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早逝的亡夫又回來了

第28章 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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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甘旨第28章甘旨

瓊亦真想把盛玄怨搓圓捏扁成一團球,然后一腳給他踹上天去。

尾巴叫得極其歡快,四只短短的腿分不清哪是哪,一鼓作氣地往前沖,盛玄怨已經弓下了身子等它,瓊亦不知為何有些懊惱,也沖著飛快奔去的小狗喚道:“尾巴!”

尾巴聽到她的聲音后停住,在原地打了個圈,對著她汪汪叫了兩聲,接著頭也不回地跑到了盛玄怨腳邊。

盛玄怨嘴角微微勾起,他撫摸著幾日不見,瘋狂向自己示好的尾巴,覺得它似乎變得干凈清爽不少。他抱起尾巴向瓊亦走近,不知為什么,瓊亦從他那張沒什么太大表情波動的臉上,居然看出了一絲絲小驕傲,仿佛在說:尾巴不愧是我養的小狗,果然還是親近我一些。

瓊亦眼睛都要氣皺了,她本來想問他:你去哪了,結果開口說出的話,語氣極欠:“你怎么回來了?”

盛玄怨還在思索著贈玉一事要不要先告訴她,可瓊亦完全沒有給他回答的時機,毫不停歇地將話接了下去:“我還以為你因為那點小事生氣,以后都不想見我呢。”

他看著瓊亦圓鼓鼓的臉頰,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猜是瓊亦誤會了什么,就這么一動不動的靜靜望著她,等她不問自答全部同他說。

瓊亦見他不說話,本來有些拿捏不準的猜測,在一時頭腦發熱中,“突”地一下子變成了事實,她真以為盛玄怨是因為不讓他喊自己“瓊亦”,才故意離開那么多天,還派上一只淘氣的尾巴來磨她的。

“我說這話可不是因為想你!是,是因為替你照顧了這么久的尾巴,完全不懂你為什么要丟下它直接走掉!”

“還有!還有你寫的那封信,那是什么字啊!我一個都看不清!我都不知道你是給我寫了封信,還是畫了張符!”

“你留的那半貫錢,還剩十二文,都在這了!”

“拿好拿好!帶著尾巴快走吧!明明生著我的氣,還拜托我辦事,搞不懂你這個人!”

瓊亦將荷包里的銅錢倒了出來,全數推到盛玄怨手上。

盛玄怨垂著眼簾,一字不言,她看不清掩映在他睫毛下的眸光,也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些什么。

盛玄怨望著手中的銅幣,略略數了一下,不是十二文,是十三文。

再抬頭看瓊亦時,她插著腰,天青色的袖子微微鼓起,像是只炸了毛向自己發出鳴聲的小鳥。

他還想再詐她一下,于是點了點頭,將藏在身后的提包挪到身側,轉身要走。

瓊亦呆住了:“你,要走了?”

這就走了?

她別過了頭去,用完全不是低喃的聲量道:“小氣鬼!不就是一個稱呼嗎?”

“居然可以生我這么久的氣!”

“你不就是想叫我瓊亦嘛!我是叫這個名字,你愛這么叫就這么叫吧!嘁!”

背對著她的盛玄怨停住了腳步,與此同時,瓊亦聽到了一聲低低的笑聲。

她不解,氣鼓鼓地大步向前,怒道:“你笑什么啊?”

真是三更半夜見太陽,離譜!太離譜了!盛玄怨居然笑了!瓊亦從初識到現在,從沒見過這個人笑,可是現在,他居然笑了!而且像是在嘲笑一樣!

瓊亦拉過他的手臂,不依不饒:“你笑什么?”

盛玄怨轉過頭,依舊是那副無波無瀾的神色,甚至有幾分嚴肅,他將手里的銅錢遞來,道:“你多給了我一文錢。”

瓊亦算學不好的神經條,又被他猛戳了一刀,她盯著面前那張白若玉脂的臉,咬著牙,將紅唇抿得死死的:“我數錯了!”

她說得理直氣壯,盛玄怨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忍著笑,將多出的一文錢放在了她手里。

瓊亦攥著那枚銅板,臉色微嗔,雙頰因氣惱飛上些杏粉,俏生生的,十分靈動,他喚了她一聲:“瓊亦。”

喚聲劃過耳畔,盛玄怨明明咬字不重,可瓊亦卻聽得一個激靈,像是被癢癢草撓了一下似的。

他又道:“你誤會了,其實我沒有生氣。”

他還補充了一句:“一點沒有。”

瓊亦:“啊?”她抬手指著盛玄怨:“那你剛才為什么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他說:“你看錯了。”

瓊亦發覺這個人剛剛一直板著臉,原來都是裝的啊!敢情自己這么多天,全都是在瞎猜!

她惱火地拽住他的袖子,咬牙切齒:“你戲弄我……”

他如實道:“我什么都沒做。”

瓊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亂了陣腳,還是無意中著了他的圈套,可是眼前此人一臉無辜,仿佛所有的事都是自己挑起來的,和他半點關系都沒有一樣。

她滿是嗔意地沖尾巴道:“尾巴,咬他!”

尾巴很聽話地向盛玄怨兇了兩聲。

盛玄怨一個“陸”字差點說出了口,臨到嘴邊又硬生生地改回來:“……瓊亦。”

瓊亦松開了拽著他的手,偏過頭去:“干嘛?”

