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是穿來的

第八百九十一章 不論身份,只為兒女

離得遠,雖聽不清那一對小情侶在說什么,只看到陸畔嘴動。

但是,陸丞相、老夫人、陸夫人,陸畔的幾位姐姐、姐夫,以及陸畔的外祖母,大姨、二姨,大舅母,小舅母,全都看出來了,他們家一向矜貴的獨苗,真是沒想到啊,今兒很操心。

陸畔率先向大家走來。

只是,腳步比往常慢。

像是事先量過似的。

陸畔始終和身后的姑娘相隔三尺,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顯得在長輩們面前和姑娘家很黏糊,又能起為側后方姑娘引領的效果。

而姑娘宋茯苓早在下車那一瞬,摘下帽就笑了。

沒對陸畔笑,是笑看大家。

當走近能看清楚陸家人了,更是跟在陸畔身后,對大家笑容擴大,眉眼彎彎。

笑的陸丞相表情如常,眼神卻柔和起來。

笑的陸夫人,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出,她真的快要有兒媳婦了。

陸夫人特意看眼錢佩英,發現宋夫人在看她兒子笑。

今兒,真是個喜日子。

笑的老夫人早早就伸出手,不用人扶,情不自禁上前半步,“丫頭,冷不冷啊?到祖母這里來。”

別人壓根兒沒有機會說話。

隨著宋家其他車輛拐進來,老夫人已經用手捂著宋茯苓的兩只小手問好幾句了。

矜貴的陸家獨苗,又開始操心。

天冷,不能在外面。再體面的場合,在三九寒天的東北也會略顯混亂。

陸畔看人差不多到齊了,先讓祖父、岳父、宋阿爺、宋大伯這些長輩上轎。

進院,陸家太大,要改乘轎。

陸畔又指揮婆子丫鬟小廝們,讓兩位祖母和外祖母上轎。

然后母親、幾位姨母、舅母。

陸夫人本來拉著親家母錢佩英的手,在大門處笑著說話,邀請一起乘轎,陸畔卻示意陸夫人和舅母她們先走。

老夫人坐上轎,招手叫茯苓,一副恨不得今日就讓茯苓跟著她的模樣。

陸畔忽然出現,擋在茯苓身前,“祖母,您先走,我讓她坐后面。”

當長輩們的轎子被一對對小廝丫鬟婆子護送離開后,陸畔才轉身示意茯苓,“你隨岳母一轎,能說會兒話。”

他怕茯苓緊張,坐轎這一路,有岳母陪在身邊,稍稍能緩解一會兒。

走了兩步,陸畔頓住,忽然遲疑地看一眼茯苓,欲言又止,就是忍住沒說。

然后親眼望著茯苓上車,丫鬟也遞過湯婆子不會冷了,陸畔囑咐帶隊婆子兩句,對錢佩英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上轎,讓小廝抬著他,趕緊去追頭一撥離開的祖父和岳父。

宋茯苓坐進暖轎里就翻白眼。

這娘倆無暇觀賞陸家園冬日景象,只顧互相咬耳朵。

錢佩英用氣息問:“我看珉瑞那樣看你一眼,他要問啥啊?不會是覺得你衣裳哪里不妥吧?你稍稍抬抬屁股,娘看看后面。”別閨女心粗,給哪里刮壞了。那等會兒可丟了大丑。

什么啊。

宋茯苓讓老娘別操心那個,和衣裳無關。

要是別的男人,想是會觀察未婚妻衣裳裝扮之類的,看你給他丟沒丟臉,看你好不好看之類的。

但陸畔,茯苓太了解陸畔其人:“他是想問我要不要出恭,或是想囑咐我,出恭吱聲,別憋到。”

錢佩英一下子就笑了,她閨女咋這么不知足呢。

可不是?坐車一個多小時,又見面說話,加一起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換那水喝多的,人有三急,可不要先解決一番。

國公府又這么大,到處是婆子小廝,放眼望去全是陌生人,怕女兒是姑娘家不自在,萬一有難處不和珉瑞講和誰講。

不過,好在今早,咱家人連喝稀粥都不敢多喝,就怕出現尷尬,最好能憋就憋。

宋茯苓還在咬耳朵,繼續和她媽吐槽陸畔道:“你說他忙叨人不?從我下車,他就怕我摔。他不囑咐,我什么事兒沒有,一囑咐我,倒緊張了。這又上廁所,多虧他剛才忍住沒問。噯?娘,你說他去攆我爹轎子了,能不能一會兒又問我爹要不要上廁所啊?”

錢佩英捂著嘴笑,怕外面隨行的婆子丫鬟聽見。

這可咋整,她姑爺是實用型,不整那需的,算是和廁所結下不解之緣了。

“娘,你還笑。就剛才,他祖母、外祖母包括我奶都伸手了,讓我和她們一轎,他,咣當出現,擋我面前,替我拒絕。非讓我等在一邊坐這個轎子,三位老太太非常訕訕的收回手,搞得我很尷尬。”

錢佩英聞言,“要不說呢,你沒有珉瑞心細。你還做女兒的呢,我算是看出來了,有時候你真不如珉瑞。他是怕我緊張,讓你陪我說說話,特意這么安排。”

宋茯苓:“……”好吧,有道理。

那娘,你緊張嗎?

