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刀穿著草鞋把地上的洗腳盆撿了起來。“我那是做給兒子們看的。要是滿車不愿意帶著他們上山采藥，那到時候我就跟兒子們說是我不愿意。”
李老太太嘆了口氣。“兒女都是債。”
宋大刀把洗腳盤塞到了床底下。“誰說不是呢？要是兒子們知道滿車不愿意帶著他們上山采藥，那他們肯定會對滿車有意見。要是咱們不讓他們上山采藥，那他們就是有意見也得憋著。”
李老太太邊鋪被子邊問道：“你說，滿車會答應嗎？”
“不知道。行了。睡吧。”
“要是滿車不答應，那咱們真的靠著那幾畝地過活？”
“等我明天和滿車談過再說。”
“要不？咱先和麥穗說說？”
“別。與其拐個彎還不如我直接跟滿車說。”
“我看滿車現在對麥穗挺好的。”
宋大刀揭開被子鉆到了被窩里。“這是大事，還是我直接跟滿車說比較合適。”
“好吧。要是滿車不答應，你也別生氣。”
“嗯。睡吧。”
“好吧。”
過了好一會，李老太太又忍不住問道：“老頭子，你睡著了嗎？”
“沒。”
“你明天準備怎么和滿車說？”
“我還沒想好呢。”
“要不，還是我去跟麥穗說？”
“別。麥穗現在懷著孩子，你別拿這些事去煩她。”
“呃……”
另一邊，宋虎一回屋他媳婦就問道：“爹和娘答應了嗎？”
宋虎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爹說不想殺豬那就不殺吧。”
“那釆藥的事呢？”
“老三一說爹就把洗腳盆給踢翻了。”
“啊？！爹這是不同意？”
宋虎點了點頭。
“爹怎么這么想不開？咱們又不是要跟妹妹和妹夫要錢。咱們就是想跟著他們一起進山采藥。親戚間互相幫襯幫襯咋了？”
“爹可能怕小妹為難吧。”
宋虎媳婦氣呼呼的坐到了宋虎身邊。“那有啥為難的？大不了……大不了咱們釆了藥分他們點不就行了。”
“分他們點？”
“嗯。”
宋虎皺了皺眉頭。“釆藥能掙幾個錢？要是再分小妹和妹夫點，那咱們不白干了？”
宋虎媳婦推了宋虎腦袋一下。“你這個憨子。普通的釆藥的當然掙不了幾個錢了。可小妹和妹夫能到深山采藥。深山里的藥材又多又好。”
“呃……”宋虎想了想。“這倒也是。”
宋虎媳婦白了宋虎一眼。“你個憨子。小妹要是沒賺到錢，那能每次回來都給爹娘帶那么多東西？”
宋虎撓了撓腦袋。“深山藥材是多。可是深山里猛獸也多呀！”
“所以才要跟著小妹和妹夫了。”
“呃……”宋虎看著他媳婦問道：“所以你剛才說要給小妹和妹夫分錢？”
宋虎媳婦點了點頭。“我也不想。可看爹這態度，咱們要是不給小妹和妹夫分錢，爹肯定不讓小妹和妹夫帶著咱們去。”
“那倒也是。等等，”宋虎看著他媳婦驚訝的問道：“你剛才說咱們？這個咱們里不會包括你吧？”
“那當然了。”
“不行。你一個女人家怎么能進深山？”
宋虎媳婦斜著眼睛看著宋虎說道。“你妹妹不也是女人？”
“這……”
“你妹妹在山里住了那么長時間都沒事，我跟著去采藥肯定也沒事。”
“這……這不合適吧？”
“有啥不合適的？我跟你說，我跟別人打聽了，考功名可費錢了。”
“呃……爹和娘不會同意的。”
這點宋虎媳婦早就想好了。“到時候我偷偷跟著你們去。”
宋虎噌的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偷偷跟著我們去？！”
“對啊。”
“你……你……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宋虎媳婦也跟著站起來叉著腰瞪著宋虎說道：“你要是有本事，我至于這樣嗎？”
“我……我咋沒本事了？我是缺你吃了還是缺你喝了？”
宋虎媳婦又推了宋虎腦袋一下。“你咋就這點出息？咋的？你還想讓我兒子以后也跟你一樣？天天不是殺豬就是賣肉？要不就是下地？”
“我……我的當然想讓咱兒子們有出息了。”
“那你就聽我的。”