“有些事情離開了幾日,謝謝你幫我照看尾巴了。”

瓊亦撇嘴:“哦。”

“我在途中買了些吃食帶給你,還是熱的。”他說著,從身后拿出了那個被他藏得嚴實,可是瓊亦一早就看到的提包。

“又想用吃的賄賂我?”瓊亦揚起了腦袋。

盛玄怨道:“嗯。”

這人半老實,半不老實的,這種時候倒承認的很爽快。

瓊亦心道:看在好吃的的面子上,這回就不和你計較了。

瓊亦將盛玄怨請進了屋里。

盛玄怨初次來這里時,正是那日縊鬼作祟,趕來救人的,那時的屋內十分陰沉,需點著燈才能看清東西,與現在敞開了窗的亮堂堂的環境,全然不同。

宿房內收拾的很是干凈,窄窄的一間廂房,屋內擺件很少,一棟木柜,一張木床和兩張小木桌,其中一張被挪到了窗口,當作梳妝臺。盛玄怨覺得這里很小,小到讓他覺得瓊亦離他好近好近。

對比他沾了蘇燁的光,住的那處大宿房,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他那處一堂五室,中間還帶了個露天的小院子,不僅有書房雜房,還有帶有浴房,盡顯優渥。他這才覺得瓊亦這里又破又小。

她領他坐到桌邊:“盛顥,你坐吧。”

盛玄怨坐在了木椅上,尾巴在他腳下鉆來鉆去。

他打開了那一袋包裹,大大小小足有四五樣吃食,連桌上都要擺不下了。最上面的油紙小包,打開來是烤栗子,瓊亦抬手順過一個,熱乎乎的,下面一樣是桂花糕,掀開就聞見一陣桂花的清香,白盈盈的糕面撒上了層薄薄的芝麻,還點綴著些桂花干。

盛玄怨有條不紊地繼續翻著下面的吃食,為了顯得自己并不是容易被美食忽悠的人,已經要坐不住了的瓊亦,正按捺著性子,搓著手里那顆圓滾滾的栗子。

接著是一小包果干,荔枝、榛子、松子、蓮子、桑葚、葡萄,應有盡有。

再然后,是一袋焦脆的酥餅,金燦燦的外殼閃著幾顆白芝麻。

最后的一大件,打開來竟然是半只熱乎的炙雞,香味一下子彌漫了整間屋子,饞得尾巴在地上一個勁地叫喚,恨不得長對翅膀飛到桌上來。

盛玄怨坐正了身子,道:“好了,就這些。”

這還叫“就這些”?

瓊亦覺得他是故意說這話的,可臉上半是驚喜半是猶豫,全然遮不住:“……太多了。”

他道:“我不清楚你喜歡吃什么,就隨便買了些。”

尾巴如果會說話,此時一定會說:別聊了,快喂給我吃!

可惜它不會,它只能在桌下干瞪眼。

瓊亦已經將手中的栗子剝開了,里邊兒烤熟的部分棕黃棕黃的,她一抬手,遞到盛玄怨嘴邊:“你先吃。”

盛玄怨看著她,怔怔地張開了嘴,而后又迅速抿上了,拿手接下:“嗯。”

瓊亦沒心思在意他逐漸添色的耳朵,又拿過一顆栗子開始剝,順利地遞進了自己嘴里。

炒入糖味的栗子,咬在嘴里粉津津,甜滋滋的,她邊吃邊想道:拋開被盛顥氣傻的風險,和這人做朋友其實還不錯。

“趁著還熱,吃這個。”盛玄怨用油紙包著,扯下炙雞的腿來,烤的極熟的肉隨便一扯就散了架,流出鮮嫩的汁水。他將手中的雞腿連帶著油紙一起遞了過去,瓊亦來接時生怕自己拿不穩,小心地握在了他的手上,這才接過了雞腿。

她的手很小,略有柔感,蹭過他手背的虎口處有層薄繭,盛玄怨知道,只有常年練劍的人才會在那里留下難以消弭的繭子。

“瓊亦。”盛玄怨沒由來地想叫她。

瓊亦咬著雞腿抬頭:“嗯?”

“……沒什么。”他像是在熟悉這個名字一樣,又默不作聲地在心里念了兩遍,一遍比一遍念得深緩。

瓊亦吃完雞腿后,掏出絹子擦了擦嘴,又拿起塊酥餅吃了起來,地上的尾巴滿臉幽怨,與她終于對上了眼。

“撲哧——”她笑了出來,扯下一塊雞肉丟去,順便也將雞腿骨扔去,讓它磨磨牙,尾巴三兩口吞下肉,叼著骨頭屁顛屁顛地跑回了盛玄怨腳邊坐下,專心致志地啃了起來。

她見盛玄怨只看著自己,并不動作,問道:“你怎么不吃呀?”

他說:“都是買給你的。”

瓊亦止不住地想笑:“我怎么能吃這么多!”

她又道:“盛顥,你知道嗎?其實我小時候沒吃過這么多好吃的東西。”

盛玄怨有些好奇,挑起了眉:“嗯?”

“小時候,我是伯伯養大的,伯伯他在陸家底下聽差,不是賣到陸家當雜役,只是在那頭辦事。”

“那時候能吃的東西少,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是陳伯留給阿蘿的綠豆糕,阿蘿疼我,對我好,才分了一半給我吃的。”

盛玄怨皺起了眉。

瓊亦的話音依舊十分輕松平淡:“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他沉默許久:“你以前,過的不好?”

瓊亦有些后悔和他提起這些事,她不過隨口一說,不想因為自己的那些事情,讓盛玄怨覺得自己可憐,轉而同情自己,移開話題道:“現在過的很好了。”

盛玄怨不了解她的過去,他想多了解她一些。見瓊亦不再多說,他道:“往后,你想吃什么,我便給你買。”

瓊亦咬著酥餅:“你干嘛對我這么好?”2012(wangshu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