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伊微微偏了下頭,就像以前那樣乖巧地靠在曹陌的胸口上,雖然曹陌現在沒有實體,她碰觸不到他,卻依然能感覺到這個懷抱很溫暖,能讓她安心。
看著若伊和曹陌這樣一人一魂相互偎依著,雷浩天的眼睛慢慢就紅了,連馮子鷹都不知道在旁邊該說什么了,好像他們天生就該這樣在一起。
“好了,你該去下去了。”曹陌輕輕觸碰了一下若伊的鼻尖。他身子一晃,整個人化成了一道煙,進入到蓮花狀水晶球鏈墜里。
若伊彈了了下鏈墜,將一絲巫力注入其中,讓曹陌的靈魂更加凝固一些,才將項鏈戴在脖子上,手握著鏈墜,笑道:“我這下就去了。”
她的語氣輕松,完全沒有了早上的那種沉重與不安。
她拿到了月櫻的信任,現在月櫻幾乎就是與她的靈魂綁在了一起,就像活在她的腦子里,不僅能聽到她所聽,看到她所看,還能在關鍵的時候能控制她的身體,使用她身上的巫力。
她的這一身巫力在她手中能發揮的作用,于在月櫻手中發揮的作用,甚至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就如一把槍在三歲孩子的手里,與在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手中的區別一樣。
若伊的手還沒碰上門把手,只覺著地板震動了一下,一股強大的推力襲了過來,若伊飛快的在施放了個咒術,把她和雷浩天他們都罩在其中。
“樓下有人在動手。”曹陌道,剛才的震動只不過是巫力對撞的余力。
“真的?”若伊眸子亮了,真想撲下去看個熱鬧。
曹陌真沒臉看,這心結一去,愛湊熱鬧的性子就跑出來了。
“樓下不安全,要不,你等會兒再下去?”馮子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聲提醒,他絕對不是擔心這個巫女。
水晶球里的曹陌冷笑:“看來,你像是知道些什么。”
馮子鷹唇動了動,沒有再說話,像是默認了。
確實,他也不太敢相信獵巫人組織,在傳出去若伊出現的消息后,又將冰裂球的消息傳到了某些人的耳中。他一直沒有將這事告訴曹陌,最初是怕曹陌阻止,后來是他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若伊不解:“沖著我來的,那為什么會打起來?”
“估計是意見不合。”曹陌涼涼道,“終究,你是解開詛咒的關鍵。”
不得不說,曹陌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
樓下大廳里,碧麗絲和燦蘭姬站在一邊,她們的對面站著一個渾身上下穿著黑衣,頭上戴著黑色斗篷,臉上還蒙著黑紗的女人。
燦蘭姬憤恨的瞪了一眼席絲,席絲都快哭了,是誰給這個黑煞星送了求助信,把這個老煞星出來了,這不就是想讓小鎮不寧嗎?
戴黑紗的女人手一揚,掌心里出現了一柄小小的魔杖,杖頭像一只手,緊緊扣住一顆黑得發亮的水晶球。她的聲音很嘶啞,像是勺子刮在玻璃上的聲音,讓人一聽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連人帶東西,一起交出來。”
燦蘭姬瞇了眼,席絲只能硬著頭皮摻了一言:“霧大人可是為了冰裂球而來?”
“竟然知道,就少廢話。”霧夜道。
她將冰裂球丟進小鎮,就是等著有人能打開那個賤人在冰裂球上布置的結界,現在冰裂球被認主了,她當然要殺掉新主,奪得冰裂球。
至于冰裂球的主人是誰,對巫族有多重要,通通不重要,都得死。
碧麗絲也討厭看到霧夜,將臉一板:“席絲,你去把霧大人要的東西送過來。”
席絲不敢隱瞞:“可是那冰裂球在若伊的手上。”
若伊,那個預知的小巫女?
碧麗絲的眼神變了。
那個小巫女擁有預知天賦可能是解開巫族詛咒的關鍵。好吧,這個撇開不談,她與席絲她們立下了契約,身上擁有七格寧的巫力。而且……那小巫女身上的氣運很強,甚至隱隱有著至尊的態勢。
就沖著后面兩項,這個小巫女絕對不能交給霧夜!
