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露原本也不是李氏故意安插在汀蘭院的眼線，而是正常撥給汀蘭院使喚的，只是后來出了一些事情，李氏這才命王媽媽在汀蘭院的一眾丫頭里選了春露。

春露這個人早早就看清楚了伯府里的形式，她可不想跟著沐馨蘭家人，看看二小姐就知道了，三小姐比二小姐還有不如，能嫁什么好人家呢？

所以如香被罰，春露覺得自己興許是可以跟王媽媽提提條件了，當然她心中最好的當然是跟著大小姐，畢竟沐璟妍受寵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能去伺候老爺也算是不錯的選擇，誰讓大房還沒有嫡子，若是她能生一個男丁，那絕對就是伯府里的大功臣呢。

只是這些話都不能跟翠晴說，而且大小姐院子里的情況大家都不了解，有周媽媽和錢媽媽兩個在，將大小姐的院子守的跟鐵桶似的，但是兩位媽媽畢竟年紀大了，大小姐嫁人的話總要有年輕能用的丫鬟。

“妹妹特別羨慕翠晴姐姐，滿院子就屬大小姐最受寵了，不像我們三小姐，一年到頭也去不了正房幾次。”

翠晴微微一笑，“咱們做丫鬟的，哪里能挑主子呢，只能盡心盡力的侍奉。三小姐性格溫和，總好過那些會打罵下人的主子。”

春露還想說些什么，就聽到小丫頭在喊說是大夫來了，只能暫且作罷。

經過大夫的診斷，說春姨娘是郁結于胸，再加上冬日里受了一些風寒，這才會一病不起。

這風寒好治，可心病難醫，春姨娘只是說自己擔心三小姐，別的就沒多說什么，大夫給開了兩個方子，其中一個是醫治風寒的，另一個則是理氣舒心的藥方。

風寒方子上沒有什么特別名貴的藥材，而理氣舒心的藥方里名貴的材料就多了，什么當歸、沉香、丹參，這些都是比較貴的藥材。

按大夫的說法，這三種藥材自然是年份越久的藥效越好，可是誰都知道年份越久的藥材這價格也就越貴。

翠晴了解了看診的結果，便告辭回玉清小筑了。

這邊翠晴剛剛離開不一會兒，春露就命汀蘭院里的一個灑掃丫頭去了如意苑。

王媽媽得了消息之后，才在李氏耳邊耳語了幾句。

“罷了，妍姐兒心慈，她既然愿意幫春姨娘出藥錢，那我就權當不知道好了。這個春姨娘沒有跟大夫多說什么吧？”

王媽媽笑著說道：“春姨娘怎么敢多說，若是讓伯爺知道了她不怕被沉溏嗎？而且連女兒也保不住的。”

“伯爺要是知道了，她和她女兒固然沒有好果子吃，但是恐怕伯爺也會怪罪于我的。”李氏每每想起這件事，就覺得比吃了蒼蠅還要惡心。

“夫人，您跟伯爺也十幾年的夫妻了，伯爺最多發發脾氣，再說伯爺就算是想找人理論，那人都不在了……”

李氏眼神一暗，說起來事情也過去十多年了，這春姨娘怎么還耿耿于懷，只是她又不好下手除掉春姨娘，萬一她將事情告訴了馨蘭，到時候才是真叫麻煩。

玉清小筑。

“大小姐，奴婢回來了。”翠晴說完將謄抄下來的藥方，從袖籠里拿出遞給了沐小小，“這是大夫開的方子，說春姨娘是偶感風寒再加上郁結于胸，二病齊發這才有些來勢洶洶。但只要按時服藥，想來就無大礙了。”

沐小小將藥方粗略地看了一遍，“去拿二百兩按方抓幾副藥，然后送去汀蘭院。”

“是。”

“對了，去跟后門的婆子招呼一聲，不要使勁兒磋磨如香，該打熱水還是要打的。”沐小小到底還是有些于心不忍，想著讓翠晴去說上兩句，也好讓如香能挺過這個冬天。

翠晴應了一聲，便去忙活了。

如此一轉眼，就來到了新歲節。

新歲節當日，威遠伯府上到伯爺沐廷山，下到四嬸娘的小女兒，都齊齊在暮春堂站立。

當然四姨娘的小女兒如今還不會走路，只能由奶娘抱著。

這暮春堂算是伯府里祠堂，不過只供奉著威遠伯這一支的祖先牌位，至于他們沐姓這一支的大祠堂，那就要去族里的駐地了。

沐家當初是從隴西一路遷徙，最終在河東郡落腳，此后宗族發展生根發芽，都是從河東郡開始的。

河東郡距離京城不算太遠，快馬的話兩天就能到了，若是乘坐馬車也不過四五日光景。

每年新歲節的第一天，從辰時開始一直到巳時，威遠伯府里的大小主子，都要在暮春堂里祭祀祖先。

到了午時則會在暮春堂內擺上三桌宴席，正桌自然是各家的老爺和夫人，附桌則是各位少爺小姐，最后一桌上就是各位老爺的姨娘們了。

好在伯府里四位老爺中，也就屬伯爺自己的姨娘多一些，總共有四位，其他也都是兩三位的樣子，再加上春姨娘告病，這一桌才剛剛好坐下，往年姨娘這桌可是最擠的。

三嬸娘今年格外高興，就連淡酒都多吃了幾杯，沐廷山和李氏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她在高興些什么。

酒足飯飽之后，所有人可以回到自己的院里歇息片刻，這是因為到了晚間還要守歲，若是下午不補上這一覺，晚上怕是要打瞌睡的。

只是這歇息的時間也不算長，到了申時就必須到暮春堂，畢竟守歲是要在這里的。

不過沐璟妍倒是不用熬夜，這規矩還是前些年老威遠伯定下的，說是妍姐兒身子弱，只消在正房待到亥時也就行了。

四姨娘這還是第一次進伯府的祠堂，打扮的卻妖妖嬈嬈了，但是看沐廷山也沒有說什么，李氏便也裝作沒看到的樣子。

只是幾位夫人在閑聊的時候，這四姨娘偏要插話。

“大姐，這新歲節是不是該請個唱戲的班子？也好熱鬧熱鬧。”四姨娘原本就是唱戲的出身，平日里沒事兒自己都要唱上兩嗓子，如今過年她就想著請戲班子了。

李氏面無表情地說道：“雖說是過年，但是太子畢竟剛剛薨逝不久，各家都不敢太過張揚，這要是請了戲班子，是怕宮里的貴人不知道嗎？”

四姨娘哪里能想到這個，只覺得是李氏在打壓她，眼珠子轉了一圈，這才說道：“妾身這個月的月信還沒來，不知道是有了還是怎樣，想請個大夫來看看。”

這話一出，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四姨娘的肚子上，就連沐廷山都站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慧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妾身也不能確定，所以想請個大夫來瞧瞧。”說著話，四姨娘還挑釁地看了一眼李氏。

李氏心說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懷上了就挑釁主母，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伯爺，我這就差人去請大夫，只是今日是新歲節的第一天……”

新歲節的第一天就請個大夫上門，若四姨娘真是有了還好，若不是恐怕第一個繞不過她的就是沐廷山。

沐廷山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慧兒你先回房休息，明日再請大夫來給你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