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振南與凌牧云父子在客房中探討的時候,在王家府宅后院王元霸的書房中,王家父子三人也在說著同一件事。
“伯奮,你太心急了,凌振南那小子聽了你今日的話,心中勢必會有所懷疑,真要是讓他知道當年的事背后還有咱們的手尾,還不得和咱們翻臉?真要是那樣,咱們再想圖謀他凌家的辟邪劍法可就難了!”坐在書案之后的王元霸看了長子一眼,沉聲說道。
“是,爹您教訓的是,我也是看凌振南他言語支吾,一時著急,這才說錯話,以后不會了。”
“嗯。”王元霸點了點頭,沉聲道:“伯奮,仲強,你們說話辦事都要小心,別再在凌振南的面前露出什么破綻,你們的這個妹夫可也不是什么簡單貨色!”
“知道了,爹。”王伯奮和王仲強兄弟一起躬身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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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強道:“爹,您覺得凌振南說的都是真的嗎?青城派的余蒼山真是被他們家的那個半死不活的老管家凌方給擊退的?可嵩山派不是說凌方已經被他們的掌門左孤禪給廢掉,再也不可能痊愈了么?”
“愚蠢!”
王元霸瞪了二兒子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嵩山派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以為嵩山派是什么好東西,他們與咱們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你還指望著他們能全對你說真話?如果他們那么肯定凌方被廢了,他們這些年為什么一直沒再對凌家動手。反而和咱們勾搭,慫恿咱們去謀取辟邪劍法?”
“爹。您的意思是嵩山派其實也不確定凌方是否廢掉了,是拿咱們當炮灰?”王伯奮臉色一變,驚聲問道。
王元霸道:“炮灰倒也不至于,就算咱們真與凌家徹底翻了臉,他們也未必就能吃定咱們王家。不過嵩山派沒存好心卻是真的,他們是想讓咱們王家去給他們當探路的卒子。”
“那他們就不怕咱們先得手了,他們什么也得不到嗎?”
“他們有什么可害怕的?”王元霸冷笑一聲,說道:“洛、登兩州都是他們嵩山派的勢力范圍。咱們王家雖然在洛州武林有些地位,但在他們勢大力雄的嵩山派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咱們王家還想在洛州立足,還不是想圓就原,想扁就扁,隨便他們拿捏?辟邪劍譜要是到了咱們手里,總比從凌家手里拿要容易得多。”
王仲強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些年來爹你都不讓咱們再去凌家了呢。原來是不想被嵩山派利用啊!”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咱們與嵩山派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的關系,他們在利用咱們,咱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們?”
王元霸冷冷一笑,接著說道:“之前我只是覺得沒有把握,而且凌振南那小子也似乎對咱們有了防備。一旦咱們被發現,雙方翻臉,若是那鬼劍凌方并沒有廢掉,咱們恐怕不是對手,這才暫時收手的。”
“都怪小妹。若是她不胳膊肘往外拐,肯給咱們幫忙的話。以凌振南對她的信任,想偷凌家的什么東西偷不到?辟邪劍譜恐怕早就到咱們的手了,哪里還用得著這么費心費力?”王伯奮忽然恨聲道。
聽王伯奮這么一說,王元霸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沉聲說道:“別在我面前提她,那個逆女,心生外向的東西,枉我操心勞力的把她拉扯大,想不到最后卻幫著外姓人防備她老爹,良心都叫狗吃了!”
眼見王元霸發火,王伯奮和王仲強兄弟倆頓時噤若寒蟬,一時間都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王元霸在王家里擁有著絕對的權威,說一不二,別看王伯奮和王仲強兄弟二人如今都已中年,在江湖上也都有名有號,尤其在洛州武林更是聲名頗響,可在王元霸的面前,還是乖得像個小貓似的。
令人壓抑的沉默維持了半晌,王元霸終于哼了一聲再次開口說道:“伯奮,仲強,你們回去之后囑咐一下家駿、家駒和秀玲,讓他們這幾天別再出去鬼混,陪著我那好外孫轉一轉,玩一玩,找機會試探一下他,看看能不能從他的嘴里套出一些東西來。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總比他那謹慎滑溜的爹要容易對付得多。”
“謹遵爹的吩咐。”王伯奮、王仲強兄弟二人忙躬身應是。
“你們兩個也都小心應付著凌振南,找機會和月娥那個不孝女好好談談,別忘了,現在已經不是咱們王家自己想要辟邪劍譜那么簡單了,上面對這件事也很重視,甚至連楊總管都親自查問過,若是咱們不能拿到辟邪劍譜,會是什么后果不用我說,你們自己也都清楚!”
