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帶著蘇如璃親自到五福居給若伊道個喜,蘇如珂還帶著吳氏準備的小禮物,蘇如瑛更是一聽到消息就來了。
鄒氏做為過來人,當著這幾個已經到了適婚年齡的女兒侄女兒的面也明說:“這曹家比起左家來只好不差的。左家根基淺,行事上還是有許多不周全,才會出現杜夏兒那種齷齪事兒,曹家是名門世家,元后母族,曹夫人也出書香傳家的古家,家中規矩也是出了名的嚴厲,聽說那古家還有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一妾的規矩呢。”
“真的?”蘇如璃的眼睛都亮了。
鄒氏低頭喝茶,故意避開了蘇如璃的眼睛。古家嫡子是好,可是蘇如璃高攀不上,就算瞧中了古家庶子,只怕人家也有所顧及不敢應下這門親的。看來,她真的要盡快在那張名單上挑出一戶來早點幫二姐兒訂下,也讓二姐兒安安心。
蘇如瑛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拉著若伊的手擔憂地道:“可那曹七公子年紀輕輕,未必有些不太穩重。”她可是記得上世曹七公子最后是京都最出名的風流才子,一直到她死也沒成親,卻紅顏知已遍布整個京都,不少閨秀不顧顏面只圖他一顧。五妹妹選定這么個人,將來只怕有得辛苦。
若伊一挑眉:“不怕,他打不過我。”曹際那瘦豆芽,她一巴掌下去,估計他找不到北。何況她挑的是曹陌,又不是曹際,不過,她現在可沒興趣與人挨個解釋。
“說得好。”蘇如珂大力地拍著手:“你就拿出打我踢我的勁兒來,必定能將他揍得服服帖帖的。”
一屋子人聽得眼皮直跳。
這七姑娘以前還學著六姑娘裝個大家閨秀,現在親事一定成盧家,她的本性全都露出來了,刁蠻任性現在還要加上粗魯了,也不知道盧鵬飛夠不夠得住。
蘇如瑛暗嘆,也許就是七妹妹這種蠻橫的個性上輩子才能壓制住夫婿。
一直讓人留意著蘇家的左澤文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五姑娘這次選了曹家。
左澤文的腦海里浮現出了曹陌的臉,很快就又變成了曹際。
應該是曹際吧,曹際會比他待她更好嗎?
一想到那個簡單快樂的姑娘從這一天起徹底的與他再無瓜葛,他心里泛起了苦澀。
左澤文獨自在書房里坐了許久。
門外小廝輕輕喚了聲:“少爺,夫人請你去前廳,大舅老爺他們來了。”
左澤文起身,整了整衣襟,該來的都來了,那事也都該處置一下了。
前廳里,左夫人瞪著杜二老爺,反復的堅持:“我要把她沉塘。”
杜二老爺也受不了了:“小妹,那可是我的親生女,你的親侄女,你非要把她逼死嗎?”
左澤文面無表情的進廳見禮:“母親,大舅父,二舅父。”
杜二老爺也懶得與左夫人扯皮了,瞪著左澤文道:“文哥兒,事已至此,瞧著舅舅的老臉上,杜家的顏面上,你將夏兒給納了吧。”
左澤文點頭,應道:“好,請舅父把身契寫了吧。”
“身契?”杜二老爺差點沒暈過去。
杜大老爺也驚訝地站了起來。
妾也有良妾和賤妾之分。良妾是要寫下納妾文書,并且在官府里存檔,可以自帶嫁妝進府,夫婿和正妻不得輕易處置。寫了身契的那可是賤妾可就不一樣了。賤妾通婢,以后生死買賣都由人了。更重要的是,賤妾的娘家人就不再算是正經親戚了。
杜大老爺不是傻子,他明白左澤文這是在他們二選一,他們認杜夏兒,以后他左澤文就不認杜家娘舅;他們放棄杜夏兒,一切就可以抹去,怪不得小妹堅持要將夏兒沉塘。
左夫人真正聽左澤文說這話,還是無比的難受,她捂著胸口罵道:“文哥兒,你非要這么逼為娘嗎?”
左澤文輕輕笑了出來:“本瞧著親戚的情份上幫襯一把,結果把自家鬧得不得安寧,母親真認為這事真的不做個態度出來,父親會歡喜?由父親出手,只怕會比我更激烈三分了。”
一句話,左夫人呆了。
這些日子來她只記得與左澤文僵持慪氣,卻忽略了左思翰從出事后就沒再進過她的院子。
左澤文又掃過杜大老爺和杜二老爺,輕飄飄地道:“之前母親將杜夏兒送回杜家已經表明了態度。要是沒有人心存僥幸,并且默許,她一個孤女如何能夠保住胎兒,并且再進京都?我還查出上次母親重病,實際上是杜夏兒下的毒。人證物證俱在,母親要看嗎?”
從將軍府回來后,他追查了當時院子里的事,也將府中與杜夏兒接觸過的人都仔細的查問過,倒是被他查到了不少蛛絲馬跡,他再順藤摸瓜查到了更多的真相,其中就有杜夏兒下毒的事。
“這些都是真的?”左夫人氣得渾身發抖。
杜大老爺也只感覺后背發涼,飛快道:“如此歹毒的女子如何能是我杜家人。文哥兒放心,我就替你外祖父做主了,將她逐出家族。二弟,你快寫下身契,從此以后她生死與我們再無瓜葛,任由文哥兒處置。”
杜二老爺也知道杜夏兒是保不住了。寫了,杜夏兒的生死由左家處置。不寫,左澤文只要將他手頭上的人證物證往官府里一交,杜夏兒毒害小妹也是死罪難逃,只怕杜家也要受牽連。還不如犧牲了一個杜夏兒,暫時圓了杜家的顏面。
左澤文拿到了杜夏兒的身契,頭一次邁進了杜夏兒暫時居住的后罩房。
杜夏兒躺在床上,經過這幾天的休養,她的臉色也有了些紅暈。聽到開門的聲音,她遲疑地撐起身子張望,瞧見門邊的左澤文后,欣喜若狂:“大表哥,你終于來看我了。”
左澤文使了個眼色,進來兩個婆子,一人架起杜夏兒一支胳膊,連拉帶拽地將她從床上拖下來,直接送到了左府最偏僻的小院子里。
看著堪比柴房,處處漏風的破舊屋子,杜夏兒幾乎不敢相信:“大表哥,我錯了,原諒我吧,我再也不纏著你了,我這就乖乖的回老家,再也不進京都半步。”
左澤文揚了揚身契:“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留在府里,現在你得償所愿了。沒有榮華富貴,沒有錦衣美食,比粗使丫頭還不如,死心在這里漿洗衣服直到終老吧。”
一刀致命只使人疼痛一時,不是他要的結果,那種永日的悔恨才是他的目的。他要讓杜夏兒生不如死,天天活在悔恨里。同時,他也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曾經因大意犯下過多大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