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宋福生的大伯母和另一家小媳婦吵了起來。
人小媳婦說:“你家牛喝我家水,給喝沒了,俺們來你家端水,這不是早先說好的事兒嘛,你怎么不講道理,撩臉子摔盆子給誰聽呢,我又不是討飯的。”
大伯母也很生氣道:“給你端一盆也就中了,你還讓我咋?可你心沒數,還要再端一盆。你看看誰家夜下黑要煮粥?那不費水嘛?”
“不煮粥那也費糧啊,我家本就沒多少存糧,吃不起干的,只能喝稀,沒糧了吃你家的啊?”
“你個嘴上不留口德的。”
小媳婦懵了:“我說么了?我也沒說么啊,我怎么不留口德了。”
“你還想說么,噯呦,我心口痛,你個臭媳婦蛋子,氣我這么大歲數的,喪良心,”大伯母捂著心口一副要暈過去的架勢。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十分熱鬧。
任何事,從來就不缺“錦上添花”的人,一聽那面吵了起來,又有幾戶人家也跟著在犟,你給水少了,她說我給你水夠用了,別不知足。
左手邊是這樣的情況。
馬老太眼都不夠使喚了,因為她的右手邊,宋里正家大兒媳也在火大地罵人,不過她罵的是自家人:
“我都說了讓先別燒水,等我上面蒸干糧,下面水不就燒開了嘛,燒開再灌進水囊,兩不耽誤。干活都不帶些腦子,不曉得水不夠用嗎?滾一邊去!”
錢佩英聽了這話也歪頭看了過去,她站起身,本想過去勸“蒸干糧的水不能喝,那水用老百姓話講叫硬水,里面有很多亞硝酸鹽,喝多容易中毒”,可她嘴都張開了,想了想又抿抿唇憋回了嘴邊話。
心想:算了,喝多才容易中毒,但現在的情況是,哪有水讓他們喝多,不差這一頓兩頓。
宋里正急三火四系褲子繩趕了回來,可見這是上廁所去了,回來就吼道:“吵吵把火什么。”
這一嗓子像忽然開了鍋,婦女同志們好像終于找到了組織,求公平公正公開裁決。
宋里正大兒媳說:“爹,你讓我給值夜的人蒸干糧,糧是收了上來,我受些累多蒸幾個餑餑搭點細面也不打緊,可你沒管大伙收水啊?這蒸干糧的水是咱家出?”
老爺子被大兒媳這話氣的臉紅脖子粗,臊得不行,太小氣吧啦,直接扭頭沖大兒子吼:“老大!”
老大立馬罵媳婦:“滾回去做飯,閑的你。”
宋福生的大伯母站在宋里正旁邊哭道:“你老快給我做做主,我差點讓她氣過去。”
和大伯母吵起來的小媳婦也委屈地訴苦:“里正爺,她不講道理,拿我當討水的叫花子,說不過就捂心口,拿歲數壓我。”
另幾家發生口角的也在紛紛告訴宋里正:
“就給我這點水,做完明個要帶的干糧,剩下的連給小孩伢子喝都不夠。”
“里正爺,可我家也只預備用這些,沒水了不是,真沒藏私心。”
宋里正很是后悔蹲坑回來早了,被一堆婦女圍起來七嘴八舌,腦瓜子嗡嗡的。
宋福生身后跟著牛掌柜和高屠戶,他們是剛檢查完牲口的情況,仨人大步走了過來。
宋福生呵道:“都在吵什么!”
瞬間,鴉雀無聲,一個個還略顯無措。
宋里正:“……”
噯?就你們剛才和我嘰嘰喳喳的能耐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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