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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習劍第73章習劍
來到習武場上,盛霏兒站在場邊東張西望,聽秦寒川向她道:“霏兒記得好好看著阿娘的步子哦!”盛霏兒欣然點頭。
秦寒川握住折淚劍纖長的劍柄,向盛玄怨開口:“老規矩,只能運功揮劍,不許用法術。我只用兩成功力。”
盛玄怨知道,不用法術并非是對自己的限制,而是對她的,應道:“嗯。”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折淚劍閃著赤光便向他刺來,他向前邁步,抬劍擋下,立馬轉身振下秦寒川接連刺來的幾劍。秦寒川口中的兩成功力仍讓盛玄怨滿是壓迫感,他不斷擋下她刺來的劍,只覺得動作越來越快,揮劍的力道也越來越大,招招被她制住,只能勉強應上她的節奏擋下。
盛玄怨自小就與這位嫂嫂拆招,次次都如現在這般完全落入下風,別說是贏,就連跟得上她的速度,振下她所有的劍也從沒成過。
“太慢了!力道也小!”秦寒川冷冷喝道,“用真氣運劍,而不是蠻力!”
雙劍相撞,“鐺——”地彈開,而后又是相撞,彈開。盛玄怨把控著呼吸的節奏,去找振劍那一瞬的感覺,就好像劍與自己是一體,一同呼吸運氣。
“鐺——”的刺耳震聲,他咬緊了牙,后退半步,轉劍格下她刺向自己側身的一劍,盛玄怨想思考,但是對方出劍太快,根本顧不上去思考,完全憑借著身體的本能在行動。
與他往常見識到的“快”不同,蘇燁的劍也很快,但他的快僅僅只是速度,劍路是可阻的,秦寒川不同,她的“快”來源于從頭至尾的碾壓,氣勢,修為,劍意,無一不極。
折淚劍身縈繞著淡淡赤光,劍氣逼人,盛玄怨彈開一劍后控不住步子,踉蹌兩步,秦寒川見狀收劍,一掌逼上,他忙迎上這一掌,被震開幾丈遠。
“咳!”盛玄怨將承影插入地面中控住身形,掌心一片刺痛,胸口也受了她內力波及,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秦寒川踏著步子而來,喝道:“起來,繼續揮劍!”
見她沖了上來,他忙將承影從石縫中抽出,咬著牙向她揮刺,承影劍上青光交織,彈開折淚劍刃又是連接半斬,秦寒川見他終于有反擊之勢,橫起折淚。“叮!剎!”聲中輕松格下,點地而起后身影向前浮去,步若落鴻。不知怎得,見著秦寒川的步法,盛玄怨的腦中出現了一道纖細玲瓏的青影,她往常練劍時的步法,似嵐似風,飄忽翻涌,是如何使出來的?
腳下步法交錯,盛玄怨接下她一擊重劈,手腕猛得一顫,刺來的下一劍已來不及格擋,只能迅速撤身,仍被刺中了手臂,上臂的衣裳與皮膚被劃破,剎時濺開了血跡。
他鎖住眉頭,用內力封住傷口讓血止住,喝道:“繼續。”
加大運轉真氣,將它們匯入四肢之中,再聚于承影劍上,承影劍身浮出些墨色,與青光交錯,隨后向秦寒川斬去。她見他步法有變,神情微凝,直直地持劍向上,迎著盛玄怨的劍氣刺來,將那青光震得粉碎。
“有點長進,但還是慢了!”她眼神中幾分不滿,長劍抵面刺來,在即將要刺中他時手腕一轉,換成了劍柄,盛玄怨被她擊中小臂,承影劍脫了手“哐啷——”掉在地上。
秦寒川收劍,見他伏著身子大口喘息,額上汗珠滑落,道:“歇一會,把傷口包扎了再說。”
“不!再來!”盛玄怨支起身子,右掌大開著,掌中真氣外溢,青光流轉,如同突破了某道禁錮已久的門扉般,那落在石臺地上的承影劍竟是動了動,隨后飛回到他手中。秦寒川挑了挑眉,笑意浮現:“那繼續。”快步沖上后,又是一陣劍光與人影的交錯,倘若不是雙劍已在二人真氣催動下染成不同色彩,還當真分不清那劍影是誰所舞。
盛玄怨被她劍氣震退數米遠,呼吸粗重到他已經聽不清更多的聲音了,“這場就先到這吧。”秦寒川見他已是連劍也拿不動了,淡淡道。他抬起頭,肺部刺痛,“……再來。”
秦寒川已將折淚收回鞘里,望著他失笑:“小玄怨,這還是你第一次輸了之后,固執地再來這么多次。”
寒風灌進肺里,像針根根扎來一般,盛玄怨握緊承影劍,可他再沒有力氣向前跨出去了:“……嫂嫂,為什么……你們都想著我變強?”
……有什么用?
