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蘭陵

第218章 術士的預言

一把把利刃,對準了高澄。

在那場刺殺案中,楊愔得以逃脫,文臣出身的崔季舒,也逃過一劫。

可憐武將出身的陳元康,為保護高澄,和另外兩個趕來的庫直都督,都被刺成重傷。

陳元康和其中一個都督,當晚就重傷死去。

膳奴的目標很明確,他們要殺的,就只有高澄一個人。

只要不擋著他們殺高澄,都不是他們要殺的人。

但要擋著他們殺高澄,就得死。

直到后來,楊愔才知道,崴了腳的高澄,動彈不得,傷著一只腳,徒手和手持利刃的膳奴們搏斗。

最終,高澄被刺得滿身窟窿,血流如注,滾入床榻下面。

但那些人,掀開了床榻,活活刺死了高澄。

看到楊愔淚流滿面,高長恭拿出帕子,遞到了楊愔面前。

“楊公。”

楊愔接過高長恭手上的帕子,但臉上的淚水,過了一會,才慢慢止住。

“我們走吧。”

楊愔轉身向外走去,高長恭望了一眼緊緊關著的里屋,也跟著楊愔離開。

在那個烏云密布的夜里,高長恭曾經潛入到里面,在床榻側面,尋找到了一塊用鮮血寫的帕子,可惜,被早已潛藏在里面的人,搶去了一半。

半截絲帕上,只寫著蓮花二字。

不過,高長恭尋著蓮花二字,在蓮花庵的彩金佛下,找到了那寫著《泰山吟》的絲帛。

泰山,一定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三人出來,有北宮的護衛,過來把門關起來,上了鎖。

九年過去了,如今還想再在里面尋找出父親遇刺的線索,已經不可能了。

但高長恭不會放棄,不管怎樣,他都要沿著父親留下的線索,尋找下去。

那塊用鮮血書寫的帕子,定是父親身受重傷,進床榻下面,危機時分寫下的。

父親,那首《泰山吟》,到底隱含著什么意思?

高長恭的腦海里,浮現出泰山上,那個奇怪的山洞。

這一晚,高長恭回來的有點晚。

因為高洋從婁太后的北宮,返回南城的皇宮時,一個術士,突然在路邊的人群中喊道:

“高阿那肱會毀了你建立的國家,為什么不殺了他?”

那個術士怕高洋沒有聽清,接連說了三遍。

但是,不知為什么,高洋三次都聽成是:阿那瓌要毀了你建立的國家。

“阿那瓌?朕滅了他的子孫!”

派出的護衛,沒有抓到那個術士,高洋氣得暴跳如雷。

“陛下,臣聽到的是,高阿那肱要毀………”

高洋奇怪的看向楊愔,不相信的搖了搖頭。

“高湜,你聽到的是什么?”

高長恭指望高湜,說出高阿那肱四個字。

但是,高湜這個善于揣摩圣意的人,知道高洋這段時間,突然想起阿那瓌的太子庵羅辰,就像他那個爹一樣,忘恩負義,心里很是氣憤。

便道:“陛下,臣聽到的,也是阿那瓌啊。”

高洋聽了一陣冷笑,氣道:

“阿那瓌已經死了五年了,一個養不家,多次叛逃的庵羅辰,還能活過今年?”

“陛下,臣聽到的,也是高阿那肱,阿那瓌早已經死了,那個術士,怎么還會說阿那瓌?”

高長恭從高洋右邊的敞篷馬車上,緩緩的站起來,弓身對坐在御駕上的高洋道。

高洋劍眉一擰,命護衛把那些老百姓抓來。

瑟瑟發抖的老百姓,竟嚇得個個跟著高湜說,他們聽到的是阿那瓌。

“四郎,這會你聽清楚了嗎?”

楊愔看到了高洋懷疑的眼神,定定的看向高長恭,連忙對高長恭搖了搖頭。

高長恭會意,沒有在說下去。

再說,高洋就會懷疑到大將軍府,懷疑大將軍那日,遭關中勢力攻擊的真假。

這個異口同聲的結果,導致高洋五日后,要親征柔然。

高長恭心里嘆了一口氣,難道是命中注定,高阿那肱那個小人,還會活十多二十年?

前世,那個真正的術士對高洋喊的,是阿那肱三個字。

把阿那肱聽成阿那瓌,還情有可原,因為世人把高阿那肱說成阿那肱時,和阿那瓌的讀音,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這一世,那個真術士,到阿那瓌死了,都沒有出現。

今日這個術士,是高長恭讓人安排的,對高洋喊的,是高阿那肱,而非阿那肱。

但這也能讓高洋聽成阿那瓌?

高長恭有點懷疑齊國的命運,難道又會輪回如前世?

回到大將軍府,高長恭的臉上,已經斂收了暗芒,他眼含秋水,張開雙臂,微笑著,等著歡快的人,撲進他的懷里。

再次為人,高長恭又回到了一進院門,等了一日的妻子,欣喜的笑著,撲到他懷里的時光。

以后,隨妻子撲進懷里的,還有他們的孩子。

“徐御醫來把脈沒有?”

“來了,妾還聽他說,你和陛下一起,去了北宮。”

“嗯。”

高長恭拉著鄭楚兒,向飯堂走去,他知道,他的妻子,晚膳總是要等到他回來,才肯吃。

“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要多吃一點,一定要按時吃飯。”

高長恭夾了一箸野鴿肉,放在鄭楚兒碗里。

“不嘛,妾要等著你回來一起吃。”

高長恭放下箸,望著鄭楚兒還沒有顯懷的身子,故意板著臉道:

“五日后,我要隨陛下親征柔然,到時候,你不聽話,不好好的按時吃飯,我回來要收拾你的。”

“哇。”

鄭楚兒伸了下舌頭,她知道,她的四郎,才不會真的收拾她,那是對她的溫存。

“陛下要親征柔然?”

“嗯。”

鄭楚兒奇怪的停下了夾菜的手,鄭楚兒記得,前世,柔然在這個時候,早已經滅國了。

今生,阿那瓌雖然已經死了,但他的太子庵羅辰,仍然活著,且繼承了他的汗位。

鄭楚兒還知道,先接受齊國的幫助,最終繼承汗位的庵羅辰,在叛逃齊國后,被大草原上新崛起的突厥,圍追堵截,生存已經很艱難了,還用得著高洋御駕親征?

高長恭看著沉思的鄭楚兒,以為她在擔心他,便道:

“你不用擔心,陛下不會讓我親自上陣殺敵,我得陪在陛下左右。”

鄭楚兒點點頭,望著高長恭年輕的容顏,在這個年齡,高洋是不會讓他親自殺殺敵的。

高家的人,雖然多疑,但在不疑人的時候,對自己的親人,一向是保護得很好的,并不像后來傳說的那樣,無情無義。

此后,鄭楚兒板著手指頭,數著高長恭隨高洋御駕親征的日子。

人未去,她已經想著該回來的日子了。

但在兩日后,發生的一件事,讓鄭楚兒和高長恭,都暗自懷疑,命運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