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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傳開來,得知此案背后之人竟是劉光義,且起因還是因為他,方從云也是默了。
他就說進京路上怎么好巧不巧的出了意外,進考場之前他又突然腹瀉不止,幸好有茵茵替他準備好的藥匣子,里頭便就有能快速止瀉的藥,不然,他還真進不了考場,就是進了,也肯定雞飛狗跳。
還有茶樓這個意外,他都以為會不會是溫興元呢。
卻沒想到,竟是劉光義。
這人可真是狹隘非常,他不過是拂了他自以為是的好意,覺得與此人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沒曾想,他反而記恨在心,想要毀了他的前程,還做下這諸多事。
此人自毀前程也要對付于他,心眼實在是小的可以,同樣,腦子也太不靈光了些,明明可以要更好的辦法對付他嘛,卻偏偏選擇這么一條路,也真是——
方從云搖搖頭,將這些人拋出腦外,看著從大牢走出來的彭瑞元,大步迎上去。
“表哥此番受我牽連了。”
彭瑞元蹲了幾日大牢,但除了睡不好之外,不曾受過什么苦,經此一事,他反倒是頓悟了不少,對于自己此番沒中,也徹底的放下了。
見了方從云,他伸手一拍他肩膀,爽朗一笑道:“大家都是兄弟,說什么牽連不牽連的!我能全須全尾的出來,還多虧了你媳婦兒呢!”
“我什么事都沒有,倒是你,聽說手受了傷?可會影響殿試?我告訴你啊,殿試你可得好好考,再拿一個狀元回來,你媳婦這般能耐,你也不能差勁!到時候,我還要去看你戴著大紅花走馬游街萬眾矚目呢!”
“已經沒事了,一定盡力。”方從云應著,拉了彭瑞元往馬車去,卻看見了停在一旁的另一輛馬車。
那馬車簾掀開,露出徐茵茵的半張臉來,方從云下意識的便要大步過去,但想到他們成親在即,按規矩,成婚前三個月是不好相見的,便即又頓住了腳步,只沖那邊頷首一笑。
彭瑞元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徐茵茵,忙即沖那邊一拱手,大大方方的道謝道:“多謝郡主為我奔走相幫!”
他可是都聽說了,若不是嘉成郡主進宮見了皇上,這案子錦衣衛還不會插進來,如此,他還不知道要在牢里待多久呢!
且那兇手也是嘉成郡主讓人送來順天府的,若不然,他的嫌疑可洗不清,說不得還真給按死了這個殺人的罪名就交代在京城了呢!
所以,郡主這份恩情,他記下了。
“無事就好,快回去跨跨火盆好好去去晦氣吧。”徐茵茵微微頷首,又看了方從云一眼,便即放下了車簾,馬車隨后駛離。
四月十五,殿試如期舉行。
在府里暗暗為方從云加了個油的徐茵茵得了管家稟告有客造訪,早就打扮妥當的,出來會客。
來的便是兗國公世子夫人以及她六歲的嫡長女顧歆貞。
之前兗國公世子便跟徐茵茵提過想讓其女拜她為師學習她的這一手丹青,徐茵茵當時就應了,沒兩天,兗國公世子夫人這邊便遞了帖子上門來,說明了今兒會上門來。
眼下見著這母女二人,徐茵茵飛快打量過那六歲的女娃娃,頓時就露了笑意。
兗國公世子夫人柳眉鳳眼,生得極是柔婉端莊,兗國公世子相貌也是俊美非常。
這顧歆貞全挑了兩人最精致的地方長,是以,也更是生得精致漂亮,當真抵得過一句粉雕玉琢的。
反正這顏,她是愛了愛了。
兗國公世子夫人顏氏同兗國公世子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自幼便定了親事的,兩人感情極好,顏氏愛丈夫,敬丈夫,對他的決定從來都不會反對質疑。
那晚丈夫從外頭回來,便同她說起要讓女兒拜嘉成郡主為師,跟嘉成郡主學畫,當時她雖心中納罕嘉成郡主怎么就能當先生教畫畫了,也沒聽說嘉成郡主作畫極好啊?
但她向來是支持丈夫的每一個決定的,又想著她跟嘉成郡主打過幾回交道了,對方舉止大方,談吐文雅,不是那起子小家子氣的人,且懂得很多,讓女兒跟她親近些也沒什么不好。
更何況,嘉成郡主如此得帝后看重,又跟二公主交好,聽說還跟宮里如今除皇后娘娘之外唯一誕下龍嗣的宜嬪也是閨中密友,女兒能有這么一位師父,怎么想也是大有好處的。
沒瞧府里各房知道歆兒要拜嘉成郡主為師,雖然不知道嘉成郡主能教什么,但光是這層師徒關系,這兩日便沒少說酸話嗎?
