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寫的這些,還沒講到。”
“我知道。”
墨上筠頭也不抬地回答,繼續寫自己的筆記。
丁鏡吐出口氣,“那你——”
沒等丁鏡問完,墨上筠就回答:“我剛看到目錄了。”
丁鏡覺得自己在用這輩子最大的耐心在同墨上筠交流,“你是看到目錄了,但沒有看課件。”
寫字的動作一頓,墨上筠倏地偏頭看她,旋即眉目輕揚間,眼底有笑意蕩開,她說:“這種基礎知識,看到目錄就知道要講什么。”
丁鏡覺得墨上筠現在的得意有些欠扁。
不過轉念一想,丁鏡又靠近了一些,不由得虛心請教道:“你們這些考上大學的,腦子都這么變態的嗎?”
斜乜著她,墨上筠搖了搖頭,肯定道:“一般來說,就我這種博學多才的。”
“……能把你得意囂張的表情收斂一下嗎?”丁鏡手指緊緊捏著一支筆,皮笑肉不笑地威脅道,“不然我會忍不住想揍你。”
然而,她這么一威脅,墨上筠就笑得更歡了。
丁鏡猶豫再三,最后看在她將筆記寫得很好的份上,干脆忍住了,將視線給轉移開,然后心里琢磨著待會兒要好好對比一下,墨上筠是否真的有那么神,連老師授課的內容都能提前預知。
不曾跟“學霸”這種生物接觸過的丁鏡,只覺得這種事情的存在匪夷所思。
這樣看來,墨上筠還真是樣樣全能了。
墨上筠沒有寫多久,抄完丁鏡先前狗爪子寫的筆記后,又將先前所看到的目錄進行一下歸納總結,需要注意的地方詳細標注,然后就將筆記本還給了丁鏡。
丁鏡接過來,跟要確定似的仔細翻了翻,最后看得一愣一愣的。
百分之九十的筆記跟步以容所講的重合,有些只是順序不一樣罷了,不重合的部分真要說的話,其實也無關緊要,步以容講課時也只是帶過,看起來就隨便跟他們提一提,沒有特別強調。
“怎么辦到的?”
丁鏡擰著眉,打量墨上筠的眼神,如同在打量一個怪物。
手指一動,簽字筆被拋棄,在空中旋轉幾圈,隨后重新落到墨上筠手里,墨上筠得意地朝丁鏡挑眉,“像我們這種學識淵博的人,思維模式都是一樣的。”
丁鏡:“……”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真的,”墨上筠好笑地說道,“多數教材都大同小異。”
她可是連教材都背過的。
當然,背教材也不是死記硬背,她也是總結出一套方法的。研究過后就知道,同一個學科的教材所講的內容,多數都是重合的,因為傳授的內容都大同小異。
步以容的課件是自己做的,但步以容也不可能脫離整體的大綱,所以看到目錄,墨上筠就知道他要講什么。
這種本領不止是墨上筠多年來的積累,還是因為——她在來gs9之前,特地詳細系統地研究過云省的地理,看過好幾本教材。
墨上筠熱愛學習,這是天生的,她對不了解的東西都很容易產生興趣,這種精神可以促使她在經歷過一整天的訓練后,還能再啃一兩小時的教材再睡覺。
更何況在空軍的日子過得無比自在,每天晃晃蕩蕩的不消耗體力,墨上筠有時候覺得無聊,就讓吳酒幫她找一些教材了。
一疊的教材,不止是云省地貌特征、植物種類等的,還有一些類似于直升機架勢之類的,反正都是內部教材,不看就等于是吃虧。
丁鏡跟見鬼似的掃了墨上筠一眼,然后將視線給收了回去。
她需要冷靜一下,不然她極有可能會暗殺身邊這個欠抽的。
有些東西可以努力,比如在訓練場上,一個項目不行,就以這項目成績最好的為目標,每天拼命地訓練,總有一天能超越這個目標。但是,很多需要天賦的東西,是很難努力的。
丁鏡所學的東西,都是死記硬背來的。
不如墨上筠那樣會靈活運用。
這就是差距。
丁鏡本以為自己見過大風大浪,見什么都能保持平靜,但在墨上筠這種違背常理的存在跟前,還是控制不住地暴躁。
智商這玩意兒,該怎么提升呢?
