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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伊這下倒是來興趣了,沖著趙文怡擠眉弄眼,趙文怡側過身來,她才輕聲道:“那昨天洞房呢?”
趙文怡臉頰飛上了紅霜,紅得能滴出血來,她可不像若伊這樣大大方方的能說自己家兄長家的房事。她輕輕掐了若伊一把,低聲道:“你混啊,這種事是你能打聽的嗎?”
若伊扁嘴,雙手合什做求饒樣。
趙文怡又被她的樣子給逗樂了,低聲暗示道:“那位不是暈倒了?”孟青蕓倒未必一直暈倒沒醒,只怕是孟青蕓不想讓大哥看著她摔傷后的樣子,以免破壞了自己在大哥眼中的形象,才一直裝做沒醒的。
只是不知道,孟青蕓會不會出來認親。
趙文怡想的一點兒也沒有錯,孟青蕓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不去,雖然以受傷為由,但左右不符合規矩,去,未必能得個好臉,尤其她現在傷的這樣子,弄不好還會讓相公嫌棄。
她想了陣兒,干脆讓奶嬤嬤去打聽,趙家人來了沒有。
奶嬤嬤不敢有違她的命令,匆匆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臉上帶著些焦急:“姑娘,長公主和駙馬將趙家人都攔在了門外,不過,長公主卻將長樂縣主接過來了。”
長樂縣主,蘇如璃的那個極得了長公主府里上下歡喜的傻堂妹。她來了是給蘇如璃撐腰嗎?看來,這認親她還非去不可了。
孟青蕓冷冷的瞥了屋內的所有下人,警告道:“記清楚了,我現在是趙夫人!”屋子里所有人都齊聲應下:“是。”
若伊和趙文怡一塊兒到留香閣的時候,長公主和趙極辰已經在閣里了,瞧著若伊,長公主板著的臉像是化開了的冰,一下子回了暖:“長樂,過來給母親瞧瞧。”
若伊準備邁腳,趙文怡提醒:“不準跑,慢慢走。”瞧著若伊點頭,她才松開了緊緊挽著的胳膊,放若伊過去。
若伊只得慢慢的走到長公主面前,長公主拉著她的手仔細打量了一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沒瘦,臉色紅潤。”她又問了祝姑姑幾句若伊的生活日常,祝姑姑不敢隱瞞,有問必答。
廊下的丫頭笑道:“大爺和兩位夫人來了。”
若伊抬頭望去,趙書涵依舊是用黑蛟推著,蘇如璃和孟青蕓兩人跟在后頭,估計是孟青蕓特意在院門口等著的,要不然哪能這么巧。
她特意多看了孟青蕓一眼,孟青蕓穿著一身大紅漣漪枝的紗裙,梳著垂仙髻,重重的劉海遮住了整個額頭,一張大紅的面紗將眼睛以下遮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流光勾人的鳳眼,就光這一雙眼睛的風情就將蘇如璃給比了下去。
孟青蕓由一個嬤嬤扶著,幾乎大個半身子靠在了嬤嬤身上,走得極慢,看著有些不穩,趙書涵像是為了等她,也故意放慢了速度。
長公主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嘲諷,她收回目光,輕輕拍了兩下若伊的手背,道:“長樂,回去坐好,一會兒不要說話。”
若伊聽話的點頭,走到趙文怡的旁邊位置上坐好。
蘇如璃看到若伊后,臉上有難以隱藏的驚訝,她有些慌張了。她沒有想到過會在認親這看到若伊,雖然想過可能還會碰上趙家的姑娘們,她準備了禮物,但與趙文怡的禮物差距很明顯。
趙書涵進來,剛想說話,長公主揚起手,道:“你們兩個想必也知道長樂是本宮的義女,在外頭你們怎么稱呼本宮不管,但在長公主府里,就得按府里的規矩來。”孟青蕓倒沒有什么想法,蘇如璃心頭一怔,但被鄒氏和蘇如瑛都斥過,她心底也有數,也二話不說乖乖的應下。
長公主滿意的點了點頭,旁邊紅嬤嬤奉上茶,碧玉手腳極快的將三個大紅花開富貴的軟墊放在地上,黑蛟將趙書涵從輪椅上扶起跪在軟墊上,蘇如璃和孟青蕓一左一右也一塊跪了下去,行了兩磕六禮。
黑蛟將趙書涵扶回到輪椅上,蘇如璃和孟青蕓從紅嬤嬤奉上的托盤里托起蓋碗,恭敬地高舉過頭頂:“媳婦蘇氏(孟氏)敬父親茶。”
