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制作人

第五十五章 她不配

第五十五章她不配

第五十五章她不配

墓園內無人回應。

晨光大亮,早起的鳥兒在樹林間嘰嘰喳喳,風吹過鐵門,吹動墓碑旁的夾竹桃樹,這個時節還有零星的花敗在枝頭。

然后葉蓁便從鐵門的縫隙間看到了葉蓁的身影,他緩緩的走過來,在鐵門那面頓了頓,似乎也觀察了一下外面,才抬手開了鎖,聽聲音,鎖像是從里面保險了的。

幸好她沒試圖直接拿鑰匙開門。

依葉寧上回的行事作風,怕又是什么考驗,也說不一定。

葉寧打開門,看得出來他特地收拾過,頭發梳的一絲不亂,穿著一身淺灰色的西裝,與葉宜遺照上的打扮很像,大約也因為此,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作案的兇手,倒像是一位即將走上紅毯的明星。

作為兄弟,他們本就有幾分相似。

葉蓁還未開口,他卻先道:“你真像你爸爸。”

大約這便是血緣的羈絆。

連思念都相同。

葉蓁低下頭,從口袋里掏出那張她一直隨身帶著舊紙牌,制式的大鬼頭像已經有些掉色了,只“葉宜”二字仍風骨卓然。

她舉起牌道:“我最近兩天在澳門的視頻,叔叔看到了嗎?”

自然是看到了,尤其是第一天,堪稱全民關注,葉寧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牌,猜道:“賭21點是哥教你的?”

“他教我的,”葉蓁道,“當然,爸爸教我不是賭博,只是玩牌,有時候我們也玩斗地主,小貓釣魚,或者算24點什么的。雖然都是他教我,但跟圍棋一樣,我一向玩的比他好。”

葉寧點點頭:“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已經贏得了黑客團隊的賭局,拿到了容成月的監控視頻?”

“中間出了一點小波折,不過視頻證據確實拿到了,還拿到了相關人員的指紋。”葉蓁頓了頓道,“該有的證據都有了,如果叔叔心急的話,我們可以現在就報案,希望叔叔不要沖動。”

“那你應該知道,容成月確實想殺哥。”

“是的。”

“我請求警方做過尸檢,哥也確實是突發心肌梗塞去世。”

葉蓁張了張嘴:“……那這么說,容成月屬于間接故意殺人罪。”

葉寧接口道:“她還可以朝過失致人死亡罪上進行辯護。”

間接故意殺人罪比照故意殺人罪判罰,但會從輕,不用以命抵命,甚至一般不會超過十年。

要是找個好律師,能成功辯護成過失致人死亡罪,還可以判的更輕。葉蓁曾經看查到類似的卷宗,法院只判了一年零六個月。

況且容成月還有一門好親戚。

比起她犯下的罪,她可能要付出的代價是那么的輕,怪不得容成月滿不在乎,甚至還成天惹事,想著倒打一耙。

“你知道哥心臟不好嗎?”

“抱歉,”葉蓁輕聲道,“我不知道他心臟不好,他沒跟我說過,我媽媽也沒有提起過。”

“你媽媽不知道是自然的,”葉寧嘴角揚起,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是后來的事,因為救容成月。”

“救她?”

“十年前,她堅持說她愛哥,為了哥要到容娛,哥不理她。她就跳河,以死相逼,哥不得不大冬天的下水救她,引發急性心肌炎,在重癥病房呆了一個星期,命是救回來了,但醫生一直讓小心保養。”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

“容成月恩將仇報,謀財害命,所以你說,”葉寧又笑了,涼涼的,帶著對生命的漠然,和刻骨的仇恨,“她該不該死?”

葉蓁沒有回答,而是低頭,輕輕撫摸著牌道:“真巧,爸爸給我的這張牌,我帶在身邊也十年了,給你。”

說著,她伸出手,做出把牌交給葉寧的姿勢。

葉蓁避而不答在葉寧的意料之中,但他有點不明白她為什么一而再的要給自己看這張牌,可畢竟是哥哥的遺物,聽起來還是侄女十分珍視的東西,所以,他決定接過來看看。

由于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內,一個門外,還有點距離,為了接到牌,葉寧便往外挪了半步。

葉蓁不知是怕他,還是出于防范的心理,在他快要接過的時候就松開了手。葉寧只感覺自己的手一滑,牌隨風飛了出去,他下意識的又往前沖了兩步,試圖抓住牌。

趁著這個時機,葉蓁一個彎腰轉身,便與葉寧迅速換了位置,鉆進了門內,反身、鎖門,靠在門上狠狠喘了口氣。

身為學霸,葉蓁一向崇尚靠智商解決所有問題,差點要跟人拼武力,她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淡定,有點腿軟。

門外的阿英還算義氣,抱著鋼管從墓園后方小樹林“突突突”跑了出來,對著葉寧喊道:“不許動,舉起手來!”

可惜葉寧沒理他,慢條斯理的撿起牌,反復看了一遍,沒發覺這張牌有什么特別的,遂隔著門縫,舉起紙牌,對葉蓁露出一個詢問的眼神,并道:“你不會只是拿它來糊弄我吧?”

葉蓁本來想直接不理他,先把事情處理了,但又怕他留了后手,轉頭確認容成玨被他跪綁在葉宜的墓前,精神氣十足,只是閉著眼睛裝死,而她面前的那碗“綠茶”還滿滿的,才道:“叔叔你誤會了,剛才的故事我還沒講完。

爸爸教我玩牌,教了很多玩法,有時候大鬼頭的“王”牌是最大的,有時候它卻是多余的。有用的時候我拿到它開心,沒用的時候我就把它撿出來丟掉。

后來爸爸就送了這張‘王’牌,簽上了他的名字。

他說,無論如何,王就是王。

我們不能因為用到它就把它寶貝,用不著的就丟一邊,法律也是這樣。

法律就是法律。

我想對于爸爸來說,最傷心的不會是我們還沒能替他報仇,而是,我們變成了兇手。”

聽完她說的話,剛才還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容成月仿佛活了過來,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扭動身軀,嘴巴被封住,卻仍舊大聲的發出“唔哩哇啦”的聲音,與其說是求救,不如說是在命令和威脅葉蓁。

丑態百出,一如她的靈魂。

葉寧在門那邊也笑了起來,越笑越厲害,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忽然收聲,捂著臉道:“所以他死了,我提醒他,告誡他,他還是死了。”再抬頭,無淚而悲,“而你現在還不讓我報仇?”

“叔叔說笑了,”葉蓁望著容成月,表情平靜,還帶著一絲笑意,“容成月這樣的人,吃不到教訓,放出去不是害人么?”

容成月得意之色瞬間消失,開始露出可憐的神情。

欺善怕惡,原來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人。

“我不希望她死,是覺得她不配。她現在死了,會獲得別人的同情,她犯的錯從此一帶而過,而爸爸一世清名,卻自此跟她捆綁在一起,在他人的口中,變成一段離奇荒誕的愛恨情仇。

所以,叔叔怎么可以在這風和日麗,山水佳處,挑今天這么個好日子,讓她死?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甘心為我爸爸殉情呢

她明明還應該付出代價。

我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我要她把加之在爸爸身上的每一分痛苦都還回來,為此,我愿意遇神殺神,佛打殺佛。

我還要她,把她貪的每一分錢都吐出來,我要她做的每一件害人的事都得到報應,每一個苦主都得到該有的安慰和賠償。

我要的還多著呢,怎么能就這樣讓她輕易死了呢?

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