她有空多做幾本數學練習冊管用嗎?
步以容不間斷地講了兩個小時的課。
從七點到九點,休息十分鐘后,再講一個小時,最后半個小時進行考試。
成績不過關的,扣掉15不等的積分。
另外,考試之前,還會隨機抽查筆記,筆記不過關的扣掉兩個積分。
這些消息都是步以容在課間休息的時候,才跟他們說的。
一群人聽得一臉懵逼。
尤其是一直站著不動的蘇北,差點兒沒抄起筆記本砸步以容那張俊臉上。
還帶這么坑的?!
她一直站著怎么做筆記?!
說完事情之后,步以容便往外面走。
即將到門口時,蘇北倏地叫住他,詢問道:“步老師,我可以坐下來做筆記了嗎?”
腳步停下來,步以容瞧了她一眼,很自然地說:“今天你可以不用做筆記。”
蘇北有種不祥的預感,問:“為什么?”
步以容笑了笑,道:“因為我肯定會檢查你的筆記,而且你的筆記也肯定不會過關。”
蘇北:“……”這個人肯定在針對她。
步以容又說:“考試前可以坐下來。”
蘇北連白眼都懶得跟他翻了。
步以容說完后,也徑直走出門,沒再看她一眼。
抄完兩份筆記的段子慕,適時地將動作停下來,爾后饒有興致地朝蘇北問:“你見過他?”
“見過一次。”蘇北聲音冷冷的。
“收斂一下,”段子慕提醒道,“我覺得他不好惹。”
雖然步以容對蘇北也沒做什么,甚至很縱容墨上筠的所作所為,可是,段子慕潛意識就覺得步以容不是個善茬。
能輕松應對課堂上墨上筠幾次意外的狀況的,肯定沒有那么簡單。
重要的事,這位步以容老師,似乎很“關注”蘇北。
蘇北若是不適當收斂一點,在步以容的課堂上,估計就能把積分給扣光。
蘇北冷冷一笑,沒有說話。
這人最好不要在她擅長的領域跟她對上。
寫完筆記后,又重新睡下的墨上筠,因為課間休息的熱鬧,一時間擰著眉頭坐起身。
自從步以容說完要抽查筆記后,學員們都在找人對筆記,看是否有漏記的,氣氛非常的緊張。
頗有一種在學校課堂的感覺。
墨上筠抬手摁了摁眉心,睡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頭兒。”
丁鏡撞了下墨上筠的手肘。
“說。”墨上筠斜了她一眼。
“云省土壤共有7個土綱、14個亞綱、19個土類、34個亞類。”念完筆記上的字,丁鏡用筆蓋敲了敲紙面,莫名其妙地朝墨上筠問,“這是啥玩意兒?這東西也要記?”
墨上筠淡淡道:“隨便看看就行。”
丁鏡有點煩躁,“你解釋一下,土壤還分種類?”
“……”墨上筠無言地看她,最后嘆了口氣,道:“嗯,我國土壤分類系統,設立了土綱、亞綱、土類、亞類、土屬、土種和亞種等7級分類單元……”
瞅見丁鏡想撕筆記本的神情,墨上筠道:“沒事兒,這玩意兒是地質學的,你不用懂,反正不會考。”
雖然剛步以容都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但應該不會考這方面的題目。
丁鏡有些不耐地轉著筆,繼續朝墨上筠道:“這些云省南部向北,隨緯度的增加和海拔升高,依次出現熱帶雨林、熱帶季雨林、熱性稀樹灌木草叢、季風常綠闊葉林和思茅松林……都要記?”
