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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三虎也看到了這條新聞,但他覺是大大的松了口氣,心中竊笑,正為這事煩呢,這下好了,三百萬不用給了。接到吳廣林的電話,常三虎未說話先呵呵直笑,誰要是能一下子省了原本應該付的三百萬,誰都會這么高興。
“三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的出來?”吳廣林憂心忡忡的說,常三虎最注重的就是眼前利益,最享受的就是過把癮,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一股子狠勁,但吳廣林相信,以后他栽跟頭,也會栽在這股狠勁上。
原來常三虎的策略一向都不錯,用拳頭起家,賺了錢之后招兵買馬,再跟當地政fǔ官員搞好關系,現在無論是洪藍鄉的黨委書記何迎煬還是鄉長鄒雄武,關系比親兄弟還要親。在洪藍鄉,何迎煬和鄒雄武要把工作搞好,還真離不開常三虎。而常三虎在想在鄉里和縣里攬工程,賺黑錢,也離不開他們的支持。在洪藍鄉,常三虎還有個“常書記”的別稱,他雖然只是鄉人大代表和三元村村主任,但他也算是民間的“書記”,鄉里很多事,他說了比何迎煬還要算數。
這次縣里的口雖然張得大了些,但吳廣林認為,三百萬絕對劃得來,朱代東剛來芙蓉縣,你常三虎好不容易有了這么個機會,還要嫌三百萬太多?別人想要找這樣的機會都找不到啊。
“怎么,難道我不應該高興嗎?原來還在左右為難,現在好了,朱代東和曾斌杰為我解決了這個大麻煩。我還在考慮,是不是要打個電話給他們,好好感謝一下。”常三虎呵呵笑道,如果只是五十萬,甚至是一百萬,常三虎都會咬咬牙,把錢送到縣里。但這次縣里的胃口太大,一張口就是三百萬,自己成了縣里的私人財政局?以后縣里一缺錢就找自己,那還賺個屁的錢?再這樣來幾次,真要去討米了。
“三哥啊三哥,你怎么光想自己不用出錢,如果人沒了,你錢再多有什么用?”吳廣林嘆道,想了一下,又問:“這兩天縣里沒人給你打過電話催款?”
“財政局的古建軒倒是給我打過兩個電話,曾斌杰不好意思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讓他來催我,沒想到縣里卻讓無名公司當了這個冤大頭。”常三虎得意的笑道,古建軒給他打電話,他要么就是裝聾作啞,要么就是干脆把電話放在一旁,不停的叫著“喂喂喂”,反正他在鄉里,手機信號不好是很常見的事。
“三哥,你在廣東不是接了個工程么?我看你還是去廣東待段時間吧。”吳廣林建議道。
“我無緣無故跑到廣東去干什么?”常三虎一愣。
“三哥,你可知道,朱代東現在已經對你非常不滿,他把朱拉風放了出來,你卻失了信,這在道上都是……嘿嘿,何況對方還是朱代東。”吳廣林好意提醒道,從朱拉風一出來,他就提醒過常三虎,趕緊把錢送到縣里,但他總是猶豫不決,三百萬算個哪怕就是真打了水漂,花三百萬買平安,也是劃得來的啊。
“我連朱代東的面都沒見過,更沒跟他說過一句話,他怎么就對我不滿了?”常三虎覺得莫明其妙,就算朱代東放了朱拉風,但跟自己也沒有任何關系啊。放朱拉風之前,縣里并沒有提前通知自己,誰知道朱拉風是怎么出來的?