王伯奮和王仲強兄弟二人臉色齊齊一變,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般,眼中俱是閃過一絲恐懼之色。重重的點了點頭:“爹,您放心,我們知道該怎么做。”
“知道就好,都出去吧,我等著看你們的行動。”王元霸向著兩個兒子擺了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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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爹。”兩兄弟又向著王元霸施了一禮,隨即轉身出了書房。
等到兩個兒子都離開之后,王元霸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塊雕刻著一頭飛撲猛虎的銀色令牌,在手中端詳了片刻,隨即慨嘆一聲,重新將其收入了懷中。
第二天一早,凌牧云起得床來,才剛將被褥疊好,正準備出去洗漱呢,忽聽院中有人叫道:“牧云表弟起來了沒有?”
凌牧云推開房門向外一看,只見院中來了兩男一女,其中那兩個身穿錦袍的青年正是他大舅家的那兩個便宜表哥王家駿和王家駒。在他們兩個的身旁,站著個一身鵝黃色衣裙的少女。正是他二舅家的那個便宜表妹王秀玲。
一見凌牧云開門出來,兩男一女眼睛一亮。王家駿笑著邁步走了過來:“牧云表弟,你們都是第一次來洛陽,我們就想帶著你們出去轉轉,逛一逛洛陽郡中好玩兒的地方,欣賞一下我們洛陽郡的風土人情,你看可好?”
凌牧云道:“多謝表哥盛情,只是我們還沒洗漱吃飯呢。”
“無妨。”旁邊的王家駒擺手一笑,道:“表弟你要是愿意去。只需洗漱一下,至于早飯,咱們可以上街去吃,洛陽郡中有幾家酒樓的飯菜還是不錯的,正好帶表弟你們去品嘗品嘗。”
“云兒,反正這府里也沒什么事需要你們幫忙,你和蓉兒又都是第一次來洛陽。你表哥他們既然來找你玩兒,那你們就去吧。”這時就見凌振南和王月娥所在的那間臥房的房門一開,王月娥從中走了出來,對凌牧云說道。
見母親都這么說了,凌牧云便點了點頭,扭頭對王家駿等人說道:“好。表哥表妹你們就回去吧,我去和蓉兒她們說一聲,等我們洗漱完了就去找你們。”
“好吧,那我們去前廳等你們,表弟你們可要快點啊。”
王家駿點點頭。隨即便與王家駿和王秀玲一起離開了院子。
洗漱之后,凌牧云與黃蓉、雙兒以及梅若華幾女一起來到前廳。與在那里等了一會兒的王家駿等人匯合,隨即一同出了王家府邸,到洛陽郡的街市之上。
因為早餐沒吃就出來了,所以眾人先是找了一家酒樓,簡單的吃了一頓早飯,而后才在王家駿兄妹三人的引領下,對洛陽郡游覽了起來。
洛陽郡身為洛州首府,地處大夏王朝中北部,瀕臨九曲大河,為中州漕運必經之地,交通之要沖,為北方重鎮,多有商家大賈聚集于此,繁華興盛。雖然才是上午,但街市之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兩邊建筑鱗次櫛比,街邊店鋪一家挨著一家,其中商品琳瑯滿目,比起凌家所在的靖海郡還要繁榮得多,而且風景名勝不少,黃蓉等人倒也逛得頗有興致。
女人似乎對逛街購物有著一種天然的熱情,古今概同,黃蓉等人雖然都是江湖奇女子,但在這方面卻也不例外。眾人在逛了半天之后,黃蓉等人都買了不少的東西,其中有尤以佩件、首飾之類的最多。
不過一番購物下來,卻讓凌牧云心中頗為不爽。原本黃蓉等人買些首飾之類的東西倒也沒什么,畢竟凌牧云也算是豪富之家出身,身上錢財不缺,黃蓉等人買點東西也不會讓他心疼。
可讓凌牧云趕到有些惱火的是,他的那兩個便宜表哥還真有些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一見黃蓉等幾女相中什么東西,都搶著要付錢,美其名曰她們遠來是客,理應由他們做主人的招待好,送些禮物也是應該的。
只是他們這么一弄,卻讓黃蓉等人頗為尷尬,畢竟這時不比后世,女兒家還都是十分的靦腆自愛,不是什么人的禮物都收的,一般來說只有家人或者愛人送的禮物她們才會收,王家兄弟算是她們的什么人?憑什么送她們東西?而且還是那些往往代表了特殊含義的佩件、首飾?