“需要了解一下,隨便記記就行。”墨上筠隨意道,“被丟到這種地方,你好歹能根據植被類型判斷自己的海拔高度和大致所在,是吧?”
“把我丟到哪兒我都能活,問題是,”丁鏡一個頭兩個大,“這么多繞口的名詞,怎么記?!我知道大致哪個海拔的地形的植物長什么樣不就行了?”
“……”墨上筠被她說的一愣,最后,她同情地看了看丁鏡,抬手拍了拍丁鏡的肩膀,道,“行動派,辛苦你了。”
說完,她把筆記本推到丁鏡跟前,肯定道:“記吧,現在是筆試。”
“……操。”
丁鏡沒忍住罵了聲臟話。
這些于她而言如天書一樣的名詞,都得死記硬背才行。
看出丁鏡的苦惱,墨上筠手肘撐在桌面,手掌抵著下巴,側頭看著丁鏡,好奇地問:“您的學歷是?”
“小學?”
丁鏡用的還是狐疑的語氣。
墨上筠朝她拱手,“大佬,入伍要求高中畢業以上文化程度的青年,您怎么混進來的?”
問到這兒,墨上筠就覺得奇怪。
女的當兵,普通高中應屆畢業生年滿17至19周歲,怎么到丁鏡這兒,就是16歲了?
如果不是丁鏡胡編亂造的話,丁鏡的故事應該還蠻奇特的……
但,丁鏡的理論知識讓人哭笑不得,可卻是個真的行動派,在野外作戰的功夫那肯定是沒得說的。
丁鏡也是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幫著墨上筠想了會兒,最后恍然大悟地道:“可能招兵的覺得我渾身正氣,一看就是當兵的料?”
墨上筠甩了她一記白眼。
她還渾身匪氣呢,怎么沒見誰給她黑社會老大當當?
丁鏡也懶得同她多說,一邊轉動著手中的筆,一邊開始研究墨上筠的筆記。
這份筆記,若是給其他人,那簡直就是寶,重點全部被歸納出來了,稍微記一下都是要考試的答案,但對丁鏡來說,那就頭疼了……全都是字,全都要記。
丁鏡現在就像是一只抓耳撓腮的猴子,懷著滿腔怒火卻不得不壓制下來,耐心地看著那一個一個的字。
字都能看得懂,但組合在一起,就怎么都覺得不對勁。
素來沒有這種煩惱的墨上筠,只能同情地看了看丁鏡,然后繼續趴著睡覺。
不過,她這一覺,并沒有睡得多安心,幾乎是剛閉上眼,身后就有人喊她。
“墨墨?”
是燕歸的聲音。
后面坐的應該不是他才對。
墨上筠抓了下頭發,起身朝后面看去,結果一偏頭,就見到燕歸璀璨的笑臉,以及……滿臉嚴肅坐在燕歸旁邊的言今朝。
“我跟他們換位置了。”燕歸興奮地說道。
“哦。”
墨上筠應了一聲。
朝她呲牙一笑,燕歸抬手指了指右側的窗口,道:“看這邊。”
狐疑地看了看他,墨上筠爾后朝右側的方向看去,結果眼瞼一抬,剛入眼的便是一抹熟悉的身影,心微微一驚,墨上筠硬是把靠向丁鏡的動作給忍住了。
站在窗戶外面的,正是閻天邢。
在最初看到的那一瞬,墨上筠冷不丁有種“上課睡覺被路過的教導主任抓到”的錯覺。
她雖然不怕老師,但睡得好好的,冷不丁見到窗外站著人,正以陰冷的視線看著你的感覺,那也是蠻有滋味的。
不過,閻天邢倒是‘平易近人’許多,只是神情淡淡地看著她,甚至都沒有用全開的氣場來碾壓她。
閻天邢說:“出來。”
“哦。”
墨上筠站起身,打算直接跳窗。
眉頭微抽,閻天邢無語道:“……走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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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越來越晚了,要廢的節奏啊……
請相信我是在惡補各種知識,太悲催了,我寫個小說為毛要啃教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