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未雪筆記1

小說：作者：禾何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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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亦澤在那天清晨告別后，我有說不出的難受。當時想，也許不習慣與他分離吧。睡了個回籠覺，再吃過方阿姨煮的午飯，便來到木樨堂收拾準備開張。因為臨時起意，把營業時間改到了下午，我怕麻煩沒有通知亦澤安排的司機來接我。

那時，還不知道這個疏忽是多么嚴重的錯誤。

久未開張的木樨堂積滿灰塵，我打開音響聽著歌，忙里忙外的打掃清潔。夏天午后的陽光，照射得滿屋亮堂堂的，揚起的灰塵在光線里像鉆石粉末。這會兒看什么都不由自主聯想到快樂的事，和結婚相關的事。

放下掃把時，我盯著著只戴著銀戒指的左手，想起玉扳指在度假前放到了家里的保險柜。也許，今晚應該把它拿回來，不習慣沒有它的陪伴，一旦缺少玉扳指，命理師的第六感總是弱了很多。接著，我又拿出抽屜里的線香，打掃干凈后該跟祖先牌位上柱香了。

正要掩上那扇小門，突然一雙手擋在縫隙處。

“未未。”陰沉著臉色的馮睿推開了門。

“你怎么來了？”我突然感覺強烈的害怕和不安，心里罵了自己一萬次。為何沒有叫上司機和保鏢同來？畢竟之前和亦澤時刻黏糊在一起太甜蜜了，回國就忘記還有馮睿這么顆定時炸彈。

“你為什么要背叛我？”馮睿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臉上的神情，帶著悲愴更帶著扭曲。

他的樣子，令我害怕。

大腦一片發麻，不由自住的我慢慢往后退，什么話也不敢說。

馮睿突然沖過來抱住我，他手里似乎拿著塊布，死命捂在我鼻子上。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那是浸了麻藥的東西。我吼叫不出來，喉嚨里迸出嗚嗚的聲音，雙手掐住他手臂，腳四下亂踹。如果這個發瘋的魔鬼還有一絲沒泯滅的人性該有多好？

我祈求的望著馮睿，想從這雙眼里找到對過去情分的懷緬。

可惜，這雙布滿血絲的眼眸里，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決絕。

很快我暈了過去，就像睡了很沉的一覺，什么夢都沒有的覺。醒來后，我已被他綁在角落椅子里，嘴里塞了塊東西，無法發聲。馮睿就坐著矮幾旁的竹編圓地墊上，他從酒柜里翻了瓶威士忌出來，倒在紅酒杯里喝。

矮幾上還放著大捧粉色玫瑰，和一把刀。

看著那把黑色把手，鋒利的長刃菜刀，我睜大了恐懼的雙眼，努力掙扎著，發出嗚嗚聲音。

馮睿轉頭看著我，喝下了杯中酒，他笑著說，“未未，今天是我們六周年紀念日呢。”

我哭了，全身害怕得顫抖。

“別哭啊，我不會對你做什么。就是來看看你，找你喝杯酒。未未，你怎么這么狠心？噢，不，也不怪你。都是陳亦澤的原因，對吧？他有錢嘛，窮屌絲和高富帥之間，閉著眼也知道該選誰了。”馮睿說著，又倒了一杯出來，倒得滿滿的，咕嘟咕嘟灌下幾大口。

我聞到濃烈的酒味，和比酒味更強的危險的味道。他為什么要塞住我的嘴？這時候，好想跟他解釋，求他不要鉆進死胡同里面。

喝了大半杯酒后，馮睿接著說，“以前覺得你是特別好的女孩，從來不計較物質的東西。從什么時候變的呢？就是遇到他開始，是他讓你墮落了。什么人賤自有天收，都是鬼話！有錢的人越活越好，窮的人屋漏偏逢連夜雨，越活越背。。。”

他說著說著就哽咽著哭了，話都吐不清楚。就像瘋子似的，鼻涕混著淚水往下淌，嘴角因強烈激動不自控的抽搐。轉而，他又莫名奇妙的大笑。

那盯著我的神情，和說的那句話，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說，“未未，讓他死在你面前，是不是個好主意？你們都要受到懲罰，這就是對你們的懲罰。”

我聽了差點沒昏過去，哭得喘氣不及。心里祈禱，亦澤，你千萬別來。或者你身邊幾個保鏢跟著你，早點發現這個瘋子。

“我還從來沒發現，你哭的樣子也挺好看的。來。。。我們，我們拍個合照。。。六周年快樂！”馮睿搖搖晃晃的起身掏出包里的手機。

這時候，他竟然要拍照？我真的覺得他瘋了。神經病殺人是不犯法的嗎？我心里既恐懼又惡心。他緊緊貼著我，滿身濃重酒氣。在鏡頭前，我的眼睛瞪得滾圓，滿臉淚水和鼻涕，嘴里塞著白布，非常扭曲怪異的臉。而馮睿竟然如平時那般微笑著。

接著，他又說，“未未，別哭了，你臉都哭臟了。”

我搖著頭看向他，拼命的搖頭，求他住手，馮睿毫不理會我的祈求。他從包里摸出消毒濕紙巾，半蹲下身來，仔細地把我臉搽干凈，還把我弄亂的頭發理順，整齊的分成兩半垂在肩頭。當他冰冷的指尖觸碰到我皮膚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可這明明是酷暑的八月啊！

“咔嚓咔嚓”隨著快門聲響，他滿意的拍下了幾張合照，一臉陶醉的翻看屏幕欣賞。

“小雪，小雪，你人呢？”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和亦澤呼喚我的聲音。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全身篩子似的劇烈發抖。怎么辦？亦澤今天果然提早下班，甚至還直接找到這兒來了。他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啊！

馮睿敏捷的拿起刀，躲閃到小門背后。

“咯吱。”推門的是阿輝。

我緊張的心正要放下，馬上發現他犯了個致命錯誤。阿輝慌張的朝我跑來，根本沒發現，瘦削的馮睿就貼在門后面躲著。

天哪，阿輝背后是亦澤。

我死命沖他們搖頭掙扎，但喪心病狂的馮睿，從背后一刀刺入亦澤的心口。

外科醫生的刀，肯定精準無誤。

亦澤倒下來了。還來不及對我說句話，就眼睜睜的看著被綁住的我倒下了。他的眼神里，是愛和牽掛，還有不知所措的迷茫。

后面的事，我記得有些混亂。從看見亦澤心口染血的倒下開始，我似乎已經不是我了。

馮睿被憤怒的阿輝按在地上猛揍，兩個不認識的健壯小伙子也沖了進來。一個扶住亦澤打電話，一個給我解繩子。這幾分鐘發生的事，像電影鏡頭，分明是假的，卻又實實在在是真的。

我被解開后，跌撞著起身。亦澤的臉色慘白，黑色襯衣上是血染出的大塊深色印記。看著心愛的男人也許再也醒不來了，我心頭不僅是悲愴，還燃燒著憤怒，緊緊咬住的下嘴唇，已經有了血的腥氣。

“馮睿，我狠你，狠不得你死。”我顫抖著說出這句話，撿起地上的刀，用最大力氣朝他身上刺去。這輩子，我連雞都沒殺過。卻在這刻，恨不得朝他脖子放血。

馮睿發出野獸似的嚎叫。如果不是被阿輝按住，他肯定已經翻身起來掐死我了吧。

有人沖過來攔住我，搶了我手里的刀。

后來，我暈了過去。

刺完馮睿的那刀，耗盡我所有力氣。甚至，都沒有抱一抱亦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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