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要騰出來炒飯，林蓁拿來托盤，讓李小弟把蒸籠整個移到上面。
他接過去隨手就擱到櫥柜頂，顧不上燙手，馬上拿了一個海膽放到旁邊他早就準備好的碗里。
撥開蓋子，就能看到幾乎與開口齊平的蛋羹呈嫩生生的鵝黃色，中間隱約露出橙黃的海膽肉，湊近了嗅一嗅，剛才讓他上頭的那股鮮香的味道再次撲鼻而來。
一個海膽也就直徑跟橫放的雞蛋般大小，李小弟拿了家里最小的勺子，就這樣都覺得太大了，感覺一勺就能整個挖光似的。
他珍惜地只挖了小半勺，急切又小心翼翼地送進嘴里。
蒸蛋入口，唇舌首先感受到的是蛋羹的順滑，輕輕一咬合，就能吃到包裹在里面的有明顯顆粒感的海膽肉，細嚼慢咽，初味清香甘甜，余韻柔和醇厚。
海膽肉本身帶著咸鮮味道，蛋液里又加了幾滴豉油，讓整個海膽蒸蛋咸淡適中。海膽本身略帶的一點點腥氣也被姜汁中和了，李小弟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蛋羹！滑嫩得來又有嚼勁，鮮美得來又帶著甘香！
阿媽最拿手的蝦皮蒸水蛋也比不上！
李小弟的動作太快，幾乎是接過蒸籠就立馬吃上了，張大丫想讓他等一下都來不及開口。
張大丫“嘖”了聲，李三妹察言觀色一流，馬上責問：“小弟你怎么先吃上了？阿爸和大哥還沒有回來呢！”
李小弟本來不想理會她的，但是看到旁邊張大丫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就捂著嘴含含糊糊地道：“……這個蒸蛋要熱熱的才能吃出最好的味道！”
他還騰出手來給張大丫拿了一個，“阿媽，你也趁熱吃。”
張大丫：“……”好想打這臭小子有沒有？
“什么趁熱吃？！”
李大弟的聲音從廚房外傳來。
張大丫探頭一看，干脆把整個蒸籠端出去擱飯桌上：“快洗手，過來吃飯了。”
煮好的米飯其實林蓁才撥松了在攤涼，等會再開始炒，但蒸蛋的確是可以趁熱吃了。
李小弟已經把屬于自己的那個吃完了，仔仔細細地刮干凈海膽殼內壁，一點點碎屑也沒放過。
看到蒸籠才放桌上，李三妹已經伸手搶著拿了最大的一個，他趕緊過去給林蓁也拿個大的，還過來說要喂暫時騰不出手來的她吃，否則等她空下來后都涼了。
“我馬上就好。”林蓁看了眼視線黏在了蛋羹上的李小弟，隨口道，“我的分你一半吧？”
她空間里還有十幾個海膽呢，下次出門換幾斤雞蛋，到時找機會進山里蒸上十個八個，再吃個夠也行。
“那怎么好意思？說好一人一個的。”李小弟嘴里客氣得很，但是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客氣地已經馬上用林蓁的勺子挖走一半，放到自己吃空了的殼里，“那等會二姐你炒飯多吃點哈。”
林蓁：“……好的。”我還以為要再勸你一下呢。
好在這小子還是有點良心的，沒把海膽肉全挖走，起碼給她剩了有三塊，讓她能充分嘗到海膽蒸蛋的味道——只是嘗個味而已，吃到第三口已經沒有啦！
張大丫等四人圍坐飯桌旁也在吃，所有人的指定結尾動作都是用勺子去仔細刮海膽壁。
林蓁把殼給李小弟，開始炒飯。
熱鍋放油，稍微加熱后倒入海膽肉、做蒸蛋時用來擠姜汁剩下的姜蓉，翻炒至半熟微微發出焦香的味道后倒入蛋液，快速翻炒至雞蛋半凝固，用鍋鏟輕輕分剁成絮塊狀，起鍋盛出。
再往鍋里加少許油，放入胡蘿卜粒和菜心梗粒，翻炒到快熟時加入攤涼了的米飯，灑入鼓油，翻炒至色澤均勻，倒入先前盛出的海膽炒蛋，炒到米飯松散至粒粒分明、其它材料均勻分布其中，就可以出鍋了。
盛進盆里的炒飯，除了散發著鮮香甘美的誘人氣息外，在色彩上也十分豐富：米飯褐黃、海膽焦黃、雞蛋嫩黃，加上胡蘿卜的橙紅、菜心梗的碧綠，讓人食指大動。
其實林蓁私下認為再往最上面放一小撮芫荽碎更有畫龍點睛之效的。可惜的是她讓李小弟去菜園割菜心時順便帶一小棵芫荽，還特別說明了到時不會給他吃的，結果這貨還是當作聽漏了。
李小弟把炒飯端出去后，張大丫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索性打開櫥柜從小甕里摸出個雞蛋來塞給林蓁：“再做個紫菜蛋花湯，多放點水。”不然光吃炒飯不噎得慌？
一人一碗飯，外加一大碗湯。
林蓁端著湯出來看到張大丫分好的飯，就明白為什么她會主動要求煮湯了——飯少，打算多喝湯混個水飽？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張大丫煮米飯用的米量可能跟煮番薯飯時是一樣的，就算多也沒多出多少，一大鍋炒的時候沒留意，分給每個人時就很明顯了。
三個男丁一大碗，三個女人一小碗，其中李三妹的小碗還沒裝滿。
不過以往他們晌飯其實都吃的粥，煮飯前還從碗里盛了一小盆出來呢，聽李三妹嘟囔著不夠吃，張大丫橫她一眼：“不夠就吃粥！”
李三妹這才閉嘴了。
李小弟吃飯也不消停，一下子暴風吸入了小半碗，想起來應該慢點吃細嘗味道了，他嘴里開始閑點又去撩張大丫說話：“阿媽，海膽蒸膽好吃嗎？海膽炒飯也好吃吧？”
好吃是好吃，但是想到還沒來得及進櫥柜就已經消失的那一斤雞蛋——整整十個啊！她就十分煩躁：“這玩意直接開了生吃不就行了嗎？還要費這么多蛋，這是吃海膽呢還是吃雞蛋呢？”
林蓁一邊往嘴里塞飯一邊開小差總結著這次的估計不足，飯里的海膽還是有些少了，下次再炒的話海膽的比例要增加……乍一聽到張大丫來了這么一句差點嗆到，抬頭一臉驚恐地看著她，一副“沒想到你竟是個茹毛飲血之人”的表情。
其實作為一個閱片無數的人，她當然知道膾食這種吃法，但她個人屬于有點接受不了生食的那種。就覺得……生肉的口感，會有點奇怪吧？
她覺得現階段她先嘗試食材烹熟后的原味就行，鮮活時的原味……等她先適應適應，再說。她的飲食閱歷相對于家里這些人來說還是個寶寶呢，不宜一步登天的。
張大丫：“……”
李小弟：“阿媽，你不如先吃完了再罵？不然邊罵飯邊噴出來，好浪費啊！”
張大丫：“……”我拿碗堵住你的嘴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