再加上,歆兒是真的喜歡涂涂畫畫的,真能拜得一位好先生,習得一手畫藝,也是不錯的。
這不,他們夫妻倆對這個拜師都是很重視的,今兒上門來,便是為拜師而來,自然也是準備了厚重的拜師禮的。
六歲的顧歆貞跟徐茵茵請安見禮過后,就眨著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好奇的偷偷打量著徐茵茵,父親母親都說郡主精通畫藝,讓她拜了師好好跟先生學,可她怎么看郡主都是跟她母親一樣的漂亮女子,一點也看不出來她畫畫畫得很好呀。
徐茵茵本就吃中她的顏了,對于收下這個小徒弟也是很滿意的,見她這會兒這偷偷打量的可愛樣子,也是禁不住好笑。
跟顏氏寒暄的差不多了,接著便正式的拜師了。
徐茵茵端坐,一本正經的看著小小的精致人兒給她行三跪九叩的拜師禮,因為人小,那動作看起來也是可愛到爆的。
到最后,再接過了顧歆貞雙手奉上來的改口茶,聽她脆脆生生的喊著:“先生請喝茶。”
徐茵茵接了茶來喝了,隨即便拿過了早就準備好的一枚玉牌送給了顧歆貞,此后,便算是正式收下她這個小弟子了。
顧歆貞拜她為師就是為了學習畫畫的,徐茵茵旁的教不了她,真讓她畫什么山水畫花鳥畫的她還真說不上大家,隨便一個讀書人估計都能畫得比她好。
但兗國公世子看中的素描嘛,她相信,在這個地方,她是老大。
不過她過不了多久要先回宜陽府成個親,來回得耽擱一兩個月的功夫,徒兒收了,總不能干晾著。
是以,徐茵茵現下就先跟顧歆貞約好了,讓她從明兒開始,先每天往忠毅伯府來,她先開始帶著她感受感受素描的樂趣,教她一些入門的基礎知識,等后頭空一兩個月,便可以讓她自己先消化這些知識,順便練練排線。
她收徒是真收,有了徒弟也是真教,倒是兗國公世子和顏氏夫婦倆沒想到進度這般快,頭天拜師,轉日就開始教授了?
兗國公府所在的興安坊跟臨安坊一南一北,坐馬車也是需要大半個時辰的,好在徐茵茵先就說了,不必來那么早,慢悠悠的來便是,不急。
顏氏不急,但兗國公世子急,親自派了自己身邊的隨從護送著女兒往伯府去學藝,且今兒也不出門了,巴巴的在府里等。
一直等到傍晚女兒回家來,兗國公世子迫不及待的拉著女兒問:“歆兒,今兒先生都教了你什么?”
顏氏也很好奇。
被父母親兩雙眼睛望著的顧歆貞小朋友掰著手指頭回憶著今兒在伯府都做了什么事。
“歆兒一見到先生,先生便先帶著歆兒一起吃很好吃的點心,然后就帶著歆兒去院子里曬太陽。”
兗國公世子和顏氏:孩子剛到先吃吃點心喝點茶水他們能理解,但吃完點心去院子里曬太陽是要做什么?
眼下已經四月里,晌午的日頭還是有些曬人的。
顏氏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女兒,見她白嫩的小臉依舊白嫩,沒被曬傷,不由就松了一口氣。
兗國公世子倒是忍不住問道:“曬太陽?為何要曬太陽?”
顧歆貞脆生生的道:“先生讓我觀察影子呢,父親母親,太陽底下,任何事物都是有影子的,我的影子短短的,先生的影子長長的,但若是從另一個方向看,我的影子就比先生的影子長了!還有,房屋的影子一大片一大片的,像鋪在地上似的————”
雖實是搞不明白嘉成郡主為何帶著孩子看影子,觀察影子跟畫人像又有什么關系,但看著女兒雙眼亮晶晶的,小嘴里嘰里呱啦的說個不停,看得出來,她今兒過得很是愉快,顏氏便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女兒高興就好。
倒是兗國公世子獨自琢磨了許久,待夜色黑透,便跑到院子里就著月光看起了自己的影子來,又看樹的影子,看了好半天也沒看出明堂來。
第二日,顧歆貞再從忠毅伯府回家來,兗國公世子照樣又問她,“歆兒,今兒郡主帶你做了什么?”