“不緊張。我看他娘那人挺面善,你被他祖母拽著說話不知道,見到我就叫親家母,你爹都聽見了。

我過門檻那陣,他母親也是挎我胳膊,我倆邊說話邊過的。

還有珉瑞那幾個姨,我看和你大伯母她們也主動說話來著。

今兒真是,估計提前商量好了,甭管有沒有話題,為珉瑞,倆好合一號,也要和咱家人沒話找話,本來我尋思她們會……”

錢佩英說著說著忽然頓住。

急忙將女兒耳朵揪的更近一些:“閨女,咋整啊?咱家那禮物不夠吧。”

可不是。

沒想到陸畔的兩位姨母、兩位舅母,還有最重要的外祖母也來了。

之前,宋家人沒往那上面想。大冬天,京城到奉天,又不是正日子,沒必要遭那個罪,而且沒出正月,各府賓朋很多,怎么可能會離府出行。

宋家只想到陸家幾位姐姐會來,陸丞相是提前知道的消息,要不然連陸丞相從京城回來只為會親家也是不敢想的。

娘倆一路緊急商量,有些禮物就別拿了,一會兒下轎和景嬤嬤對一眼。

而馬老太所在的轎子卻熱鬧極了。

雖沒有茯苓,但話題不斷。

老夫人改攥住馬老太的手:“我瞧你比上回瘦了。”

馬老太說,老壽星,您說的對極了,是,瘦了幾斤。

她上過稱豬肉的秤,特意秤過。

這不是那個展銷會,給她忙的啊,這趟臨出發前一日才算忙完。

陸畔的外祖母坐在老夫人另一邊,望著馬老太笑道,“只要身體結實,瘦些好。有錢難買老來瘦。”

老人是有這個講究的。

講究一輩子吃的飯是有數的。

今兒個,陸家所有人聊的話題都透著質樸,只為迎合宋家人。

更是事先心里有數,連陸丞相都被老夫人私下警告過,不準讓宋知府匯報公事。

今兒,沒有各種各樣的身份,是為兩位小兒女聚到一起,都是做爺奶爹娘的,這個心情是一樣的,只聊兒女親事,往圓融了相處。

三位老太太乘轎,話題又轉到,“你兒當初科舉,本以為你會去京城。”

馬老太一臉真誠表示,咋不想去呢,就是還是那句話,忙。

按理再忙,怎可能忙過老壽星和老親家母這種身份,你們這一日日下來要接待不少人,眼下她作為知府娘也嘗過那滋味,但那個點心店真的是她的心血。

馬老太感慨,她算是知道了,有時候都不是為掙那黃白之物的事了,是事情推著事情,讓她身不由己。

她說句狂妄的話,哪怕哪日掙夠了,還要能堅持再堅持。

不為別的,為已經費了那么心血。

做買賣就是這樣,不進則退,不想看到點心店一天不如一天,就要想招繼續費心。

也是為手下人越來越多,她手下都是姑娘家,既然已經給這些孩子歸攏到一起,她們也不會別的手藝,小孫女最初在她沒養那么多丫鬟時就說過,幾十上百位姑娘,眼下是姑娘,以后是一個個家庭,那么就要做出點兒名堂。

陸畔的外祖母驚訝:“已經養這么多人了?”

“恩,這么多了。”

老夫人問:“在那里又開多少鋪子了?”

“鋪子沒多少,黃龍那面算上倆外縣的,才三間。下一步,我尋思著就要多開,各地最好都有。初始累積差不多了。”

“到時,讓珉瑞向各地傳句話。”

“可別,老壽星,自打珉瑞登門求親,我們全家早就說好,珉瑞只是金貴的宋家女婿,不得用珉瑞名頭做任何事。恩那,嘿嘿,這話就是我說的,所以從我做起。”

從這個話題就拐到了,陸畔祖母外祖母羨慕馬老太能自由自在出門。

馬老太笑道:“出門也是那三點一線,府衙后院,點心加工廠,鋪子。”

然后馬老太說,她去黃龍這幾年,也就能和兩位老壽星說實話吧,最大的夢想就是逛街。

逛街,顧名思義,得逛起來。

不是那種裁縫進府給全家人量衣裳,不是衣料鋪子直接就送到府里的那種。

是像兒媳婦們似的,哪怕外面賣的沒有直接送進府里的好,也能挨間鋪子串。最好再講講價,有來有往。而不是送進府里交個單子就行。

馬老太說,這種快樂,是她從前幾十年的念想。

她這幾年,卻再也沒有過這種快樂。

也不是沒在外面買過物什,只是狀態不對。啥狀態呢,干啥都要著急忙慌,想給孫女買雙繡鞋,直奔哪家趕緊挑幾雙就走。

沒了從前看啥都貴的愁眉緊鎖,眼下也沒了貨比三家細細挑選的悠閑。

說白了,還是忙。

老夫人聽完,和陸畔的外祖母對視,“我從沒這樣過,你呢。”

“哪有過。”

老夫人對馬老太道:“那這樣,咱們相約京城,到京,咱老姐妹們一起?”

