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跟三嬸娘對視了一眼，這才說道：“說起來，馨蕓和馨蘭的年紀也不小了，特別是馨蕓，也就跟你差了不到兩歲，這不有人托了你三嬸娘來說媒。往常這兩個丫頭跟你最親近，所以我想著也喊你過來一道聽聽看。”

三嬸娘給沐馨蕓說媒？

說實話不是沐小小瞧不上三嬸娘，就她一個軍護的女兒，若不是老爹在戰場上殺敵有功，混了個最末等的將官，再加上他爹算是救過老威遠伯一次。否則，以她的家世是萬萬不可能嫁給伯府的嫡次子做正妻的。

而她這樣的出身，能有什么好人家介紹，李氏對兩個庶女基本上屬于不太過問的，只要她們的德行上不出問題，李氏平時都不會見她們的，可以說這如意苑沐馨蕓和沐馨蘭都沒來過幾次。

不過這些話沐小小現在還不能說，她只能做出感興趣的表情看向三嬸娘，“不知道，三嬸娘要說媒的人家是哪一戶啊？”

“妍姐兒，你是知道的，我哥哥的兒子一直在讀書，之前還考上了秀才的功名，他有個同窗姓杜子明誠，跟他年歲相仿，雖然家境一般，但如今也是秀才，只等明年恩科說不定就能成為舉人了，之前我弟弟送信過來略微提了提，我想著這樣的人才肯定是要籠絡到咱們伯府來，正巧蕓姐兒的年歲也合適……”

沐小小聽得直皺眉，“三嬸娘，聽你說法這位秀才公子，之前就是個白身嘍？”

“妍姐兒，話不是這么說的，人家之前雖然是白身，可現在已經是秀才了，明年興許就是舉人，而且他家只有一個身體不太好的老娘，蕓姐兒過去那就是當家主母、正頭娘子，之后再有伯府的幫襯，何愁他不出頭呢？”

“母親也覺得合適嗎？”沐小小沒回答三嬸娘的問話，而是轉過頭看著李氏。

李氏被沐小小的目光一打量，表情有些訕訕的，其實這門婚事，三嬸娘一說她都感覺有些低了。

人都說高嫁女、低娶媳，沐馨蕓就算是個庶女那也是威遠伯府的庶女，不說嫁到同樣品級的勛貴人家，但也不能找個秀才啊，但是這三嬸娘的后一番話，說的讓李氏有些動心。

她說這人如今還是秀才，但聽她侄子說學堂里的先生一直夸贊，想來明年的舉人是沒問題的，到時候若是能有個好推薦，拜個名師之類的，說不定金榜題目甲等前三也是有可能的。

一個狀元爺，還是這種沒有什么背景和依靠的，到時候不就天然成為了威遠伯府的助力。

李氏想了想說道：“蕓姐兒只是庶出，若是想嫁到勛貴人家，恐怕只能給人做妾室了，我想蕓姐兒也不愿意做小吧，雖說這杜秀才如今只是個秀才，但是焉知他明年考不上舉人呢？現在趁著他還沒揚名，將事情定下來，否則待他成了舉人，說不定就輪不到咱們家了。”

三嬸娘忙跟著附和。“大嫂說的對，就是這么個理兒。”

“可若是他考不上舉人呢？”沐小小問道。

不等李氏開口，三嬸娘忙說道：“明年不成，那就三年之后再考嘛，而且我那侄兒說了，他學問很好的，只要不出意外不會考不上的。”

沐小小心里冷笑一聲，真不知道是說三嬸娘天真還是愚蠢，科舉要真是那么好考就不會有七老八十還是秀才的老頭了。

“妍姐兒，母親知道你是為蕓姐兒考慮，但她畢竟跟你不能比，她沒有你這等出身，明年年初就是皇家選秀，定會有一批勛貴世家的子弟被指婚，到時候若是再給蕓姐兒物色，恐怕就要跟主母前后腳進門了，你覺得這種情況，主母會怎么待蕓姐兒？”

沐小小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心地問道：“母親，馨蕓定是愿意做妾室的，難道爺爺從前的那些部下里，就沒有合適的人選嗎？”

“傻丫頭，都說人走茶涼，三年前你爺爺去世，老爺又失了兵部侍郎的官位，咱們威遠伯府眼瞅著就是要衰敗的跡象，好人家怎么會選咱們伯府里的庶女？那剩下的倒是有愿意的，但不是鰥夫就是有問題，蕓姐兒怕是去了也受不住。”

李氏這番話說的倒是確有其事，自從老威遠伯不在了，就連登門的客人都少了，再加上這些年里他爹一直沒有嫡子，若是過繼旁支的孩子，到時候承爵怕是保不住伯府的爵位，到時候不論是降一檔的驍騎尉還是兩檔的云騎尉，那都是跌出了上層勛貴的圈子。

沐小小嘆了一口氣，“三嬸娘既然來保媒，可有這位杜秀才的詳細情況，這樣母親也更好衡量一些。”

她不能說是自己想看，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看外男的資料，這于理不合，只能打著李氏的旗號。

三嬸娘一聽沐小小這話，知道這事兒十有八九能成，趕忙笑道：“之前我弟弟送來的是口信，我已經讓小廝去回話了，過兩日就能將那杜秀才的詳細情況送來。”

“如此也好。”沐小小點了點頭，然后才對著李氏又說道：“母親，要不要現在喚馨蕓過來問問她的想法？”

這沐小小還是現代人的思維，覺得既然是保媒，好歹也要問問當事人自己的想法。

李氏到底還是看重沐璟妍，想了想便吩咐王媽媽去請沐馨蕓。

王媽媽去喚人，通常都是有要緊事兒，而且像是沐馨蕓和沐馨蘭很少有這種待遇，往常只有喚沐小小的時候，李氏才差遣王媽媽去。

所以，不一會兒沐馨蕓就到了正房。

看她衣衫和發飾jing致，想來是出門前仔細裝扮過了。

“見過母親，三嬸娘，大姐。”沐馨蕓聲音清楚、語氣嬌柔。

李氏端坐在上首，示意沐馨蕓做到沐小小旁邊，“喚你來，其實是有件事想要問問你。”

“母親您請說。”

“你三嬸的侄子，有個同窗姓杜，如今是秀才功名，聽說學問很好，明年有望中舉，他年歲跟你相仿，家世還算清白……”

聽到李氏說這些，沐馨蕓一下就明白喚她過來的用意是什么了。

只是這個杜秀才的身份聽起來還真是有些低，她雖然不愿意做高門的妾室，但也沒想過只當個秀才娘子，登時心里就有些不樂意，但是面上沒表露出來。

“你若是覺得可以，過兩日便讓他們送個詳細的情況過來，你若是不喜，那就等我稍后再給你物色。”

李氏這番話說的無悲無喜，就好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其中的威嚴感，沐馨蕓聽了個明明白白。

按理說如果李氏不問她，直接定下這門親事她也是無法反抗的，畢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非她想一輩子不嫁人出家當尼姑。

沐小小看出了她的猶豫，在一旁輕聲說道：“馨蕓，這位杜秀才學問不錯，你若有意到時候母親自會派人去核實，這點你不用擔心。而且如今只是相看，還沒到定下來的地步，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