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船里睡著了

第八章:愛是來日方長

段幼清一手拿著謝佳時的包,一手攔著周圍的人擠過去,謝佳時站在原地不動,只是看著他。

段幼清走到了她身邊,“你的包。”

謝佳時伸手接過,把包背上肩:“幼清,謝謝你。”她眼珠微微從他身上移開。在忐忑之后,心中更多被歡喜占據,繼而笑得雀躍,背好包。

“幼清,你也是晨跑嗎?”謝佳時問道。

“嗯,剛剛晨跑完,順便等你。”他看著她笑。

謝佳時突然紅了臉頰。

“你跑了幾天了?”謝佳時問道。

“不下雨都在跑,走吧,我們邊走邊說。”段幼清說道。

謝佳時跟上段幼清的腳步。

“幼清,我以后能和你一起跑嗎?”謝佳時說道。

段幼清突然停下腳步,謝佳時撞上他的背,腦袋微微震了一下。她晃晃頭。段幼清轉過身,用右手彈了彈她的腦袋。

謝佳時傻傻地摸了一下自己被彈過的額頭,抬頭看著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幼清,疼。”

段幼清忍著笑意,心生憐意。

“好好走路。”段幼清說道。

“那還不是因為你嗎?”怪你太好看,謝佳時在心里補道。

段幼清一時竟找不出話來回她。

“幼清,以后我能和你一起跑嗎?”謝佳時再次問道。

“你每日都起得來嗎?”段幼清問道。

“你這是答應了嗎?必須起,我一定起來的,我發誓。”謝佳時把右手舉到耳邊說道。

“那你別讓我失望。”段幼清說道。

謝佳時從他身前探過頭,拉上他襯衫的一角。

“萬一,我真的沒起來怎么辦?萬一呢?我說萬一?”謝佳時像是做錯了壞事般地問道。

段幼清盯著她,在灼熱的目光下。她松開了手。

“不是剛剛才和你說,好好走路嗎?”幼清說道。

“噢。”哼,兇什么兇,佳時想著,別過臉。

幼清突然停下來,他從包里拿出一個長盒和一本書,“我說過換好吹嘴就把口琴送你。”

謝佳時毫不猶豫地接過。

“書里有我做的筆記,看不懂再打電話問我,號碼寫扉頁上了。”段幼清繼續說道,“你以后就自己好好練吧。”

“幼清,你什么意思?這算是在委婉地拒絕我嗎?你不要這樣說話,喜歡、不喜歡,你明說好嗎?我有點笨,委婉的話我聽不明白,你就直接說吧。前些日子我一直遇不到你,也找不到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不是的。”段幼清撫了撫鏡腿。

“那你喜歡我?”謝佳時固執地問道。

“當晚我便聽趙樹和我講了起來,那些日子沒見你,是想等等,是在給你時間,也是在給我自己時間,讓你看清楚想明白真的喜歡我嗎?我也能想想我對你是什么?”段幼清說道。

“那結果呢?”謝佳時發現問著這話的自己臉頰在微微顫抖。

“佳時,我現在也還沒想明白。”他看著她,“來日方長,我們慢慢看好嗎,我沒想明白我對你的喜歡有多少,我們之間的喜歡能夠我們帶來什么,是枷鎖還是?我們能從這段感情里學會什么?我們該慎重地對待這段感情。”

“幼清,我愿意,我同意你的想法,我愿意和你慢慢走,慢慢看。看看我對你的喜歡究竟有多深。”謝佳時聲音不大,一改往日地笑笑嘻嘻,字字入段幼清的心。

“佳時,謝謝你。”段幼清說道。

“不要和我說謝謝。”謝佳時說道。

“你和我媽媽一樣。”段幼清說道。

“我有那么老嗎?”謝佳時嘟囔著。

“你呀,我的意思是我媽也常說不要和我說謝謝。但我是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理解我的心意與想法。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我一定對你說真話,若真的覺得我們沒可能,或是有喜歡別人,我一定直言不諱,絕不會有半點欺瞞。”段幼清說道。

