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八點,電視春節聯歡晚會準時開場了。喜慶的鑼鼓音樂從對面的病房里傳來,陳安琪立刻起身過去把房門關嚴,等她走回座位,米娜的手機響了。
手機大屏上“艾美”兩個字像起舞的小人跳躍著,米娜看著手機屏幕并不急著接聽。
陳安琪以為米娜是礙于她在身邊不方便接聽,很自覺地躲去洗手間。
手機連續響了三次,米娜終于按下了接聽鍵。聽見艾美不冷不熱的聲音,她屏住呼吸干脆不說話了。
聽不見米娜回答她,艾美的聲音透出了急躁,聲調也拔高了八度。
“你什么時候過來?最好能在初五前過來。”
“初五太早了點,我想過完正月十五再去。”
米娜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唇邊浮起笑意說道。№Ⅰ№Ⅰ
“不行,要來就趁早來,過完元宵節就太晚了。春節期間的各類活動非常多,你必須得跟我一起參加。”
艾美的語氣又生硬起來。都過了一個星期了,米娜一直不給她打電話表明態度,她不能再等了,必須得在正月前確定下米娜的動向。
“我想問問這次過去可以用手機嗎?如果沒有手機和網絡用,我可能無法適應廉園的生活。再說這個時代和過去不一樣了,要想成名離開網絡宣傳營銷肯定是不行的,你不知道那些明星都經常買熱搜嗎?你不是想我出名嗎?”
米娜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聽得艾美火氣上躥,不過時間緊迫,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找替換米娜的人選了,也只能遷就米娜的嬌蠻脾氣。
何況林凡也提出要自由使用手機的需求,答應他們的要求應該也不會影響整體計劃。№Ⅰ№Ⅰ
“行,你可以用手機,不過廉園是不會裝網絡的。”
“好吧,我只好買一張不限流量卡了。初五過去可以吧,你會安排車子來接我吧?我想你也不想我打車過去那么麻煩。”
米娜嘻嘻笑著掛斷了電話。
“如果你要出門,我可以開車送你的。”
陳安琪拉開洗手間的門出來說道,又覺得她的話顯然是偷聽了米娜的電話,不免臉色有點不自然。
“沒事,反正他們有專職的司機。你忙你的事好了,我爸這里以后還得你多照顧著。對了,你不是有個弟弟嗎,過年他也不來看你?”
“我弟陪他老板出國了,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他工作時我也沒辦法聯系他,他老板好像不允許員工在國外打私人電話。只能等他回國再聯系了,他都三十二了,也該成家了。”№Ⅰ№Ⅰ
陳安琪搖頭嘆息著,神情暗淡下來。
命運總像在捉弄他們姐弟,總是在他們認為人生開始綻放光彩的時候,就立刻又被蒙上了陰影。
那年如果生下的男孩長大了,也該像米娜這么大了,可是老天爺卻偏偏不如她的意,她拼盡全力生下來的卻是一個死胎,還讓她生產感染從此受孕困難,再也無法做一位母親。
而她的弟弟陳安旭雖然拿著高薪,卻沒有私人生活空間,一切都掌握在他老板的手里,簽的長期聘用合同,辭職就要面臨千萬賠償金。
兩個人的大飯終于在新春的鐘聲敲響以后吃完了。米娜握著米正陽的手給他拜年,每年春節米娜都會在零點過后給父親拜年,只為了米正陽豐厚的大紅包。№Ⅰ№Ⅰ
今年她繼續重復著去年說過的吉祥話,看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父親,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看見米娜掉眼淚,陳安琪也忍不住抹淚,她抹淚不僅僅是因為米正陽的病,更多的是自憐自艾她坎坷的人生經歷。
轉眼就到了正月初五,米娜俯下身和米正陽告別,她緊緊握著米正陽的手,希望他能感覺到她手心的熱度,可是米正陽還像平時一樣沒有絲毫反應。
“司機已經到樓下大門口了,醫院保安不讓多停,你趕緊下去吧。”
陳安琪上前又說了一遍,米娜放開米正陽的手,咬了咬嘴唇猛地轉身,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大踏步走出病房……
遠遠看見廉園大門兩側高挑的紅燈籠,車速慢了下來,到了門前停下,王海立刻跳下車給米娜搬行李上前叫門。等馬勇打開門接過米娜的行李箱,王海朝米娜彎腰點頭,然后上車啟動去后門停車。№Ⅰ№Ⅰ
很明顯廉園的工人們對她的態度都比以前殷勤恭敬了,這種感覺還不錯!
米娜跟在馬勇身后進門,聽見大門在身后關閉的聲音,米娜問:
“馬勇,你知道林凡什么時候過來嗎?”
“我以前聽他說好像過完正月十五就過來。不過也不好說,也許他不來了……”
馬勇回身看了米娜一眼欲言又止。
“他為什么不來了呀?他不是要在廉園工作三年嗎?”
“這個,我哪知道原因呢!”
“不,你知道!快告訴我。”
米娜揪住馬勇的后衣襟。
馬勇長相忠厚老實不會撒謊,知道的事卻硬說不知道,說話時的語氣腔調和表情動作都特別不協調,就算不認識他的人都能看出他說話心虛可能在說謊,何況米娜在廉園呆過幾個月,又是閱人無數的老江湖,當然一眼看穿馬勇知道實情。№Ⅰ№Ⅰ
“我,我真不知道……”
馬勇翻著厚厚的雙唇說道,伸著粗大的手掌在臉頰上搓著。
“快點說,不然我一會看見艾美,就說你欺負我。”
米娜湊近兩步,正臉對視著馬勇的眼睛。
“你可不要亂說,我哪敢欺負你。”
馬勇慌亂地后退。
“那你快點告訴我,這里也沒別人。”
米娜呵呵笑了起來。
“是那什么,是這樣的,前幾天吧哈,費公子帶少爺去云臺市玩,然后被派出所抓起來了……”
那天賀依瀾接到云臺市長江路派出所的電話,讓她去派出所領人嚇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通戚然會去小區里入室行竊,急忙叫馬勇開車送她過去。
“其實吧是個誤會,我們少爺怎么可能進自家的房子偷竊呢!他是不知道威廉大師的那間工作室已經被夫人賣掉了,他是一時興起想偷偷去玩……
不過夫人可能怪費公子沒有把戚然帶好,所以那天就沒讓費公子跟回來,第二天少爺的生日也都沒讓他過來。我估摸著費公子被冤枉了,可能也不想再來了。他在廉園的工作也可以安排別人來干,也不是非他不可的。他家那么有錢,哪用他做工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