秦寒川一怔,絳色的紅唇挑起:“是啊,有什么用呢。”她握著折淚劍,“我知道你自小就反感苦修,但因天資過人,又是‘殺煞’命格,身邊的所有人都予你厚望。我也希望你能變強,強到能護下所有你想護的人。”
“我問你,如果白酆之下的地煞與鬼煞脫離鎮壓,人間苦難,你的家人性命難保,那時你還會問我這番話嗎?”
“你只會憎恨自己的無力,開始懊悔,卻什么也做不了。”秦寒川清炯的眸子里藏著復雜與悲愴:“我不想你有一天這樣。”
盛玄怨運轉著體內為數不多的真氣,站直了身子與秦寒川對視,他反駁著想說人間和他有什么關系,僅是這個念頭出現在腦中后就把它狠狠撕碎了。
他離開白酆很久的這段日子,見了人間,那些,已與他有關了。
秦寒川轉身擺手,“回去休息,調整好狀態,過幾日我還會抽空與你切磋的。”說罷離去,去找那看他們比試沒多久就不見蹤影的盛霏兒了。
這孩子修為比離家前提升了些,但按以往的成長速度來算確是慢了不少。秦寒川暗自想,不過身法快了一大截,這半吊子的步法是從哪學的呢……剛才一場比試,似乎終于幫他破境,由“凝氣”達到“馭物”階了,算是真氣滿溢后的水到渠成吧。
她口上說著只用二成功力,實際上用了有三四成。
在見到盛玄怨的第一面,秦寒川就看出他靈魄殘缺,想著他靈識堅韌不會有太大影響,并未多問。
盛玄怨在原地緩了好久才緩過勁來,他收好劍回了靜軒閣中,自己翻出紗布與藥膏療傷,含一顆固本培元的丹藥坐上床塌,沉心靜氣,運轉功法,不久便入定了。
秦寒川找到霏兒的時候,正看到一只頭戴大紅花的小狗和拍著手大笑的女娃娃,一躲一藏地追著玩。
“阿娘!阿娘!狗狗!”盛霏兒指著縮頭縮腦的尾巴,喚道。
尾巴苦不堪言,雖然不知道來者是誰,還是求助似的看了她一眼,眼珠子里全是委屈: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你管管她啊!
盛子靖不會有心思養寵物,所以秦寒川很容易就猜到這是盛玄怨的小狗,她輕笑著拉走了霏兒,“霏兒,這是你小叔的寵物,狗狗現在很怕你,小叔又忙著修煉,我們改日再來看狗狗好嗎?”
盛霏兒不明白為什么尾巴不喜歡她,有些傷心地搖了搖頭,然后看著離自己遠遠的小狗,又點了點頭。
尾巴記住了秦寒川,對她表示非常非常的感激。
白酆之上,日子一天天地過去。
重復、枯燥,甚至可用無聊二字言說,修行之時,盛玄怨凝神專注,并不會讓自己分心,心中空落落的,什么都沒有,更別提記起她了。只有在運完功法后的歇息之時,他才能記起想見的那個人,目光才會柔下去,變得溫緩。他會趁著片刻小憩的時光,將貯音海螺放在耳旁,聽她為自己唱的那曲悠揚歌謠,休憩過后再將海螺放回柜子里,推門離去。
過年,對盛玄怨而言沒有什么特殊意義,無非是能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和長兄,偶爾能見幾個旁系的堂兄堂姐,當日落下的修行還得補上。
除夕夜里,盛氏本家與旁系的親眷皆到場聚餐。盛玄怨不習慣人多的場合,也不太與旁系的同齡姐弟們聊得來,他只是在一旁靜坐,想著待時候一過便離場回靜軒閣中修行。
他見到了不遠處的父親正與族中長輩侃侃而談,父親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打量兩眼后移開了目光。
“小暻!聽說你在宜澤那邊的會武賽上拿了魁首!怎樣,其他各門各族中也有不少厲害人物吧?”他堂兄走到他身旁坐下。
“對啊!可惜我沒去成,快,堂兄要不同我們說說。”堂妹在他身后捂嘴笑道。
盛玄怨動了動唇,生硬地搖頭:“……不了。”
氣氛一下子僵了起來,“哎,你表兄不愛說話,一直都是這樣……別擾著他了。”那人被拉走了,盛玄怨聽到了他們的低聲談論,什么脾氣差,別熱臉貼冷屁股……
他起身離開廳室,往靜軒閣行去。
閣院中坐有一人,是盛子靖。他因患有耳疾不便去人聲嘈雜之處,那種場合向來不去。盛玄怨望著二哥的背影,想到剛才那位堂兄低聲說的,本家的孩子除了軒堯長兄性格好,那兩兄弟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樣的古怪!
他不想擾了盛子靖的清靜,默默回了自己房中。
拿起貯音螺放在耳畔,聽到了她為他所唱的清靈歌聲,自語著,“瓊亦……”
“我……”
“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