“我餓了。”謝佳時被他的話弄得心情復雜,叉開話題說道。

“走吧,去吃飯。”段幼清說道,走在前面。

“幼清。”謝佳時在他身后喚他。

“怎么了?”段幼清只見謝佳時伸出了右手,段幼清用左手牽住她。

食堂里的人排著長隊,謝佳時先把包放下然后小跑著跟在幼清身后,從兩棟高樓的夾縫中升起來的太陽已經透過玻璃窗灑在了方桌上,蔥油餅的香味充斥著食堂,不時有人匆匆忙忙地從門外跑進來,看到長長的隊伍又離去,估計是要遲到了。新的一天在蔥油餅的香氣、豆漿的熱氣中開始了。食堂里沒看見羅衣,可能人太多,也可能已經去教室占位置了。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笑了笑,這樣的日子很好,幼清就在身前呀。

“麻煩借過一下。”謝佳時緊緊跟著端著碗碟的幼清。

幼清向來不知道怎么和女生相處,尤其還是這樣比他小,又總是端著一張傻傻的笑臉,帶著一股興奮勁的女孩。

他偷偷看著她吃飯,謝佳時也在偷瞄他。

“我最喜歡吃蔥油餅了。”她最后吃著餅,抬起頭明目張膽地看他。

“可這個餅是南瓜餅。”他看了一眼她的白色碟子。

“對呀,南瓜餅。我之前就是因為喜歡而吃的太多,現在不敢吃了。”她撇撇嘴,把筷子放下。

看到她撒嬌,段幼清瞬間慌了神色,喲呵。

“這個是什么邏輯?”他順著她的話說道。

“是因為害怕有一日吃膩了就不喜歡了。”

面對面坐著,連兩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一不小心豆漿里的勺子掉在地下缺了一塊口。

“沒事兒吧,我去給你拿一個新的。”段幼清抓住了她的手說道。

“沒事兒,沒事兒。”掃地的阿姨過來拾起勺子。

“姑娘,別傷了手。”每一個城市里上了年紀的人說著普通話都帶著濃濃的當地口音。

“謝謝阿姨。”謝佳時說道。

“姑娘,小伙子多吃點再上課。”

“謝謝阿姨。”謝佳時又說了一遍。

時間悄悄地流淌。

“八點了,走吧。”段幼清說道。謝佳時把包背好,跟在他的身后。那一把口琴在她的書包里靜靜地躺著。

“幼清,你知道嗎?我周日要去一個電影節誒,我從來沒參與過電影節,還有錢呢。”謝佳時洋洋得意。

“去打雜嗎?”幼清問道。

“沒勁兒,真沒意思,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謝佳時問道。

“因為上海的各種電影節電視節都喜歡來我們學校找人。”

兩人交談著往教室走去。

他曾直接地拒絕過好多女孩,卻不愿意直接拒絕謝佳時,那時他一直相信在后來漫長的時光中,或許他會愛上她,但不管怎樣,他相信即使不喜歡,她也能夠潛移默化地明白。他就是不忍心看她難過。

晚上陸載陽請客吃飯,段幼清被隋以霖拉著同去,隋以霖一點也不客氣,一直轉動著轉盤。

“哥,你玩兒什么呀?”

“我不玩游戲。”段幼清客套著,他不太喜歡陸載陽。

“哇,你竟然不打游戲。”游戲還很新穎,很多年輕人都覺得時尚,陸載陽的嘴似乎能夠塞下一個雞蛋了。

陸載陽和隋以霖鬧哄哄的。

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兒本來就很多,變幻無常。

幼清當時未曾想到他和陸載陽性格截然不同,卻成了年老還能坐下喝喝酒的朋友。

那日他們一起喝了許多啤酒。幼清原也不怎么喝酒,沒什么酒量,他不會像陸載陽那般逞強到一定要喝醉。

幼清只是輕輕地抿上幾小口。白色的泡沫爭先往外涌。

隋以霖喝醉了問段幼清喜不喜歡謝佳時,看著隋以霖暈乎乎地倒在桌上,他笑笑并不回答。

“什么呀,不是謝佳時,她叫羅衣,是羅衣。”陸載陽頭耷拉在桌上,抓抓自己已經紅掉的耳朵。

林遠一進店,目光便落在這里。一桌酒瓶,腳下散落著幾個。段幼清第一次見林遠。林遠早已聞段幼清的名字。

“學長,我是載陽的室友林遠。”

段幼清會意,是剛才接電話的男孩。

林遠把陸載陽拖到宿舍的時候,丟下、坐著,又起身不耐地把他拖到走廊盡頭的浴室,才算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