趙極辰先接過蘇如璃的茶碗,喝了一口,將茶懷放在旁邊的小幾上,從身后丫頭手中的托盤里拿起了一個紅封遞給蘇如璃。之后又接過孟青蕓手中的茶碗,也只喝了一口,同樣給了一個紅封。
趙極辰先接過蘇如璃的茶杯,孟青蕓心有不甘,但舉著茶杯的手沒抖半分。
兩人又再一次各拿起一碗茶,敬長公主。
長公主也先接了蘇如璃的茶碗,給了蘇如璃一支單鳳朝陽三尾赤金的步搖。之后喝了孟青蕓的茶,給的是一模一樣的步搖,完全是一碗水端平的樣子。
蘇如璃和孟青蕓將紅封步搖都交給了身后的丫頭,孟青蕓是由嬤嬤花了大力氣扶起來的,她們都轉到了趙文怡的面前。
趙文怡起身,微微欠了欠身子:“文怡見過大嫂,二嫂。”
蘇如璃側了側身子,不敢受趙文怡的禮,又還了半禮,從玉翎手中的托盤上拿出塊汀繡雙面帕子遞給趙文怡,低聲叫了句妹妹。
旁邊孟青蕓在聽到趙文怡喚她二嫂時,身子一僵。她明明是趙家大夫人,怎么就成了二嫂了?不過她面上倒沒顯出半分不悅,滿面春風地笑著說:“妹妹太客氣。”孟青蕓的禮物是一本字帖。
趙文怡對這兩件禮物一視同仁,都只看了一眼,就將東西遞給了身后的明嬤嬤,禮貌而客道地道謝:“謝謝嫂嫂們。”
孟青蕓一轉身,先到了若伊面前,她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若伊。
不得不說,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若伊了,若伊在她的印象里還是當初的那個丑姑娘,眼前這個長樂縣主擁有一張美麗得有些過分的小臉,皮膚白皙晶瑩剔透,瓜子臉,大大的鳳眼,眼角還微微往上翹,里面點綴著點點星光,嬌俏的小鼻子,再配上一張櫻桃小口,簡直就是一個人間難得的尤物。她還著一身顏色比較深的葡萄紫纏枝長裙,外罩著淡淡祥云暗紋的薄紗,少了兩份天零點,多了三成端莊矜貴。
如果說女大十八變,這長樂縣主簡直是換了個人。
孟青蕓心底萌生了警惕,蘇如璃沒被她放在眼中,可這個蘇如意卻不能輕視,就這一張人見人愛的小臉,只怕會給她帶來許多的麻煩。她心里惱著,臉上不顯半分,淡淡地笑著:“二妹妹真讓人看了就喜歡得不行。”一邊說著,一邊取了一串水晶串成的花形手鏈,雙手遞給若伊:“妹妹拿著玩吧。”
若伊接過來,還真只是拿在手中玩,一點也沒有孟青蕓想象的驚訝或者興奮,甚至連道謝也有些敷衍:“謝謝二嫂。”
蘇如璃站到若伊面前有些尷尬,原來的五妹妹現在要改叫二妹妹,她怎么也叫不出來。何況,她的禮物相比趙文怡的也有些輕,但不給不行,她硬著皮頭將之前準備給趙家那些姑娘們的荷包遞給了若伊,道:“妹妹拿著打發人。”
若伊一瞧這個荷包沒忍住笑了出來,她認得,這個荷包可是蘇如瑛幫著蘇如璃繡的,當時她還問蘇如瑛討來著,蘇如瑛只能推托,說日后給她繡一個更好的,沒想到,這個還是落在她手里了。
她這一笑,倒是讓蘇如璃的臉徹底的紅透了。
“怎么了?”趙文怡悄悄用腳尖碰了一下若伊的腳。
若伊將荷包遞給趙文怡:“你瞧瞧,這個我想要好久了。”
趙文怡接過來一看,小荷包上繡著立在荷葉上的蜻蜓,針線緊密,繡得大方漂亮,她贊道:“好細的針腳,好漂亮的荷包。”
若伊拿過來,驕傲地道:“是我給四姐姐想的景,這叫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哦,原來是四姑娘的手筆。”趙文怡將荷包替若伊系上:“那可得收好了。”
認了親,趙極辰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長衫,對長公主說道:“我去前院了。”
長公主點點頭:“等會兒過來用午膳。”
趙極辰哪里會放過這能登堂入室與長公主相處的機會,連忙點頭答應。
長公主看向蘇如璃和孟青蕓,道:“書涵是個挑剔的,日常起居,萬事不可違了他的意。往后,時時留心些,千萬不能疏忽大意了。”
蘇如璃和孟青蕓同時應下:“母親的教誨,媳婦記下了。”
長公主瞄了瞄她們,點了點頭,又道:“往后,卯時三刻過來正院伺候就行了。”
蘇如璃心頭一沉,這是要立規矩了?
