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小梳理了一下李氏召見趙花農前后府里的情況，斷定李氏還沒有跟趙花農攤牌，不過應該是提醒了趙花農幾句，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

若是真爆出如今的威遠伯夫人曾經跟人未婚生子，那可就成了天大的丑聞，不說旁的，首先在陛下哪里，對她爹沐廷山的印象肯定會更差，這兵部員外郎的官職陛下可還沒下旨晉封呢。

李氏畢竟還不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沐小小決定主動出擊。

沒兩天趙花農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幾個字：欲知身世，七日后到西華門大街桃花源飯莊二樓“竹”字雅間。

沐小小不知道趙花農到時候會不會過去，但是她現在不在威遠伯府，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總不能將人綁了去。

只是這計劃沒有變化快，才剛剛過了三日，宮里就傳出太后病重的消息。

太后已經六十多歲了，去年剛入冬這身子就說不爽利，連新歲節宮中的家宴都沒參加，沒想到才開春這病情卻更重了。

沐小小對這位老太太沒啥好感覺，平陽郡主若不是有她護著，怎么會如此囂張跋扈，所以她只祈禱，在這兩日太后要挺住，可千萬別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偏心沐小小，還是說宮里還是有高人，太醫院的御醫們一起研究開了個方子，竟然在三、五日之內穩住了太后的病情。

這天正是沐小小跟趙花農約定的見面時間，沐小小私下里見趙花農這事兒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特意讓王掌柜去桃花源訂了兩個相鄰的雅間。

這兩個雅間中間的柜子其實是可以挪動的，挪動之后就可以去到隔壁的雅間，但是這事兒許多人都不知道，這還是因為沐小小送了一副麻將給許泰河，他一高興瞧瞧告訴了沐小小。

沐小小本就想低調，所以這樣的兩個相連的雅間最是合適不過了。從外頭人看來，沐小小跟趙花農近的就不是一個房間。

這次出門沐小小只帶了翠晴，不過在中途接上了周媽媽，那邊的王掌柜則是一早就到了約定好的雅間。

到了桃花源之后，沐小小這才摘了帷帽，這會兒馬車也選的是尋常的樣式，若不是知曉內情的人，也看不出這馬車是靖安侯府的。

沐小小坐下剛飲了半杯茶，就聽到了柜子上傳來了敲擊聲，兩長三短這是王掌柜跟周媽媽說好的暗號。

這邊翠晴和周媽媽上前，將柜子挪出了一個不到半米寬的縫隙，而對面的王掌柜和趙花農也將那邊的柜子挪出了這么大一個空間，這兩兩個雅間里的人只要坐在柜子前就可以交談。

沐小小在挪柜子前就將帷帽給戴上了，她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談妥，那么就必須要保證自己的身份不輕易泄露。

王掌柜是個人精，看了這架勢就知道自家小姐要說的是極隱秘的話，所以特意帶了兩團絲綿，挪開柜子之后他就將絲綿塞到了耳朵里，而且人坐到了靠近門口的位置。

趙元嘉本來以為要跟他說事兒的是這個中年掌柜，但是掌柜說是受人之托，等到柜子挪開縫隙，他才看到對面的人，能看出是個女的，但是面容被帷帽遮擋看不真切。

“你知道什么？”趙元嘉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沐小小的手也攏在袖子里，避免被看到什么首飾之類的物件，聽到趙元嘉發問，這才低聲說：“我知道你的父母只是養父母，你來京城并不是尋親戚，而是來尋親生母親的。這事兒應該是你養母臨終前告訴你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不是來打聽你身世的，我不妨告訴你，你的母親就是如今的威遠伯夫人。你不是知道了這件事嗎？否則也不會在威遠伯府里做工。”

趙元嘉狐疑地問道：“你難道也想跟我聯手對付威遠伯府？”

沐小小心里咯噔一聲，果然這寧國侯世子是想利用趙元嘉來對付威遠伯府，她忙說道：“我不知道你的養母是怎么跟你說的，但是威遠伯夫人不是故意要拋棄你的。”

“呵，你如何知道不是故意的？”

“如果她真的是故意想要拋棄你，為何不直接溺死，還要留下你這么個大麻煩？”沐小小反問。

趙元嘉有些不甘地說道：“也許，她只是沒想到我會找來。”

沐小小搖頭，“你錯了，不想讓你找來，弄死是最簡單也是最好用的辦法，死一個嬰兒算不得什么的。”

“那……”趙元嘉一時間有些語塞，過了片刻才說道：“那你說是為何？”

“肯定是有人用你要挾她，她才不得以拋棄了你。或者說，她為了你才答應了自己本就不愿意的條件。”

趙元嘉的神色微變，說實話他很早就感覺自己跟養父母長得不像，直到他從養母口中得知自己不是她的親生骨肉，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養母交給了他一個精致的銀鎖，說這是他身上除了襁褓之外唯一的東西，但是這東西做的極為精致，襁褓用的布料也是極好，想來是什么大戶人家弄丟的孩子，所以一直都保存著。

后來經過多方打探才知道，這孩子是被扔出來的，至于原因說法有很多，但是村里的老酒瘋子說，一定是因為孩子的母親未婚生子，家里要讓她遠嫁京城勛貴以換取利益，這才用孩子來要挾，至于為何不溺死，肯定也是怕小姐想不開自盡，這才隨便給扔了的。

之后趙元嘉的養母去世，他將養母跟養父合葬之后，就想著要到京城里來尋親。

京城這種繁華的城池，讓初來乍到的趙元嘉吃驚不已，但是也被人騙光了錢財，后來還是得了江夏的幫助，這才有了后來在牙行里找活計的事兒。

趙元嘉以前不知道江夏的身份，只當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公子。這公子為人隨和，待人親厚，他也不知怎么的就將自己的事兒給說了。

果然，這江公子說找人的事情包在他身上了。但是一個半月之后，江夏一臉不自然地跟趙元嘉說讓他要有心理準備，然后說了李氏的事情。

其中當然少不了添油加醋，但是開始趙元嘉并未有太多動搖，只是想到威遠伯府看看母親，之后趙元嘉能進入威遠伯府其實也是江夏用了辦法的。

趙元嘉當時想著，如果李氏見了他就算開始認不出，時間長了總能有所感覺，可幾年過去了，李氏他根本就沒見過幾次，就是那為數不多的見面，李氏對他也跟對其他下人沒什么分別。

慢慢地趙元嘉這里心里就不太平衡了，再加上江夏在一旁蠱惑，前年開始趙元嘉就有了要報復李氏的想法。

趙元嘉的神情有些掙扎，但最后還是惡狠狠地說道：“她就是為了榮華富貴，這才拋棄了我，既然她這么在乎這些東西，那就讓它們都煙消云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