩笑似的說:

“以后你造反時,可用這兩片石角嚇唬嚇唬人。”

高歸彥嚇得一下子跪下,顫聲道:

“臣不敢。”

“不敢?你以后在常山王下面做事,不會反,為長廣王做事時,肯定會反。”

高阿那肱和一眾隨從,聽得目瞪口呆,但瞟眼看高洋,不像是醉話。

高歸彥更是聽得一身膽寒,不知今日,還有沒有突降的災難?

但讓所有的人欣慰的是,高洋今日,沒有動刀動鞭。

望著所有的人離去后,孤身一人的高洋,暴虐的臉上,神色瞬間暗淡下來,眸色凄涼。

高洋的目光,靜靜的看向東宮的方向,內心輕嘆一聲。

“殷兒,我的太子,你什么時候,才能成熟?什么時候,才能才能鎮得得住滿朝的文武百官?”

皇帝怒打領軍大將軍高歸彥,醉殺薛氏姊妹,做人骨琵琶的事,很快傳到了宮外,鄴城的老百姓,聽到臉僵腿抽筋。

高長恭手里端著的茶盞,茶水微微晃動。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瘋魔的影子,最終還是出現在了二叔的身上,高長恭知道,若不阻止二叔狂飲,金鑾殿上,將飄蕩著多少冤魂。

高伏看著高長恭難過的低下了頭,俊美的容顏,暗淡了下去,忙勸慰說:

“公子,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也許,這只是陛下酒醉后的一時失手。”

高長恭沒有說話,一時失手?這只是開始而已。

前世的記憶,還歷歷在目,多少人的生命,從此將葬送在二叔的手里。

而高家,將一步步走向深淵………

高長恭跨上馬,疾馳到了廣陽郡公府,望著元府緊閉的大門,訴說無聲。

楚兒,二叔已經開始殺人了,手段仍然如前世一樣的殘忍,我們倆人,還能如前世一樣的相愛不離,相攜相扶一生嗎?

不管高長恭心里怎樣訴說,廣陽郡公府紫褐色的大門,仍然緊閉著。

“公子,我們回吧,你可以請求陛下賜婚的。”

見高長恭不出氣,高伏又接著說:

“也可以等主母從河間郡回來,讓主母托人說親。”

“我想自己來。”

高長恭說完,調轉馬頭離開,微風中,一襲青衫,孤寂冷傲。

“啊………”

正繡著花的鄭楚兒,一個不留神,手指突然被繡花針刺中,殷紅的鮮血,冒了出來。

“女郎,怎么這樣不小心,把手都刺出血來了?”

鄭楚兒不出氣,把手中含在嘴里,臉微微泛紅。

“楚兒,怎么了?”

元一儀從外面走了進來,鄭楚兒慌忙要把繡著的衣衫收起來,但被元一儀一把抓住。

“繡什么呢,整日躲在屋里這么用功?”

“繡著玩的。”

“天哪,是件男式的衣衫?”

元一儀吃驚的望著手中的白色錦袍,不解的望向鄭楚兒。

“楚兒,給誰繡的?”

“沒有誰,我………我繡著完。”

鄭楚兒一把奪過衣衫,讓翠柳收起來。

“哦,讓我猜猜,是那位公子,能有幸穿上我們楚兒親繡的衣袍?祥云瑞鳥,銀絲藍線,真真是送給情郎的好東西。”

“亂說,表姊,那來的情郎?”

“女郎,外面的朋友來了。”

兩姊妹正嬉鬧,管事仲孫伯,帶著一個戴著斗笠,把臉遮住的人,在鄭楚兒的屋外求見。

元一儀一聽,馬上收起了笑臉,走到外面。

“女郎,發現桃子和柳三的蹤跡了。”來人壓低聲音,向元一儀稟報。

元一儀一聽,馬上轉頭,沖著里屋對正楚兒說:

“楚兒,你好好的在府中,我去去就回。”

鄭楚兒唰的一下子站起來,她已經聽到了外面的話。

“表姊,等等我,我也要去。”

“你?”

元一儀望著鄭楚兒一臉堅定的神情,又看了一眼鄭楚兒及地的羅裙,轉身對貼身婢女小蘭說:

“拿一套騎馬的胡服給楚兒。”

小蘭答應一聲,跑著去元一儀的房間,替鄭楚兒拿來了一套胡服。

鄭楚兒換上胡服后,騎著馬,跟隨著元一儀,一路向東而去。

“這不就是那日,那兩個轎夫,抬著我來到的山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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