碧麗絲瞥了眼燦蘭姬,燦蘭姬微微點了點頭,兩人飛快的搭成了一個共識,碧麗絲才道:“霧大人,冰裂球能給你,但是人不行。”
“跟我討價還價,嗯?”霧夜輕哼了一聲:“就憑你們兩個?”
碧麗絲一臉美臉也板了起來,她確實是要比霧夜小上兩輩,實力也要差一截,但不代表她就要這樣受霧夜的氣:“單打獨斗,我們未必是你的對手,但是你確定可以與我、燦蘭姬,還有整個小鎮上的族人為敵?”
霧夜嚯嚯的笑了起來:“我很好奇,什么樣的小巫女,會讓你們兩個,甚至整個鎮上的人都護著。”
燦蘭姬不愿意將事弄得無法收斂,解釋道:“天生的預知女,這事關著我們族中的詛咒。”
霧夜皺眉,她明白,就沖著這一點兒,足夠讓鎮上所有的人都與她為敵了。
她從懷里取出一封沒有折開的信,當眾撕開來看了一眼,隨手丟在桌上:“原來啊,是個有意思的小家伙,那我就在鎮上多留幾天,等到她從禁忌之地出來,想必你們也就沒有護著她的理由了,是不是?”
碧麗絲差點沒將手中的魔杖給折斷了,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信里寫了些什么,就與當初她收到的一樣。想必霧夜也是從中猜到了一些,才會這么快的轉變了心思。
不甘心啊,原本由她與燦蘭姬兩個人分割的好處,又強行擠進來一個霧夜。
可是不答應也不行,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燦蘭姬想得更透徹,輕嘆了一聲:“暫時就這樣吧,事后,各憑手段。”
這也就是一種妥協的約定。
“好。”碧麗絲不甘不愿的應了。
霧夜只是冷冷的笑了笑,什么都沒說,收起了魔杖,拉開了主位上的椅子徑直坐下。
樓上,曹陌等了一會兒,沒有再聽到打斗的動靜,他心里有數了:“只怕下面談好條件了。”
“什么條件?”若伊傻乎乎的問,瞧著水晶球里曹陌苦著臉的樣兒,她反應過來了,挑眉:“分豬肉?啊……呸呸呸,你是說,她們已經協商好事后怎么對付我了?”
“可能是。”曹陌摸著鼻子,強迫自己忽略“分豬肉”那三個字,不得不說,形容得很貼切。
“想分一塊豬肉,還得有這本事才行。不過,讓別人垂涎,這也是一種本事。”若伊聽到腦海里月櫻憤憤地道。
若伊苦了臉,“老師。”
“咳咳……”月櫻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剛才因氣憤而心直口快說漏了的話,提醒:“你該下樓了,去見識見識一下樓下的人,心里也好有個底。當然,缺你的巫力一并要回來,少一丁點兒都不行。”
“嗯,我這就去。”若伊手摸上門把手,又遲疑的回頭看了一眼雷浩天他們。
曹陌催促著:“走吧,他們無事的。”
若伊沒多想,開門走了出去。
馮子鷹坐在沙發上,看著門被關上,才道:“雷爺,他是不是怪我?”
雷浩天輕嘆:“我不了解,但至少我是怪你的。”
馮子鷹倒在沙發上,沒有再多話。
若伊下了樓,估計她一出門,消息就傳到了樓下,人還在樓梯上,就受到了眾目矚視。
這次若伊心里有底了,早上的那種懼意完全消失了一空。
留意到了若伊與上午不同的態度,碧麗絲的眼中閃過一抹贊賞。
人家說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才半天功夫,這小丫頭就脫胎換骨了?
