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未雪筆記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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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推測不出來。陳亦澤那里有殺害妍妍的搶劫犯照片，如果我沒記錯，和我們去年第一次見面時，搶她錢包的是同一個人。”尹和回答說。

“臉上有長長刀疤的男子？”

那天的畫面深刻印在腦海中。即使過了這么久，想起那張臉，我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對。警方調查說那個男子只是搶劫，因妍妍的拼命反抗激起他殺意。那個錢包是后來抓捕歸案后，在他身上發現的。”

“那這個刀疤男子太可疑了，他為何三番兩次的找到妍妍？”

尹和眉頭皺得很深，他沉思著說，“我們討論分析了一陣，也沒有結果。這個男子肯定是過去命案的突破口，但他本身毫無破綻，只背了幾次搶劫的案底。上一次入獄就是在去年搶劫妍妍后不久犯下的，他才從監獄出來，就又找上了妍妍。”

“我們得盡快通靈，這件事，也許只能聽妍妍親口講了。”

我的心情亂糟糟的，很多線索交織在一起，成了巨大的蛛網。尹和也很亂，他還是強作鎮定的安慰了我一會兒。我又纏著他問了很多亦澤的問題，比如他們今天是在哪里見的啦，亦澤穿的什么顏色什么式樣的衣服，他有沒有變瘦，他說話的神情是不是冷冰冰的，他問過我些什么。。。尹和事無巨細的回答了我。

他們今天是在尹和公司附近茶樓見的面，選的角落安靜包間。亦澤穿的白色細藍條紋長袖襯衣，正裝打扮，看上去和過去差不多。但他眼神里總有股憂郁的神情，特別是說到我遇害的事。亦澤經常去六寶松的公墓探望我，他還打算把木樨堂重新裝修過，因為，我曾說過，魂魄會把最后離開軀體的地方作為棲息地，亦澤覺得在那里，可以再見到我。

聽著這些，我笑中有淚。

愛了就不后悔，為他改這個生死劫，一命抵一命我也不后悔。

看著他活著，比什么都好。因為亦澤是那么堅強的人，他即使思念，也會放在心中隱蔽的角落。就如他思念亦清那樣，總是存在著，但又會過好自己的生活。在我眼中，亦澤什么都是好的，他的這種隱忍執著更是我做不到的，如果他離我而去，我只會渾渾噩噩的活著。就像最近這段時間，行尸走肉般住在酒店，大腦總是隔三差五的走神放空。

這天晚上，我難得的多睡了兩個小時，大概因為聽到了亦澤的消息，稍許安心吧。

一周后，我們見到了妍妍。

還是通過木樨通靈的方式，在濕地公園的綠道旁邊的樹林里看見的她。

看到妍妍的那刻，我的淚水決堤。

這么一個月所有積累的悲傷，比洪水沖毀大壩還可怕。我哭到喘不過氣來，差點暈過去。尹和一直握著我的手，告訴我鎮靜些，快聽妍妍說話。

妍妍，她也哭得很慘。

這是我倆哭得最狠最崩潰的時候，而且我們既無法擁抱彼此，更無法感知對方。

“妍妍，我就這樣抱著你，我看得到你，心底明白我們是抱著的。”我固執的做出環抱她的手勢，尹和的手也被我握著，放在妍妍的背后。

“傻未未，你這會兒，抱的就是一團空氣。。。”

妍妍泣不成聲，但她也環抱住了我，沒有任何觸感的擁抱，只存在于心上。

我們倆這樣傻傻的抱了好久。尹和很耐心，完全沒打擾我們。

“尹和他也來了吧？”還是妍妍想起了他的存在。

“他來了，要不，咱們一起握著手說吧。”我急忙松手，把他倆的手交疊放在一起。

“妍妍，你錢包里怎么有我哥的照片呢？”尹和先開口問出疑惑。

“什么？周越是你哥？”妍妍非常錯愕。

“對，我父母后來離婚了，他隨爸爸姓，我隨媽媽姓。”

“難怪。。。。你們長得這么像。我真沒想到，世界這么小。”妍妍的笑容很凄涼。她又接著說，“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是我最大的遺憾，也是我做過最傻的事，總是很內疚很自責。”

“妍妍，你們當年認識嗎？還有亦澤的弟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迫不及待的追問。

“嗯，我們認識的。那一年，我是插班生，初來乍到和同學都不熟悉。也怪自己那會兒沒醒事，成績不好，做事笨手笨腳的，總是被嘲笑。說句你不高興的話，陳亦澤也是嘲笑我的孩子中的一個。。。”

“啊？他竟然這樣？”我非常難受，亦澤的挑剔和高傲我也領教過，想象得出少年不經事的他，肯定更為任性。

“沒事，他那會兒小，那些玩笑估計他自己都忘了。再說，班里同學都那樣，也不止他一個人。”妍妍裝作不介意的樣子，急忙安慰了我。

“魏琬藍是我的同桌，她是個溫柔的女孩，有時候看不過去別人嘲諷我，會幫我說幾句話。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起來。我很慶幸在陌生的班級里，還有個真心待我好的朋友，我對她也特別好，有什么好東西都帶來給她。我們家住得順路可以座同路公交車，每次放學，我都等著她一起走。也正是在路上，我看到了周越，嗯。。。然后就老是想再看見他。。。”

說到這里，也許是因為尹和也在的原因，妍妍有些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我哥長得帥，還喜歡打籃球，喜歡他的女孩特別多。”尹和笑了起來，猜出妍妍當年的心思。

“妍妍，你后來怎么有他照片呢？”我也明白過來，妍妍大概暗戀過周越，難怪看見長相同樣類型的尹和，也這么執著。

“有天被老師罰做抄寫，我去辦公室交作業本，那天很晚了，老師們都不在。我瞄見旁邊的辦公桌上放著一疊照片，好像是周越班上組織活動照的，正巧他的單人照放在第一張。。。我就腦子抽風的悄悄揣袖子里偷了出來。。。”

說起這段往事，妍妍臉都紅了。

我突然想起葉靈靈說，做人講有緣相遇，做鬼也講有緣相遇的。如果周越的魂魄還游蕩世間，還沒有托生為人，他們能再相遇嗎？但相遇也沒用了，錯過就是錯過。妍妍永遠是26歲的妍妍，周越永遠是16歲的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