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船里睡著了

第三十五章:家

“謝佳人,你過來。”謝母沖著她說道。

謝佳時轉過謝佳人的身子讓她背對著謝母,輕輕擁住她。謝佳時皺著眉沖謝母擠擠眼。謝母聒噪的聲音停在剛剛張開的的嘴里。謝佳時輕輕地搖搖頭。

謝佳時牽著謝佳人到了自己的屋里。謝母欲要跟上去,謝父拉住了她。

謝佳時坐上床去,謝佳人呆呆地坐在床邊,背對著謝佳人。

“佳人,你轉過身來。”謝佳人在謝佳時雙手的扳動下,慢慢扭過身來,只是一直低著頭。

“佳人,說真的姐姐其實挺佩服你的。”謝佳人從小便不叫謝佳時一聲姐姐,謝佳時也從來不叫謝佳人一聲妹妹,兩人都是謝佳時過去、謝佳人過來互喊著名字習慣了。可這一到動情處,姐姐二字謝佳時又說得如此動容。她看著謝佳人垂著的頭,不知為何也有一些哽咽。

她繼續說道,“我…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初中的時候我也曾經很厭學,不愿意去學校。當時就曠課去琴行,讓老師假裝父親請假。我也好希望能夠有自由。對,那會兒我就覺得不在學校里就是自由的。我甚至哭給琴行老師看,讓他幫我請假。上了高中之后,尤其高三那會兒。你知道嗎細菌感染每天打針輸液的那段日子。別人都很同情我,可是只有我知道,三分病痛七分心懶,我就是不愿意在學校呆著。我曾經想要逃課,想過好多次,不過我太慫了,我不敢。上學期期末你背了書偷偷不上課,自己躲起來看弗洛伊德,聽爸媽說我很震驚很著急,可也很佩服你。我相信一切都會過去,成長中的小插曲而已。你這一開學就逃課也是成長中的小插曲對嗎?”謝佳時問道。

謝佳人聽著謝佳時鼻子堵住的吸氣聲,抬頭看了看她。

“佳時,我不是厭學?”

“那是為什么?”謝佳時追問道。

謝佳人又回過了頭。

“好好好。佳人,下面多冷呀,你上床來好嗎,坐我旁邊。”謝佳時把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一到學校就怕。不,走在去學校的育才路上,還未進校門我就害怕,就感到了一種恐懼。”

謝佳時心想道謝佳人不會遇到了校園暴力吧,急忙問道:“誰欺負你了?”

“沒有人欺負我,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別問了好嗎?”謝佳人埋下頭去不再說話。

后來早上謝佳時親自送她去學校,在她回上海之前,謝佳人都去了學校。

“這是什么?”謝佳時問道。

“護手霜呀。”

“木盒裝的護手霜。我差點沒認出來。”謝佳時有點哭笑不得。

“不是給你的。給阮離離。”謝佳人說道。

謝佳時的面色沉了下去。

“她喜歡玩泥巴,手上的水分肯定很少。你送給她吧,佳時。”

謝佳時看向窗外,思索著,終于點頭應了一聲,“好。”

“佳人,離離是我的好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沒關系啊。”

謝佳時之后一直沒敢去看阮離離,她不是故意的,可也是因為她,阮離離才會被炸傷,手臂和下巴才會留下長長的疤痕。離離真的會對自己沒有一點點怨念嗎?吳隆說謝佳時錯過了這件事的黃金24小時,導致第二天新聞漫天飛。人的想象力真的夠豐富,還把謝佳時與吳隆扯上關系。也難怪非科班出生默默無聞的謝佳時演了女二搶了女一寧施的風頭。吳隆的粉、寧施的粉、一些閑來無事的人都等著娛樂呢,想要看著你落下來呢?那段時間還好有段幼清陪著。謝佳時半夜夢回之時,想起阮離離都會淚濕眼底。

“佳時,你相信你的朋友嗎?你認定你所交結的人嗎?”

“我信。”

“別猶豫了,流言蜚語一定會過去,阮離離受傷不是你的錯,你要記住,記住你的立場,你和吳隆是清白的,時間啊,很神奇的。”

“佳人謝謝你。”

“明早你就要走了,我有點舍不得。哈哈哈。”謝佳人笑了笑。

“我也不想走的。”

“快睡了快睡了。明早天不亮就要去機場呢。”

“好。”

這一夜,謝佳時翻來覆去未能睡著,鬧鈴還沒響起,自己便醒了,她看了看枕邊的謝佳人。

她匆匆洗漱,把行李箱打開后看了幾眼。

“佳人,我走了。”

“佳時,抱抱。”

謝佳時伸手抱住謝佳人,揉了揉她的發。

“別太在乎身邊的人,別太將一些事兒放在心上,好好念書,好好學習。”謝佳時心中有些后怕,忍不住地叮囑道。

謝父將行李箱替謝佳時拎下樓去。

“佳人,再回去睡會兒,一會兒該上課了。”

“媽,等佳時走了,我們再進屋吧。”

謝母想要說,“那你自己在這兒凍著。”又住了嘴。她想起佳時說得改改自己這脾氣。

“洛里,早啊。”

“如果謝佳時以后不坐這么早的航班,就不用說早了。”洛里說笑道。兩人的哈氣在冬日里格外地明顯。

“你怎么騎了自行車過來?”謝佳時看到推著自行車的洛里問道。

“我把車放這兒,一會兒跟叔回來再騎車去學校。”洛里說道。

“把車鎖好,趕緊上車吧。”

這里真的成為了帶不走的城市。

一個小時后到了雙流機場,洛里幫謝佳時將行李箱拎出來,謝父將車開走去停車了。

洛里和她一起排隊值機,然后兩人在安檢口等謝父。

“洛里,空了麻煩你多去看看我妹妹。陳怡也快開學了,估計沒時間看我妹妹了。”謝佳時皺眉說道。

“你就放心吧,不要想太多,在上海要開心點兒。”

“好。”

洛里張開手想要抱抱她,最后一只手垂了下去,一只手落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假裝擁抱過了她。

“爸。”

“去吧。好好吃飯,你看你這小細胳膊。”

“噢。”謝佳時接過洛里替她拿著的的大衣,一只手抱著,一邊順著人流往前走,一邊回過頭看看洛里和父親。

事實上,謝佳時走后的第一天謝佳人就沒去上課了。謝佳時知道真相后急得說謝佳人不上學了,自己也不上了,立馬買票回家的時候。謝佳人發來消息說:你在上海好好的。你別回來。我過了清明就去學校。洛里告訴謝佳時,謝佳人說我都沒法和我姐姐和我家人保證什么,就更不能和你保證能好好把書讀下去了。洛里一時無言。

飛機的玻璃窗隔離了巨大的轟鳴歌聲,地上的指示燈像是倒鋪過來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