“我這不是怕你出事嘛。”
宋虎媳婦聽了火氣小了點。“你小妹在山里呆了那么長時間都沒出事。”
“你能跟我小妹比嗎？”
“啥？！”宋虎媳婦一下就擰住了宋虎的耳朵。“你剛才說啥？”
宋虎剛說完就后悔了。“我的意思是，小妹她那是沒辦法。磊磊不是滿車的親兒子。以后磊磊要是成親，滿車肯定舍不得掏錢。所以小妹才得多掙點錢。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原配。你的兒子也是我的親兒子。所以你不用像小妹那么累。”
宋虎媳婦知道宋虎剛才不是這意思。但是，宋麥穗是宋虎的親妹妹。她非要和宋麥穗爭個高低也沒什么意思。“我看磊磊和滿車那個義弟特別親。到時候磊磊要是成親的時候他手指縫隨便漏點就夠了。”
“這倒也是。媳婦，你別擰了。再擰我的耳朵就掉了。”
宋虎媳婦松開了宋虎的耳朵。“你說你咋就沒有人家田滿車的好運氣？”
宋虎邊揉耳朵邊說道：“田滿車運氣咋好了？爹娘早早就扔下他走了。大伯又沒本事。只要不是咱小妹出了事，他連個老婆都討不著。”
宋虎媳婦看著宋虎嘆了口氣。“我怎么就嫁給你了呢？”
“我哪不好了？我跟你說，我剛十五就有媒人上門了。”
“那是因為你爹有手藝，你娘會過日子。”
宋虎不在乎這些。“不管咋的，反正有好多人想把閨女嫁給我。對了，媳婦，你當時為啥要嫁給我？”
“因為你娘明事理。”還有，你這么笨，肯定很好拿捏。“對了，你們說要跟著小妹和妹夫一起上山采藥的時候娘怎么說？”
“娘還沒來得及說話爹就把洗腳盆踢翻了。”
“我明天去求娘去。讓娘跟小妹說。今天香寶的事就是娘跟小妹說的。”
說到香寶，宋虎又忍不住說道：“媳婦，我覺得你還是不能跟著我們一起上山。”
“為什么？”
宋虎在心里說道：因為你沒有我小妹運氣好。“我覺得我小妹在山里呆了那么長時間也沒有出一點事是因為我小妹運氣好。”
宋虎媳婦又想擰宋虎的耳朵了。“你的意思是我的運氣沒有你小妹的運氣好？”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你們不是都覺得香寶是神豬嗎？我妹妹和香寶一起養果果。說不定，我妹妹在山里呆了那么長時間一點事都沒有出就是因為香寶。”
宋虎媳婦雙眼一亮。“你可算是聰明了一回。”
“我一般都從挺聰明的。媳婦，你沒有養過果果，香寶肯定不會保佑你。”
“呃……那我從明天開始對果果好點。”
“果果都那么大了。你現在就是對她好，她也不會把你當娘。她不把你當娘，香寶就不會保護你，沒有香寶保護你，你進山就肯定會遇到危險。媳婦，你要是能賺到銀子，那我肯定高興。可是，萬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你讓我和孩子們咋辦？我跟你說，要是你出了事，我就拿著你掙的銀子娶個年輕漂亮的。”
“你敢！”宋虎媳婦兩手同時擰住了宋虎的兩個耳朵。“你要是敢給孩子們找后娘，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為了打消媳婦的念頭。宋虎忍著痛說道：“我從來不信鬼神。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你要是真的變成鬼來找我算賬，那我就找個道士把你收了。”
“你！”宋虎媳婦狠狠的踩了宋虎一腳。“你是不想要你的耳朵了？”
宋虎忍著痛看著他媳婦說道：“你是不是想讓我給孩子們找個后娘？”
“你！”
“男人有幾個人守的住的？”
“你！”
“你好好想想。是跟著我們冒險進山還是安安穩穩的在家？”
“我……”
“我跟你說。你要是出了事，我肯定不給你守著。”
“你！”
宋虎把他媳婦的手從他的耳朵上揪了下來。他要是再不把他媳婦的手揪下來他的耳朵就真沒了。“我這說的都是實話。這些話雖然不好聽，但都是為你好。為孩子們好。我宋虎是沒多大本事。但是我宋虎有良心。你給我生兒育女，你要偷偷跟著我們進山也是為了我兒子。所以我才跟你說這些。你好好想想。我去打水洗腳去了。”