顧歆貞答:“先生今兒給我講了個畫雞蛋的故事,然后還帶著我一起看了一本圖冊,爹爹你不知道,那些畫畫得可真好看——”
第三日。
“歆兒,郡主今兒又做了什么?”
顧歆貞答:“先生今兒送了我一套作畫的工具。”
兗國公世子一聽,這總算是沾點邊了,立即來了興趣,“是何工具,能不能給爹爹看看?”
顧歆點頭,丫鬟杏仁就將拿著的東西呈給了兗國公世子。
兗國公世子見一樣是上次看嘉成郡主畫畫時使用過的木板,另一樣則是一個長條盒子,打開來,里頭放著炭條,還有不知道是什么,竟然還有一把小刀?
“這是什么作畫工具?”
顧歆貞一臉“爹爹你笨死了”的表情,小嘴也不閑著道:“這個是畫板,作畫時紙張要夾在這上面的,方便作畫,這個炭條就是筆啦,還有這把小刀是美工刀——”
他照樣看不懂,但不妨礙他立馬就讓人比著女兒這一套工具打了一套一模一樣的加大版的。
第四日。
顧歆貞一進家門,不用自家爹爹問,就主動說起來,“爹爹,今兒先生教我畫線條了,來,爹爹,我教你怎么畫!”
兗國公世子咳咳咳兩聲,“不用不用,你教爹做什么?”
顧歆貞一臉天真:“難道爹爹不想學嗎?”
“咳,那爹爹看看歆兒是怎么畫的。”
兩刻鐘后,跟著女兒畫了滿張紙的線的所以真的就只是畫線條啊?
第八日。
“爹爹,我們今兒學排線。”
所以是跟線過不去了么?
待看到滿紙的線,橫著的豎著的斜著的交叉著的一邊輕一邊重的.
兗國公世子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被密密麻麻的線給糊住了。
所以,嘉成郡主,這些線到底跟那人像有什么關系?
在家里待了七八日的兗國公世子待不下去了,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他還是出門去找朋友玩比較有意思。
兗國公世子的作畫工具放書房積灰去了,顧歆貞見爹爹不再看興趣了,便也不同他說了。
是以,兗國公世子可不知道后來女兒畫柱子畫圓球再到畫蘋果畫橘子
直到有一天,女兒捧著剛剛畫好的大作到他跟前求表揚的時候,兗國公世子看著畫紙上的一套有模有樣的茶具,整個人都驚了。
“歆兒,這真是你畫出來的?”不是過家家似的畫線條嗎,怎么一晃眼就畫上茶具了,還畫得這般好?
他到底錯過了些什么?
于是乎,兗國公世子趕緊又讓人翻出了那套積灰的作畫的工具來,笑瞇瞇的同閨女道:“來來來,歆兒,快教爹爹畫線條!”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眼下徐茵茵剛帶著顧歆貞學畫沒兩天,殿試的結果也出來了。
不出意外的,方從云金鑾殿前被圣上點為狀元,當場授翰林院修撰。
狀元頭插金花,十字披紅,跨馬游街,引得滿京城百姓圍觀,沿街酒樓茶樓樓上的帕子香包不要命的往下拋,跟天女散花似的,百姓們高聲談論著“那就是今科狀元?可真真是儀表不凡吶!”
彭瑞元等同窗好友們也在人群里沖馬上風光無限的方從云揮手吶喊著。
今兒那可真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而后順天府備黃傘蓋儀從護送狀元歸第。
是的,皇上還給方從云賜了一個狀元府。
每三年便出一個狀元,卻也不是每個狀元都能得御賜府邸的。
可皇上給方從云賜了,賜的還是四進,就在皇城根緊挨著的承安坊。
里頭家具齊全,還帶一個大大的花園,直接拎包就能入住,這也真是皇恩浩蕩。
對比之下,今年的榜眼已近不惑之年終于高中進士圓了心愿已經很是高興且就不說了,但探花溫興元還比方從云小兩歲,若是沒有方從云,他才本該是少年英才風光無限的。
可今次愣是被狀元給搶走了所有風頭。
其中有多郁悶,就只有他知道了。
偏偏還要一路送方從云歸第,跟著他來看這御賜的狀元府,溫興元一點高中一甲的喜悅都沒有,有的只是不甘和妒恨。
他看著滿面春光的方從云,心想:那劉大人怎么就不痛快點將他給弄死呢,偏搞些小手段叫他運氣好都給躲過了。
不然,今兒這些風光都該是他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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