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妹在高大硬朗旳“哥哥們”的陪同下,在一眾相處了十六年鄉親們的注目中,回了家。
付小妹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夢。
直到進了家門后,付燕才邊收拾東西,邊哭了起來。
曾經,她以為就剩下自己了。
曾經,她以為……
“地窖打開了沒有?凍白菜帶走。”
“找袋子去,這酸菜咸菜要撈走。”
“給鍋拔嘍,柴火能捆也給捆走”,二柱子在院子正一邊指揮兄弟們,一邊滿院子抓雞鴨,抓住按個放血。
被這些雞飛狗跳的聲音打擾,付燕哭著哭著,忽然就什么感慨都沒有了。
因為這些聲音在提醒她,并不是做夢,是那么的真實。
付燕抹干凈眼淚后,加快收拾物什的動作,將衣裳裝好,炕席卷好。
外面。
二柱子已經用筐用麻袋裝了不少東西,他一趟又一趟的放在馬匹上。
他自己那座駕已經摞滿了。
今兒,柱子真是出息壞了。
無論是讓付家族人按手印轉戶籍給銀錢,還是指揮人歸攏東西,從進了付家村就沒用朱興德操半點心。
可以說,如此積極主動,看的朱興德心里感到很稀奇。
尤其是柱子還知道要將帶不走的東西,
強買強賣給付家族人。
強買強賣也是講武德的。
柱子并不難為其他人。
他只可著付族長一家禍害。
付族長的幾個兒子早在祠堂那陣,
就被二柱子打的鼻青臉腫。
有人支支吾吾的真心不想買付燕家的壇子和酸菜缸,剛要搖頭,
二柱子就會揪住人脖領子喝道:“你不想買?”
嚇的對方急忙改口:“買,買!”
可是剛剛被逼著買下付燕家的二畝地和房子,家里已經掏空了老本,哪里還有銀錢買那些破爛物什。比如酸菜缸、壇子啥的。
然后柱子也挺講理,
他就去付族長后院抓雞去了。
抓住了按個放血,
以物抵物。
隨著雞叫,付族長的老妻坐在大門口哭的啊。
老太太心里十分不平衡的哭喊道:“又不是只我一家欺負了付燕,你咋就可著我一家薅啊!”
總之,朱興德本來是不想參與半句的。
他看柱子將一切安排的挺好。
直到馬匹上掛滿了物什,
朱興德才不得不從旁提醒一聲:
“噯?你等會兒。你堆這么滿,
一會兒那姑娘出來,你想讓她坐哪啊。”
二柱子一愣,扭頭和朱興德對視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顯,
讓她坐你的唄?
但他咽了咽吐沫沒敢提。
他大哥那人吧,
有時候不太好說話。
所以二柱子直接略過朱興德,
瞄向了好說話的楊滿山。
滿山是用行動回答的二柱子,
他直接躲了。
楊滿山上前扯過二柱子坐騎的韁繩,翻身上馬,
沒等收拾完就率先離開。
隨著滿山離開,朱興德他們也上馬了。
大伙全都打算去村口等二柱子。
二柱子:“……”
二柱子在撓頭疑惑時,付燕終于收拾完了包袱。
十六歲的姑娘來到大門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只能看向她的壯士哥哥。
付燕眼下最信任二柱子。
而壯士哥哥這回發揮超常,
居然長了換位思考的那根筋,
他站在姑娘面前盯著姑娘的臉開導道:
“你是不是有點兒緊張啊?別害怕,
不過是換個地方過日子。你在這吧,我們照顧不到你。這才打算給你帶走。我告訴你,你要去的左家,一家子全是好人。”
“他們是你爹娘嗎?”付燕鼓起勇氣問道。
二柱子不耽擱綁行李,回答道:
“不是,我早就沒爹沒娘了,
最疼我的爺爺也沒了,
我爺爺還是剛才那些兄弟們一起送的呢。
送走后,
我就搬去了左家,
我左叔左嬸兒帶我和親爹娘沒差。給我蓋了闊氣的新房子,
還要幫我張羅媳婦。
可以說,左家人待我比親的還親。
所以你也沒必要多想,你看我就是例子,一個姓的有啥用?有時候一個姓的更可惡對不?
難怪俺哥說,人和人相處要講緣分的。你能去左家,說明咱大伙全都有緣。”
二柱子沒有得到回應。
他看眼付燕,又解釋說:
“我再提點你一句。你要是到了那里很不自在,
可以幫家里干活。家里有個很大的釀酒買賣,需要人干活。
而且像你這種情況,
不會是你單一個,過不了多久,你就能有伴了。
因為我聽我哥講過,
等回頭衙門將酒錢給過來,要是能再多得些賞銀,這銀錢不就能充足些了?