而凌牧云怒氣暗生,王家駿和王家駒這是什么意思?當著他的面撬他的女人么?還有沒有把他放在眼里?要不是顧忌到彼此間的親戚關系,覺得現在翻臉會讓他爹娘有些難做的話,凌牧云早就一個大耳括子抽過去了。
后來還是黃蓉見王家兄弟實在不像話,不輕不重的對他們噎了幾句話,王家兄弟這才算有所收斂,也避免了已經快要到爆發邊緣的凌牧云火氣沒有被引爆而出。
只是如此一來,卻也弄得黃蓉等人游興大減。只是即便如此,不知不覺間,凌牧云等人也已經將洛陽郡城中最繁華的的街市逛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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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黃蓉等人興趣缺缺,王秀玲眼珠一轉,說道:“大哥,二哥,表哥,黃姐姐,你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逛街逛了這么久,大家估計也都有些餓了,不如咱們,先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凌牧云等人抬頭看了看,只見太陽已經不知不覺升上中天。已是中午時分,于是便都點頭答應了下來。
“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名叫松鶴樓的酒樓飯菜做得是相當不錯,不如咱們就去那里吃吧?”王家駒適時的笑著提議道。
“對,對,那家酒樓不錯,還是家駒想的周到。”
“二哥這個主意好,我平日里就最愛吃那家松鶴樓的飯菜,好幾天不去,我都有些嘴饞了。”
王家駒話一出口。王家駿和王秀玲兩人便連聲贊同,感覺就好像是事先排練好了似的,而且說話間三人的目光還不自禁的向著彼此掃去,目光一觸,眼中俱是閃過一絲莫名之色。
見此情景凌牧云的心中不禁為之一動,看來他的這幾個便宜表哥表妹是有什么事情瞞著他呢。
與此同時,黃蓉的聲音忽然傳入他的耳中:“云哥哥。我怎么覺得事情不太對啊?他們怎么好像是預先商量好了似的?”
凌牧云扭頭一看,只見黃蓉嘴唇微動,原來是在以傳音入密之法在和他說話,顯然王家駿等人的演技實在不怎么樣,不僅是他,連黃蓉也察覺出了這其中蹊蹺。
凌牧云淡淡的掃了王家駿等人一眼。嘴角微微翹起,流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向著黃蓉點了點頭,示意不用理會,靜觀其變便可。
自唱自和之后。王秀玲轉過頭來向著凌牧云等人笑問道:“牧云表哥,黃姐姐。你們說好不好?”
凌牧云與黃蓉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好,我也正想嘗嘗,那松鶴樓做出的飯菜是什么樣的珍饈美味,竟然能得表哥表妹的齊聲贊美。”
凌牧云和黃蓉都已答應,雙兒和梅若華兩人自然就更沒意見了,當下眾人便在王家兄妹的引路下向著那松鶴樓行去。
才行不遠,轉過一條街道,忽見街角處有一群人圍聚在一起,似乎在看著什么。黃蓉不禁輕咦一聲,低聲向凌牧云問道:“云哥哥,你看那邊是怎么回事?”
“蓉兒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
凌牧云知道黃蓉這是又起了好奇心,于是向著她笑了笑,而后邁步走上前去,擠進人群中一看,原來在墻上貼著一張榜文,上面寫的是懸賞通緝捉拿江洋大盜向天問。
說是有幫忙官府擒獲此賊或者擊殺此賊者,可得賞銀五十萬兩,有向官府提供線索,從而幫助官府捉拿此賊歸案者,可得賞銀五萬兩,在這正懸賞布告的邊上則是一張向天問的肖像圖。
人群中有識字之人將這榜文讀了,眾多圍觀之人議論紛紛,有的人猜測這向天問是犯了什么大案,竟然讓官府懸賞這么多銀子捉拿。
有的人議論說這向天問既然是能讓官府重金懸賞的江洋大盜,那一定是窮兇極惡十分厲害,自己動手捉拿和殺了那是不用想了,最好是知道這向天問的下落,去向官府通風報信,領那兩萬兩的賞格,那也是一夜暴富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凌牧云見此不禁吃了一驚,他可不是這些什么也不知道的市井小民,早就聽人說起過這個向天問大名,只是想不到以向天問的身份,怎么會成為朝廷通緝的江洋大盜?
這個向天問說起來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位居魔教的左天君之職。這里說的魔教指的并非是蒼穹神教,而是雄霸南方綠林黑道,并對北方也有所滲透的天王教。
蒼穹神教位居一教三圣地之首,乃是武林第一大勢力,自然無人膽敢稱其為魔教,就算是同為超級勢力的三大圣地也不行。
至于天王教么,雖然實力也甚是雄厚,可還沒有達到令各大門派恐懼難抗的地步,麾下又多是黑道綠林人士,與正道各大門派的利益多有沖突之處,故而被各大名門正派冠以魔教之名。
因而江湖中人一般都以神教代稱蒼穹神教,以魔教代稱天王教,而天王教教眾則自稱為圣教,真正以正規教名稱呼天王教的人其實并不多。
依照天王教的規制,教中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教主,又稱圣天王,所有天王教弟子盡數向其膜拜效忠。在教主圣天王之下,便是左右護法天君,其中左右護法天君雖屬同級,但總的來說還是以左為尊,通常都是由功力高資歷深者擔任左護法天君。
在左右護法天君之下,才是十大護法長老,而十大長老之下,便是金、木、水、火、土、風、雷七大堂的堂主,再往下就是為數眾多的香主、執事、弟子等等。
也就是說,就地位而論,左護法天君在天王教中乃是僅次于教主圣天王的二號人物!
魔教的二號人物竟成了朝廷通緝的江洋大盜?恐怕任何一個江湖人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個念頭都是不相信,以為說的人是在開玩笑。可官府的懸賞通緝榜文就在這里掛著,由不得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