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酒釀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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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即使是工作日，老鄭家也門庭若市。他那棟三層小樓孤零零的立在一片拆遷過的空地中間，遠遠就能看到。

雖然有三層，他卻只用了樓下一層做鋪面，完全沒有人幫手，只擺了四五張桌子。門口隨意的扔著幾張長條凳，拿過號的暫時沒空位的，就座在條凳上等著。也有迫不及待的客人，直接端著豆花碗在條凳上解決的。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滿足的表情，有些估計也不是因味道滿足，而是吃到了聞名遐邇老鄭家酒釀豆花，不得不拍張滿足的照片曬到朋友圈，就像到了景區總有人刻上到此一游。就算是壞習慣，只要有人起了頭，就有人帶下去。

鄭老頭黑著臉在操作臺前忙活著，他不是故意黑臉，本來人就黑。

門口墻壁上貼著極大，極霸氣的，毛筆書寫的“注意事項”：

1.營業時間下午兩點至六點，周四歇業。到點打烊，不加班。

2.每人最多兩碗。不打包。

3.進門先排號。不要催。

葉未雪是領教過鄭老頭厲害的，乖乖站在門口說，“排個號，一碗酒釀豆花。”

他從砌著白瓷磚的灶臺內轉過身，遞出木箱。葉未雪在左邊的一摞紙上撕過138號，再放了10塊錢進箱子右邊，排號就算完成了。

當那碗青花瓷碗的雪白豆花遞到面前時，她覺得這么遠的路程，不舒服的小木凳，擁擠的和人拼桌都是值得的。果真老鄭家酒釀豆花，二十年不曾改變。大夏天里，這碗冰涼涼的豆花是莫大享受。豆花本身豆香濃郁，融入了酒香清冽，還有略微回甜的味道，不知他用了多好的黃豆磨出來。那種軟嫩的，入口滑爽的，帶一點點q彈的質地簡直是絕了。如果q彈多了就會成粘軟芋圓，但這豆花巧妙的只借了一分力，把口感打造得層次豐富。而配料又極為簡單，淡淡香氣的酒釀，幾粒甘甜的枸杞，再無其他。

但這種簡單，更突出豆子本身的清香和豆花質地絕妙。也難怪，鄭老頭如此臭的脾氣，還有大把忠實粉絲。好產品，自己會說話。

“老板，有白糖嗎？”一個小伙子洪亮的聲音，在寂靜進食的小店鋪里格外突出。

眾人停下手里動作，紛紛幸災樂禍的看向他，仿佛都在說，你小子咋這么不懂規矩呢！

葉未雪身邊的中年男子，得意的朝女伴嘀咕，“肯定是湊熱鬧的游客，不知道鄭老頭脾氣。”

“沒有！”鄭老頭拉下臉，頭也不抬的回答。又補充著，“這豆子香味多好，加什么白糖？不懂吃。”

小伙子有些尷尬，環視了下四周。發現門外面條凳上幾個排號的人，紛紛搖頭露出惋惜的表情，好像在說，你不吃就趕緊走，位置騰出我來！他急忙低頭，舀起碗里豆花送進嘴里慢慢品，就怕自己成為別人眼里，囫圇吞下人參果，沒明白滋味的豬八戒。

吃完了豆花的葉未雪，沒有立馬離去。她尋思著，得和鄭老頭搭幾句話，探探他口風，是否真的如胡胖子說得那么好。

葉未雪在附近閑逛，專門晃蕩到5點50再回到豆花鋪。

鄭老頭果真到點打烊，提早二十分鐘就不賣新單了。他抹著桌子，收拾好碗勺。六點一到，準時走到門口，一分鐘也沒耽誤。

客人們以本地人居多，都是知道他習慣的，很快吃完就離開了，讓熱鬧的門口重回寂靜。

“鄭爺爺，您家豆花太好吃了，從小吃到大呢。”葉未雪及時的從門口閃出來，滿臉笑容的和他搭訕，順便幫他給拉下卷簾門搭把手。

“唔。你們這些小姑娘，經常這么跟我說。”鄭老頭看到她搭話，黑臉上有了一點難以察覺的笑。又提醒她，“喜歡就常來，不過，我可不給打包的。”

“知道您的規矩。”葉未雪又好奇的問，“打包也挺好呀，要是能批量罐裝生產就更好了，讓更多外地客人也方便的買到。”

“哼！”鄭老頭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帶著看穿她的眼神，“說吧，你是不是那個翔天房地產派來的？嗯，你們累不累？換了好幾波人了！告訴你，不可能做成罐頭，這房子更不可能拆！走走走，別杵這里擋路。”

“我不是什么房地產的人呀。。。”葉未雪欲解釋幾句，

壞脾氣的鄭老頭根本懶得搭理她，徑直走進旁邊小門，砰的一聲關上。

怎么回事呢？為什么老頭子要說我是房地產的人？葉未雪思索著，對了！胡翔不止做酒店生意啊，翔天集團？難道是他產業？這么就說得通了，胡胖子其實是遇到釘子戶，為了讓他拆遷，才想出合作生產豆花的法子。老頭子不賣豆花了，不就可以給他騰地了嗎！

那還要不要幫胡翔的忙做符呢？葉未雪猶豫了。

這份猶豫，直到她第二天坐在咖啡店里也沒有答案。

她還是厚著臉皮去了咖啡店。在家里始終無法專心，不是想著胡胖子做符的事，就是想著偷懶看視頻。也許，自己該找家新的咖啡店了。但這么久都在這兒作畫，養成習慣，不自覺的就順著路走了進來。

葉未雪想過會再碰見陳亦澤。但反正，他對她已經視而不見了，那她也視而不見他吧。

要是，她提早知道他今天的安排，恐怕不會這么底氣十足。

王在福中午被派去了分公司送合同，陳亦澤沒喝著午間咖啡，但臨時做了個奇葩的決定，把相親對象何小姐約到了咖啡店。他本就是被李安慧逼迫的，壓根沒重視這次約會，所以才挑了兩點這個不是飯點的時間，也選了咖啡店這樣隨意的地方。

更因為，這里還可能遇見那個妖女葉未雪。比起相親，他更期待讓她看見自己和其他女孩在一起，那樣就更深刻的告訴了她，你的符對我沒作用，你來這兒施媚術迷惑我更沒用。

當這對男女并肩走向旁邊圓桌時，葉未雪并未發現什么。她正在專心畫著折磨小魔女的馮老頭，雖然手還是有些痛，但畢竟傷口不深，一天的修養已經足夠活動自如了。

她是被陳亦澤的聲音吸引的。模模糊糊的，似乎是他的聲音！葉未雪抬起頭，這才發現座在不遠處的這對男女，心一下掉進冰窟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