那他就要招用許多戰場上死去戰友的家人,
像是帶孩子生活的媳婦啊、老娘啊,左家想幫著那些遺孤日子過下去。
或是受傷再不能當兵了的,也會給攏過來幫家里干活。”
二柱子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先一頓介紹完就將付燕扛上了馬:“來,妹子,坐好。咱得趕緊回家了。”
沒一會兒功夫,朱興德他們在村口,終于等來了二柱子和付燕。
也直到這時,跟著來的小伙子們才看清付燕的臉。
這一瞧才發現,付大旺的妹子長得挺標志。
有些人看的一愣。
但隨后就有人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笑出聲的是狗剩子。
狗剩子急忙將頭扭向旁處,怕姑娘下不來臺。
再著,這是啥氣氛啊?他笑不好。可實在是忍不住了。
而六子是干脆沖騎馬趕來的二柱子翻個大白眼。
六子就不明白了,柱子可下和女子同騎了。
又是一個長的不錯十六歲的姑娘家。
你瞧瞧,
多好的機會。
可柱子前胸捆個大盆也就算了,
為啥那身后和妹子中間還要隔著一個大包袱。
二柱子不知道六子為何要瞪他。
要是知曉,他一定會笑答道:做人呢,
要時刻注意自己的清譽。
與此同時,朱興德已經和村民們點頭道別了。
要說這付家村,也不是很團結。
他們能順利去祠堂找到付燕,且大鬧祠堂順利帶走人,其他村民們全都裝作沒聽到動靜,全靠這個村里的另一個姓氏家族幫忙。
要是沒有這些村民幫忙,得承認會有點小麻煩。
畢竟又不能殺了誰。
他們已經不是在戰場上殺敵,而是在有律法管轄的村莊。
再橫也要注意些分寸,連動手都不能打的太狠。
所以朱興德不介意幫扶這個村的另一個大姓,成為新的里正。
這不嘛,朱興德正在和付家村下一任里正說,“我看你們這里肥田挺好,將來備不住能有合作呢。告訴這里的村民好好種地。將來如若嫌城里糧價低,可以去游寒村試試。”
隨著朱興德一行人離開。
付燕這事兒成了付家村久久不散的話題。
主要是這話題升級了,隔日付家村真就換了新里正。
任命書還是漕安縣縣衙直接下達的。
而此時,付燕已經搬到二柱子的新房里。
用秀花的原話就是:“這姑娘長的可真俊啊。”
隨后就瞪二柱子道:“不住你那里住哪里?燕子的事兒最開頭是你一手經辦的,那你就得管徹底。反正你那新房也空著,你還懶得燒。你就搬去和六子湊堆兒吧。”
然后二柱子就開啟了不一樣的生活模式。
付燕不認識哪個人,他負責給介紹。
付燕那院里缺柴,他去砍柴。他告訴屋里家伙什都在哪。
付燕不自在,他負責喊小稻、小豆帶著付燕一起干活。
怕付燕吃不飽飯,二柱子終于不再吃飯頭不抬眼不睜了,會抬頭大大咧咧問句:“你吃飽了嗎?”
每到這時,六子就會嗆到。
就連白玉蘭喊二柱子該相親了,到底要不要見啊?對方讓給個準信兒。
二柱子的回答也是:“不行,沒空啊嬸子,我那天要進趟城,幫燕子妹妹捎點東西。”
二柱子算是發現了,他燕子妹子誰也不找,只要有羞于出口的就會對他說。也是,畢竟和別人不熟,太可憐了,他是她的依靠啊。
白玉蘭回頭就拒絕了再次登門的媒人。
心想:還介紹啥呀,這不是有個現成的?
雖然那倆人還懵懵懂懂。
但是一個有事只和他說,看向二柱子的眼神帶著光,充滿信任。另一個將啥事兒都靠后,先可著燕子妹子。
付燕連銀錢都交給了二柱子,讓幫著管,天吶……
總之,順其自然,這回白玉蘭倒不著急了,先這么相處一年半載的也行。
而由于這個插曲,再隨著吉三和滿山認識的那位大妮兒的喜事定下后,六子成了家里的大齡單身漢。
朱興德抱著膀子倚在門上,對六子道:“連柱子都……”
“看看人家柱子,再看看你。”
這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大年三十這天。
左撇子在他小女兒的教導下,又拽著他小女婿去引誘。
他站在大山腳下,吹哨子喊道:“神獸們,回家啦,該開飯啦!”
今兒左撇子給神獸們準備了不少好吃的。
家里越是得了這場戰役后的好處,左家人越是感恩那些神獸。
那仙境里裝了不少糧食,孩子們幾次遇險都是托神獸們的福氣才能避免。羅婆子不清楚這事兒,他們還能不知道嘛。
所以左撇子真心實意的不在乎喂神獸們魚肉的銀錢。
就是名聲不太好聽。
因為總得出去買魚買肉的。
外面人都傳,說左家人真饞。
事實上,他們家最近人活的不如動物。
大年初三這天,村里突然來了幾匹快馬。
左家人都懵了,干啥呀?
要出去串門的給截了回來,喂豬的也給薅了回來。
“快,快換體面衣裳,準備香案,圣旨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