孟青蕓低垂著頭,“母親,媳婦的傷……”
長公主擺擺手:“本宮也不是那惡婆婆,讓你帶著傷過來立規矩,你就先好好休息一陣子,待傷好了再說。”
蘇如璃的心頭一沉,不會吧。在婆母身邊立規矩,這個她有準備,再多伺候兩個小姑子,她也能接受,在府里看著黃氏和沈氏的做法就清楚。可是,她還要多伺候一個孟青蕓嗎?
“謝母親。”孟青蕓道謝,還得意的瞥了一眼蘇如璃。
誰知長公主又道:“竟然傷了就好好在院子里養傷,先回去吧。”
傷好之前都呆在院子里?
孟青蕓的得意僵在了臉上,還好有面紗,不至于被人看到。她不敢反駁,乖乖的在奶嬤嬤的扶持下,離開了留香閣。
趙書涵瞥了一眼若伊,眸子里閃過一絲不為人查覺的冷冽,他垂下了眼簾,道:“母親,我累了,先回去休息會。”
若伊不由的多看了趙書涵一眼,他累了?他的體質不會這么差吧。他的腿好了沒有?得好好問一問了。
趙書涵沒回院子,而是直接去了書房,他連黑蛟都沒讓進門,自己關上了房門,目上光在半空中掃視一遍,道:“出來吧。”
“嘿,還差了點,要不是我放水,竟然發現不了我。”月櫻的身影慢慢浮現了出來,在半空中凝結成形,緩緩落在趙書涵的書桌上。她左右轉了一圈,將看不順眼的東西踢遠,最后在趙書涵的臥虎鎮紙上葛優躺了下來。
趙書涵一直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但目光始終鎖定在月櫻的身上。他真沒有想到,在這邊竟然還有一個巫女,雖然只是魂體,巫女都是危險的。
尤其這個巫女還是跟在若伊身邊的,該不會是想吞食叫若伊的靈魂,然后取而代之吧。
冷靜,他需要冷靜。
敵不動,我不動,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月櫻嘴角翹了翹,露出個輕蔑的微笑來:“就你這個書呆,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趙書涵也不惱,平靜地道:“有何指教?”
月櫻打了個呵欠,不耐煩的揮著手:“少來這文縐縐的一套,瞧著就讓人不舒服。你知道我是跟著她來的,你不好奇嗎?”
趙書涵又不說話了。
月櫻討厭這沒有表情的臉,只想打破他的冷靜,話頭一轉,丟下一顆炸彈:“我在她身邊已有大半年了。”她就不信他還按捺得住,能保持這張死人臉。
果不然,她看到趙書涵那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了裂縫,緊接著,她看到趙書涵的雙眸呈現出了詭異的綠色,甚至能感覺得到眸子里的火焰。看來,這位是準備傾他所有的能力來與她一拼,只怕想殺不死她,也得讓她受傷沉睡。
果不然,自由的巫師都是瘋子,都不好招惹,何況這位還能為自家妹子放棄自由,更是個偏激中的魁首。
月櫻坐直了身子,又丟下一個炸彈:“我是她的老師。”
趙書涵眼中的火焰凝固了,但并沒消失,可見他并不是相信月櫻的話。
月櫻冷笑:“她現在處在危險中,你是想聽一聽,還是與我拼個魚死網破,讓她被別人算計了去。”
趙書涵猶豫了一下,還是覺著若伊的安危最重要。反派多數死于話多。說得多,錯得多,哪怕是謊言,先聽一聽,他再抽絲剝繭從中尋出真相來,總比什么都不知道得好。
想定了,他才道:“你說吧,我洗耳恭聽。”但他并沒有放松警惕半分,眼中的火焰只是控制住了,隨時在可以爆發的邊緣,要是眼前巫女有一絲不妥,他不惜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