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文的建議很簡單,就是這個儒家文化要主動走出去。
比如完全可以主動到臺灣去發展。
鄭秀文說:“老爺爺,您的教導太啟發人了,想必臺灣有好多人想聽都聽不到,莫不如我陪您去一趟吧——”
鄭秀文還畫了一張圖,示意給這位白花蒼蒼的老爺爺看。
“紅毛蕃子能不遠萬里來我等這里,那么這樣一個窄窄的臺灣海峽對我們來說,真不算什么了。”
鄭秀文還提到,走出去的辦法也很多,修建孔廟是一個辦法,在赤嵌小學里傳播也是一個辦法,最好可以開辦一家學堂。
在這次會議上,參與早訓的大儒笑著說:“修建孔廟、辦學堂正合老夫的心意,這些個好辦且不急著說。
單單就是在赤嵌小學里傳播我儒家思想,變漢唐集團的學生為我所用,這可是極佳的辦法!”
這時候,一抹夕陽透過大玻璃窗,斜斜掃進了一號會議室里,室內忽然亮了起來,這怕是黃昏前最后的明亮了。
永勝伯鄭彩認真聽完后,眉毛一跳一跳的,這真是極佳的辦法。
三弟來信說過,現在就算是漢唐集團技工學校的學生,在各家工廠里都是極為搶手。
可比當年狀元榜下拉郞配了!
用漢唐集團的話說,現在時代變了,一切以經濟建設為目的。
工廠,才是生產銀兩最好的地方!
所以,相關的技術人員當然是各家搶奪的重點了,甚至還有人動用了美人計。
如果真能變漢唐集團的學生為我所用,那么不僅正是彰顯我儒家文化的強大,而且,他們還有實用啊。
在福建,你自己可以不用漢唐集團的產品,但是你不可能不讓別人用。
甚至,那些在他們眼里原本是奇/淫技巧的物件,也沒有人會公開去罵,甚至砸毀之類的,哪怕是最最保守的鄉紳。
比如好幾年前運回來的壓力水井,這是沒有人見過的怪物件。
農村里的鄉紳們真的不知道這物件為什么能打上水來,但是沒有一個人去毀壞它。
它就在那大旱之季,憑空多打上來無數的救命水了!
就算最后安溪地區的鐵匠也能仿制出了它,現在已經隨處可見了,但是每一個也是被好好看護著。
還有最不可思議的電話、電報。
這物件怪異得都有些嚇人了,但是它太有用了,就算極其討厭漢唐集團的大儒也是建議要把此物裝在各個炮臺。
還有那在夜晚發出光柱的物件——
漢唐集團的物件有大用,永勝伯鄭彩都用,你說大家為何不用?
真正的實用,可以擊敗一切排斥的謊言。
福建地區沒有排斥漢唐集團物件的風氣,只不過永勝伯鄭彩不喜歡明人像漢唐集團的人那樣行事,那樣打扮自己罷了。
這是千真萬確的。
但是定遠侯鄭聯的裝扮,大家都看在眼里;鄭家長女鄭秀文在臺灣就學,大家也是都知道。
所以永勝伯鄭彩糾結,那些大儒們也糾結,當所有的糾結都沒有找到出路時,大家只好閉口不談這些事情了,只能放下爭議向前發展。
就算是有人一直在學漢唐集團的做派,他們也只好捏著鼻子默認。
好在廈門民間終究有杠爺、胡旱三這樣的人物存在,至少能讓永勝伯鄭彩心里安慰些。
胡旱三和杠爺一樣,都是用漢唐集團的物件吧,但是又從不說它好,就是一口咬定是福建本土的好。
上一次永勝伯鄭彩在無意中發現了杠爺這個人才,便又派人去找其它類似的,結果還有很多,但是沒有這兩個人這樣突出。
永勝伯鄭彩安排人接見了他們,好生勉勵,鼓勵他們多說說福建的好,永勝伯鄭彩的好,到時候一定有打賞。
胡旱三和杠爺兩個人認識了后,胡旱三說:“當年我娘生我時,地里連遭了春、夏、秋三旱,于是,我爹便給我起了這樣一個大名。”
杠爺說:“這不對啊,若是一連遭受三次旱災,應該叫三旱哪?”
胡旱三搖著頭說:“這名字是長輩起的,必有他道理,若是小輩之人懷疑了,便是不尊重長輩,不尊重長輩的人,必是會犯上作亂的人!”
杠爺慌忙說:“我就是問一問,哪里懷疑了?!哪里不尊重了?”
胡旱三說:“問就是懷疑,懷疑就是不尊重,不尊重就是預備犯上作亂!”
好吧,當時接見他們的是鄭家集團情報安全部長鄭則仕,聽著他們的吵嘴,他整個人都要瘋了,趕緊把他們送出大門。
結果這兩人最后還成為了朋友,這世事真是難以預料。
杠爺最終發現這家伙有個特點,他看報紙從來不花錢!
