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死不是愛的終點
第三十二章死不是愛的終點
鄭老頭的病房就在她隔壁。
葉未雪走進去時,護士正在給他換輸液的藥瓶。
“鄭爺爺,你沒事了吧。”
“沒事,沒事。”鄭老頭黑黑的臉上掛著歉疚,“真是對不住你了,葉姑娘,你的手。。。”
“燙傷了,很快就好的。”葉未雪在他床邊的椅子坐下,打量著旁邊柜子,空蕩蕩的。竟然沒有家人來探望他?還是沒有及時聯系上?
鄭老頭注意到她的目光,急忙解釋,“我姑娘明天到,哎。。。離得遠就是不方便,坐個飛機都得十幾個小時。早知道那會兒,就不讓她出國上學了,就這么一個閨女兒。現在出點事,身邊連個人都沒有。”
葉未雪聽著鄭老頭話里滿滿的落寞和孤獨,又有一絲不想讓人同情的好強,很是難受。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只得岔開話題,問了問他檢查的情況,飯菜是否合口味等等無關緊要的話。鄭老頭絮絮叨叨的說著,他這會兒正需要人關心。即使只是聊天,也比讓他孤零零躺著看電視要好過太多。
說著說著,葉未雪突然看見病房門口,走進一個慈眉善目搖著大蒲扇的老太太。這是誰?她正想打招呼,卻又看見身旁的護士完全沒發現這個人似的,和她擦肩而過。
天哪!這不會是孫婆婆吧?自己怎么可能毫無通靈準備,就能看見她?而且,她是在家過世的,并不是在這家醫院。如果這里不是靈魂的棲息地,按照木樨通靈的方式,是絕對召喚不出魂魄的。
“你是孫婆婆嗎?”葉未雪壓住緊張激動的心情,在心底和她對話。
“是啊。葉姑娘,你能看見我?”孫婆婆停下手中搖扇的動作,含笑看著她,“也是,你們葉家就是做這行的,你們在墓前的對話,我可聽得清楚咧。”
“孫婆婆,這些年,你能聽見鄭爺爺和你說話嗎?”
“聽得見,老頭子每周四都會來看我。”孫婆婆看著鄭老頭的眼神,有無限溫柔和深情。這是種被時光打磨后,厚重寬容而又不顯山露水的痕跡。藏在眼神深處,看似尋常的樣子,只有懂的人才感受出那份牽絆。
“我這會兒試試,讓你和鄭爺爺說話,好不好?”
孫婆婆點了點頭,有驚喜和期待。
“鄭爺爺,”葉未雪悄悄湊近他,低聲說,“一會兒我握住你的手,也許你能聽見孫婆婆的聲音。閉上眼不要說話。在心里問你想問的話。”
“她來了?”鄭老頭臉上滑過意想不到的驚訝,轉而又是激動的坐直了身子。他毫不猶豫的閉上眼,淚水溢出了眼眶。
“老頭子,你這把年紀了,要當心身體。不要賣豆花了,聽我的勸,搬去閨女那住啊。”
聽到孫婆婆熟悉的聲音,鄭老頭眼眶的淚水,從濕潤的痕跡,變做淌泱的水滴,一顆接一顆的往下掉。黑臉上的表情,因想保持平靜而極力掙扎著。
憋了幾秒鐘,他終于在心底說,“我不去,離家太遠了。”
也許他想說,離你太遠了。但這個年紀的老頭子,確實不習慣表達心中愛意。
“閨女家不就是咱的家嗎?你多拍點琪琪的照片,我看得到。”
“你全都看得到?”
“可不是,還有那個什么會動的小視頻,你們看著畫面打電話呢,我最喜歡看了。閨女工作好,家里平安,琪琪越長越高,看得我特別高興。老頭子,你要是和他們住在一起,我可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可我要是過去了,那么幾千里路的,你就不能看見我們了?”
“咋看不到?傻老頭子,你只要心里想著我,我就出來看了。”
葉未雪聽到這里,也止不住的掉眼淚,她不知道孫婆婆是真能看見,還是故意說給鄭老頭寬心的。但那種割舍不斷,不被生死阻隔的感情,讓她想哭。
死不是愛的終點。只要心中有那么一個人,不論生死,他總是在的。
護士突然竄進來,打斷了他們的通靈。
“葉小姐,你該回去休息了,都九點鐘了。”
鄭老頭依依不舍的睜開眼,他還記得老婆子說的最后一句話,只要心里想著她,她就出來看了。“那我走了,鄭爺爺,你好好休息。”葉未雪抹了抹眼角淚水。
“好,你也保重身體。”鄭老頭看著她,輕聲的說,“謝謝。”
在醫院住了幾天后,葉未雪除了右手燙傷需要滿滿調養,其他的都沒有異樣。她在病房困得難受,催促著陳亦澤給她辦出院手續。
這個上午陽光燦爛,想著馬上就能回家了,她走路都帶著風。
自己完全沒事了嘛,就只有上洗手間還麻煩了些。葉未雪一邊在水池洗手,一邊想著。木樨堂好久沒營業了,還真有些掛念。但出了院就馬上做生意,是不是太快了?要是去哪玩玩,散散心就好了。對了,還有給尹和畫的游戲,也得暫時中斷了,得趕緊和他聯系聯系,不要耽誤了他的進度呢。
思考著出院后的打算,葉未雪走出洗手間。她經過走廊邊的樓道門口時,聽見陳亦澤打電話的聲音,突然停住了腳步。
“你之前做的那些破事兒,我可得一筆一筆跟你算清楚。。。”
他這是和誰打電話?怎么這么兇?葉未雪小心的貼著門繼續聽。
“分了就是分了,少他媽說廢話。小雪現在和我一起,你敢再出現在她面前試試?我打斷你的狗腿。你不是醫生嗎?正好了,斷了腿自己接上。看你有多少腿接。”
聽到這里,葉未雪明白他在和誰打電話了,她急忙推開門,“亦澤,別說了。”
陳亦澤回頭看見是她,便換了緩和的語氣對電話里的人說,“就這樣吧,人貴有自知之明,好好掂量下自己。”
“小雪,我們走吧。”陳亦澤表情轉化得很快,對著她一臉溫柔的笑。
葉未雪看著他,認真的說,“你是在和馮睿打電話嗎?他之前是做過些過分的事,但現在都過去了。總覺得他。。。心態不怎么正常,如果再招惹他。。。”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對這種人,就得以暴制暴。放心好了,都交給我處理。”陳亦澤毫不在意的說著,“對了,中午想吃什么?今天終于出院了,該給你好好慶祝下。”
兩人牽著手,討論起吃什么的話題,剛才的小插曲就拋在腦后了。
陳亦澤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對潑皮無賴那是太有經驗了,這些壓根對他不是事兒。馮睿不是喜歡跟蹤她嗎?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他早就安排了人,把馮睿底細調查清楚,守在他家樓下威脅恐嚇尾隨,就是要把他逼出這座城市。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但也得看看這鞋怎么穿上的。瀚澤集團幾十年從無到有的發展起來,自然做過些剔骨頭啃肉的事,背后也結下各種錯綜復雜關系。如果連一光腳的都搞不定,他這董事長就該回家找媽玩洋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