“您能成行?”

“換上便衣,我看誰敢攔著,我也試試與掌柜的劃價。”

“哈哈哈,”三位老太太笑了起來。

“你瞧瞧,咱們這是在聊什么。”

“對,咱們應聊聊我們的孫女啦。孫媳也是孫女嘛。我瞧著長高不少。”

馬老太吃驚,“您見過?”

老夫人笑:“見過,我心急。當初她隨你三兒去京趕考,我在樓上瞧的。”

陸畔的外祖母對馬老太道:“都沒叫我一聲。這不嘛,我也急啊,我就來了。”

里面說著話,又有笑聲傳出。

陸家園樹上布滿的雪掛,都看起來不那么冷了。

外面護送的婆子丫鬟們聽到轎子里的笑聲,也一個個面帶洗意。

陸家廳堂,幾十上百位落座。

真可謂,賓朋滿堂。

陸丞相旁觀是宋阿爺、宋大伯,接著是被被女婿強制要求、剛上完廁所回來的宋知府,茯苓的伯伯們。

男左女右。

老夫人這半圈座位排位是,通過一路聊天,陸畔的外祖母對馬老太也熟悉起來,老夫人和陸畔的外祖母就將馬老太安排在中間,這樣,她倆人都能隨時和馬老太說話。

馬老太此時正給兩位介紹著,“剛在大門處沒空細說,這位是我大嫂。”

“坐,快坐。”

“這幾位老太太啊,這是我們宋家的幾位老姐妹,有的是我老嫂子,有的是我老妹子。”

老夫人和陸畔的外祖母笑呵呵微點頭。

明白。

宋家和旁家不一樣,是同村十幾家一起過日子,看來是那幾家的長輩。

不過,就這些人嗎?

馬老太笑,艾瑪,老多了,剩下的沒來。

其實關于王婆子她們,宋福生這次也不想帶來著,但老娘聽完含糊了下,說幾位大娘嬸娘,一把歲數,提前練了好久的規矩。比他女兒那位正主學習還認真,就為今天,不帶會不會失落。

宋福生又發現在他說完來陸家的名單后,家里這些老太太們總眼巴巴偷摸瞅他,當即,“帶,帶,都跟著去。”

王婆子和郭老太太她們,聽到老夫人熱情的示意讓坐下,面露不會露出豁牙子的笑容。

緊張不?

咋不緊張。

強撐。

剛上轎子那陣,郭婆子就緊張的差些一個蒜瓣摔進轎子,被王婆子和葛二妞好頓擰耳朵叮囑:“你能不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錢佩英是坐在陸夫人身旁。

陸夫人正笑著示意佩英喝暖湯。

一進門,才坐好,陸家丫鬟們就一排排端進好多盅,里面不知曉是裝的啥,就知道冒那熱氣可香了。

錢佩英另一邊坐著陸畔的大舅母和小舅母,然后陸畔的大姨和二姨是摻和著坐在何氏、朱氏、宋銀鳳這里。

人多啊,陸家就沒安排座位陸宋兩家涇渭分明,怕聽不到宋家的意見。

分散著坐,兩家人親近。

都能互相陪著說說話。

丫鬟打簾,陸畔進來了。

陸畔之前去偷摸假裝路過看一眼未婚妻,又和米壽說了幾句話。問早上吃什么了,吃東西了沒?

將幾位外甥介紹給米壽、二郎、金寶他們,讓外甥們叫米壽他們舅舅。

陸畔進廳堂,來到宋福生下手邊,“岳父,那暖湯不錯,您怎么沒喝,您嘗嘗。連日騎馬,去去寒。”

宋福生仰頭看一眼女婿,心想:

姑爺啊,你可別操心了。一會兒讓尿一會兒讓喝。

宋福生真怕他傻姑爺,會將他家人早上沒吃啥東西抖落出來。到時,讓大家繼續說話還是吃飯?總不能一來就開飯吧。

還好,茯苓就在此時進來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馬全部放在茯苓身上。

宋茯苓是被陸畔的四位姐姐陪同進來的。

只看,她正在坐滿人的廳堂,正式向陸家人行禮。

第一個人就是陸丞相。

茯苓向陸丞相敬上禮物:是一本掛在墻上的日歷。

每一張日歷上,都有她畫的畫。黃龍的山水,長白四季,靠延邊邊境,兩國人民自由互市,百姓準備年貨,黃龍這幾年發生的一些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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