說完，宋虎就出去了。
宋虎媳婦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一會，宋虎端的洗腳水走了進來。“想清楚了沒？”
宋虎媳婦站起來幫宋虎把草鞋和洗腳布拿了過來。“你說的對，我是不能和你小妹比。”
宋虎打草鞋和洗腳布接了過去。“媳婦，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想明白的。”
宋虎媳婦笑了笑。“你說的沒錯，我是想錢想瘋了。”
“你也是為了咱兒子。”
宋虎媳婦坐到了宋虎身邊。“你妹妹的運氣是好。出了那樣的事，還能嫁個既有本事長的又好的相公。養個殘疾孩子還能得到香寶的庇護。”
宋虎把腳放在了洗腳盆里。“人各有命。”
“也是。我問你，我要是有個好歹，你真的會另娶？”
“呃……媳婦，我剛才那么說只是想把你的念頭打消。”
宋虎媳婦看著宋虎笑嘻嘻的說道：“我知道。我就是打個比方。”
“我都這么老了，又有一堆孩子。誰愿意嫁給我呀？”
“我是問你想不想？不是問別人愿不愿意。”
“不想。”
“你剛才不是說男人沒幾個守得住的嗎？”
“我那是嚇唬你的。”
宋虎媳婦不信。“男人確實是沒幾個守的住的。”
“媳婦，我洗完了。你洗不洗？我去給你打洗腳水去。”說完，宋虎就趕緊隨便擦了擦腳穿上草鞋站了起來。“媳婦，你等著。我馬上回來。”
“等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媳婦，我要是不在乎你就讓你跟著我們上山了。”說完，宋虎就端著盆子出去了。
宋虎媳婦忍不住笑了。“我當初真沒看錯。”
一會，宋虎端的洗腳水走了進來。“媳婦，洗腳。”
“好。”
宋虎聽到他媳婦說好松了口氣。不過，宋虎還是一把洗腳水放到地上就趕緊脫了鞋鉆到了被窩里。“媳婦，我先睡了。你洗完腳也早點睡吧。”
宋虎媳婦故意逗宋虎。“再陪我說會話唄。”
“明天再說。我今天太累了。”
“就說一會。”
“呼……呼……”
“要是娘跟小妹說了以后小妹同意帶著你們進山采藥，那你們也小心點。”
“知道了。你放心吧。呼……呼……”
另一邊，宋豹回屋后他媳婦也好奇的問道。“爹和娘同意了嗎？”
“不知道。”
“啥叫不知道？”
“我們剛說完爹就把洗腳盆踢翻了。”
“那可能是不同意。”
宋豹滿臉愁容的坐到了床上。“爹要是不同意，那咱們以后就得靠著那幾畝地過活了。”
“靠那幾畝地就靠那幾畝地唄。其他人家的地還沒咱們家的地多呢。”
宋虎看了看自己的媳婦。“你可真容易滿足。”
宋虎媳婦笑了笑。“要不然咋辦？咱們又說服不了爹娘。”
“要是不殺豬，咱家就供不起那么多孩子念書了。”
“呃……咱娘不是讓香寶在咱家住幾天嗎？說不定，等過幾天咱家就又找到別的財路了。”
“哪有那么神？”
“那可說不定。”
“你怎么這么樂觀？”
“要不然咋辦？愁也沒用呀。”
宋虎想了想。“要不？你去求求小妹。讓咱孩子們去他家念書去。”
“這……要不？你明天直接和妹夫說。”
宋豹不敢。“爹是知道了肯定會打斷我的腿。”
“那我去說。”
“你？”
宋虎媳婦點了點頭。“我是女人。我不能代表你。也不能代表咱們家。我說了以后，妹夫就是拒絕了也不會影響你和妹夫的關系。還有，爹和娘就是知道我和妹夫說了也不能拿我怎么著。最多兇我兩句。”
宋虎想了想。“這倒也是。那你明天和妹夫說？”
“嗯。”
“那你準備怎么說？”
“直說唄。”
“直說？”
“對啊。”
“要不？你開玩笑的說？”
宋豹媳婦搖了搖頭。“不行。我要是開玩笑的說，那妹夫就是答應了也可以反悔。”
“呃……那……那你就直說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