該說她是單一純凈過人呢,還是該說她的心思復雜陰暗到了極致。
前者有些可惜,后者只怕到時候得多留點心思對付了。
霧夜眼中閃過一抹憤恨,微微皺了眉,帶著一絲審視,認真地看了若伊一眼。
就是這么一眼,猶如一把即將出鞘的劍光,帶著肅殺之氣。
立在旁邊的巫女們,有實力差一些的,整個身子都僵硬了,連小腳肚子都在發顫。
若伊感覺到了那迎面過來的巫力,她的身子一僵,但并沒有俱意,還沒等她動手,她感覺到月櫻輕哼了一聲,將肅殺之氣抵抗了個干干凈凈。
“原來,是她這么個不入流的東西。”月櫻恨恨的罵道。
“認識?”若伊一邊下樓梯,一邊在腦子里問月櫻。
“對,有仇,就是她害的我到了那個時空。”月櫻直接將恩怨說了出來:“不過我沒想到,她還沒死。”
“哇,與你是一個時代的人,那不是快三百多歲了?老妖怪。”好吧,有老師撐腰呢,若伊虎孩子的天性完全流露了出來,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霧夜一眼。
“老妖怪,哈哈,確實是老妖怪!”月櫻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她才又道:“我預知到你會遇上強敵,而且生死一線,起因是冰裂球,我才會讓你不要想著是我的東西,死抱著不放,交出去保命要緊。現在知道了是她,那可就不一樣了,她是不會放過任何與我有關的人和物的。”
“那……”若伊又看了眼霧夜。
霧夜被她這幾眼給看毛了,狠瞪了過來。
砰,樓梯處接二連三的迸炸。
讓眾人驚奇的是,若伊竟然沒有閃開。
“不好。”碧麗絲驚呼,但也只是呼一下而已,霧夜控制得極好,估計是給若伊一個教訓,不會真的重傷了她。
煙霧散盡,樓梯炸得不像樣子了,搖搖欲墜。
若伊并沒有像她們想象的一身狼狽,她所站的地方完好,身上有一個小小的防護罩將所有的攻擊甚至連扶手碎屑都擋在了外面。
她的嘴角還帶著笑,譏諷地看著霧夜。
是霧大人手下留情,若伊才毫發無傷的?
不對,若伊連閃都沒閃一下,她的使法速度能趕得上霧大人?
眾人腦子里各種猜測都有。
霧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一擊不中,變了臉色,還好有黑紗擋著,旁人看不到她猙獰的臉。
她死死的盯著若伊,恨不得立即撲上去將她咬了吃了。
但她不敢再冒然的攻擊了,剛才那一擊,雖然她只是想警告一下她,確也是貨真價實的攻擊。就這樣輕易的被攔下了,看來這個小巫女身上真的不簡單。
她不能冒然行事,終究這是在巫鎮,各處虎視眈眈的女人不少,她要真與這個小巫女拼個你死我活,也只會被別人揀了便宜。
不能亂來……忍一下……
若伊等煙霧散盡了,自己使了個小巫術直接從樓梯上下來,落在干凈的地面上,好似根本不在意夜霧的攻擊一般。
好吧,霧夜的攻擊她沒閃,是她清楚月櫻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她,根本就沒考慮那么多。
廳內一下子靜了。
徑直從她們身邊走過,進了餐廳,拿起桌上的銅鈴搖了兩下,安靜的坐在桌邊等候著。
聽到了鈴聲,縮在廚房里的女管家只得硬著頭皮走了出來:“葉小姐有……有什么吩咐?”
若伊對栗栗發抖的女管家道:“有什么宵夜都給我端上來。”
“是。”女管家應著,逃一般的離開了餐廳。
那邊,是死一般的寂靜!
若伊還好奇的回頭去瞅了兩眼。
這孩子氣的動作讓月櫻和曹陌都直翻白眼。
最后是曹陌看不過去了,從水晶球里閃身出來,伸手拍了拍若伊的小臉,小聲道:“讓人幫你將宵夜送上去,別在這里吃了。”
“為什么不能在這里吃?”若伊甚至連聲音都忘了控制一下。
曹陌翻著白眼:“你在這有胃口?”
“有。”若伊大大咧咧的點頭,指著那邊:“她們的臉色就很開胃。”
曹陌都能感覺到那邊的怨恨在爆增了“小祖宗,上樓吃好不好?”
“哦。”若伊見曹陌認真,也不掃他的面子,搖鈴叫出女管家吩咐了她將宵夜送上樓。
路過大廳時,若伊沒忘提醒席絲巫力的事:“還有半個鐘,反正遲早的事,這樣拖著有意思嗎?”
席絲的臉色瞬間黑了,但也僅此而止,之前她就沒有對若伊動手的勇氣,現在,連對視的勇氣也沒了。
甚至,她都有些懷疑以前那些資料庫里所有記錄的歷史是不是真的。
這才一個月的時間,她真正見識到了一個小丫頭的成長蛻變?
天啦,這樣的敵人是她親手喂出來的,這讓她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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