《福建時報》不說了,那個基本是送人看的。
但是《漢唐時報》不行了,這得買。
胡旱三有自己的辦法,他去撿別人看完后丟的,或者去趴在正在讀報的人后邊看,或者裝作要買的樣子,翻著報攤上的《漢唐時報》快速地看,最后放下走人,總之,想讓他看報拿錢,那是別想了。
胡旱三非常會省錢。
但是時間長了,報攤賣報的人都認識他了,見他來便臉色不好看。
沒事,胡旱三不當回事兒,咱再換一家,廈門島上報攤多。
杠爺笑著說:“按你說的,看人家報紙不給錢,就是小偷,小偷就是品行不端,品行不端就是會犯上作亂!”
胡旱三嘿嘿一笑說:“好像你是花錢買報一樣!”
“我當然花錢買《漢唐時報》了,訂一年的便宜好多。如果我不這樣,怎么能說你呢?”
“甚好,快把上一期的拿來,我漏看了好多!”
“——我服你了。”
當然,廈門百姓能安心看報,這是好事情。
這說明現在局面大好,不是小好,不是一般的好,所有有些糾結,還是忍著吧。
永勝伯鄭彩曾經考校過鄭秀文的文化。
他驚嘆女兒的算學極好,對地理也是說的頭頭是道,甚至對工商貿也能說出來一些見解!
原來赤嵌小學還有去各處的工業區、商業區、農業區參觀的課程。
永勝伯鄭彩點點頭,心中明白了,這就是“知行合一,學以致用”,其實這漢唐集團的教育也并不算出奇,這赤嵌小學里怕不是培養技術人員了,讓學生明白如此眾多事物,這些人都會是合格的地方官員啊。
秀文,實在可惜你是一個女兒身!
要不然將來正好能輔佐鄭智啊——
永勝伯鄭彩說:“在那赤嵌小學的特訓班里,漢唐集團沒有說你們的將來要如何安排?”
鄭秀文面上不動聲色,心里一動,說:“爹爹呀,他們說只要我等當三年老師,等到教學相長之后,便可以任意發展,他們才不會束縛人才的流動,這就叫自信。”
“如此說來,若是真心來申之以大義,誘之以大利,還是可以招來他們的嘍?”
“爹爹呀,可以的,但是要找一個了解他們的人才行。我最了解了,兩個弟弟在那里學習不太好,別人不太信他們。”
“這樣——你讓爹爹再想一想。”——
永勝伯鄭彩過了幾天安排長子長女一起去安溪、龍巖兩地看看,他發現自己雖然知道明白“知行合一,學以致用”的道理,但是這些年來,竟然沒有想過讓大兒子去各地看看,嘿嘿,有些失誤了,怕是心里還當鄭智是個孩子吧。
漢唐集團教育自家女兒的事情,算是給自己提了個醒。
他們先到了安溪潘田鐵礦區。
這里怕是本時空目前最大的露天鐵礦了。
大哥鄭智看著那巨大的深坑都不會說話了。
他看到坑底里有無數的礦工,他們有的在搬運,有的在敲打著一根鐵棍,還有的順著坑邊上的環形道路向上推著兩輪車,那車里全是鐵色的石塊,那車前還有人在用繩子拉。
太壯觀了!
鄭秀文指著那巨大的坑口說:“大哥呀,我在課堂上學過,原先這里是礦洞式開采,那礦石產量不高的,漢唐集團采用了爆破式開采法,把壓在礦石上的土層揭開,這樣就挖的多了。
漢唐集團在海南田獨鐵礦也是采用了這種方法。
大哥呀,科學技術才會讓我等更有力量。”
大哥鄭智想了想說:“噢,是這樣。我經常聽聞先生們說,我鄭家的生鐵產量舉世第一了!”
鄭秀文當時馬上驕傲地說:“這當然是實情了!全世界我鄭家生鐵產量第一!!”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又說:“怕很快就不是了——老師說,如果再過一段時間,等海南三亞的田獨鐵礦開建成功,漢唐集團的產量就追上來了。”
“噢,不怕。我鄭家在龍巖不是也正在建第三個鐵礦嘛?”
“大哥呀,我聽老師說,那些原本都沒有開采價值,倒是正適合我鄭家——”
“噢,為何?”
“他們說我鄭家都是沒有成本概念的——”
“噢——”
“大哥,我帶你去看看便知道了。”
他們帶著一行隨從到了礦工的住宅區。
安溪鐵礦的負責官員早收到了永勝伯鄭彩的有線電報,現在屁顛屁顛地圍著兩位貴賓轉,他們說要上哪,他就往哪里領。
安溪鐵礦的礦工住宅區一片破破爛爛!
這里大多是竹木搭建的棚戶區,橫七豎八的,倒是因為怕火災,隔離得遠一些了。
街道上污水橫流,到處都有垃圾!
幾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在一條污水溝里堵水玩,看到一群人過來,都吃驚地站起身來,看著他們。
他們怕是從沒有見過穿著這般好看的人來這里,孩子們衣不遮體!
鄭秀文的眼淚要下來了,她喃喃地說道:“老師說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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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請假一天,一個月,人總是要休息一天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