“三哥,朱代東這個人我很清楚,他第一步放出朱拉風,而你卻沒有任何反應,接下來他就自己籌款,這已經是他憤怒的表示。”吳廣林說,雖然他也沒有見過朱代東的面,也從來沒有跟朱代東說過一句話,但對于朱代東來芙蓉縣的一言一行,他都盡量收集,仔細的研究。
最近芙蓉縣的官場發生兩次大事故,原紀委書記孟莘田受處分被調走,公安局長張書軍更是直接進了看守所,沒有個十幾二十年,根本就不要想出來。這兩個人在出事前,朱代東其實都是給過他們機會的,可是他們要么沒抓住,要么不屑一顧,可是結果呢?朱代東拿走了他們最珍貴的東西。
對官員來說,官位就是他最珍貴的東西,而對常三虎而言,最珍貴的又是什么?他現在的地位,上千萬的身家,以及生命!如果常三虎只是個正當商人,那也罷了,得罪了朱代東,大不了離開芙蓉縣就是。可常三虎的根基在芙蓉縣,在洪藍鄉,這里相當于孫保國的太陽雨。他能離開嗎?現在自己讓他去廣東待一段時間,都是推三阻四,在洪藍鄉,常三虎能掌控一切,這種原本不屬于他的權力,令他如顛似狂,玉罷不能。可洪藍鄉哪怕就是鐵桶,朱代東要破,也就是只動手指頭的事。
“林子,你也不用這么悲觀,我就一鄉人大代表,村主任,朱代東要,拿去就是。他是縣委書記不假,但要搞我,得有證據才行吧?你說他能抓我的什么把柄?老子身邊的兄弟這么多,不管他查出什么問題,都能給他個你放心,我會去縣里活動活動。”常三虎也被吳廣林說得心里發慌,但他對自己經營的“帝國”很有信心,在洪藍鄉,他相信沒有人能抓住自己的把柄,不管出什么問題,都有人給他當替罪羊,事實上,近幾年來,常三虎也確實沒怎么出手了,沒必要了嘛。他“常書記”的威名,大名鼎鼎,在洪藍鄉說的話,比黨委書記何迎煬還要管用
第二天,常三虎去了縣政fǔ,很順利的見到了代縣長曾斌杰。
“常三虎,要你出錢的時候,你連影子都看不到,昨天縣里剛做了決議,你就冒了出來,真會找時機啊。”曾斌杰看到笑嘻嘻的常三虎,譏諷的說。
“曾縣長,前幾天我這不是忙么,那地方信號又不好,時有時無,實在是不好意思。”常三虎連連道歉,他在洪藍鄉再牛,到了縣政fǔ,也得夾著尾巴。也正是因為這樣,常三虎喜歡待在洪藍鄉,縣城來的并不多,以前屈有岑和汪啟明當書記和縣長的時候,他是他們的座上賓,倒經常來,但今年以來,他來縣城的次數屈指可數。
“那好啊,你現在不忙了吧?當面說就不怕沒信號了吧,你答應的那三百萬什么時候送來?”曾斌杰冷笑道,因為這件事,他可是在朱代東面前大大的掉了回面子,常三虎那天親口答應的好好的,他當天也向朱代東作了匯報。可沒想到,常三虎翻臉不認賬,竟然耍賴,幸好朱代東想到把原生物科技園賣給無名公司,要不然這糗出大了。
“曾縣長,現在縣里的錢都到位了,哪還有我什么事?”常三虎笑嘻嘻的說。
“縣里什么時候都缺錢。”曾斌杰似笑非笑的說。
常三虎臉上難得一紅,但卻堅決不接這茬,嘿嘿直笑。曾斌杰也懶得再理會這樣的人,揮揮讓他離開。常三虎走的時候,“忘了”個信封在他那里,位置很醒目,就在茶幾上,曾斌杰拿出來一看,里面是個存折,六位數。曾斌杰想了想,把信封隨手放在自己的抽屜里,這是常三虎的“違約金”,有了這個信封,曾斌杰對常三虎的厭惡感頓時輕了許多。
離開曾斌杰處,常三虎又去拜訪了肖冠、袁慶民、王洛新等人,這些人跟他關系處得都不錯,按照級別,信封里的存折數目大小不一,做這樣的事,常三虎已經輕車熟路。
一個上午,常三虎在縣里頻頻拜訪“朋友”,每個人那里坐的時間都不會太長,但每個地方都會發生同樣的事,他都會“丟”東西。信封有厚有薄,厚的不一定就多,薄的也不一定就禮數輕。
常三虎也想去拜訪朱代東,但被黃彬擋了駕,朱書記沒有時間,常三虎只好把一個跟曾斌杰同等檔次的信封“忘”在黃彬那里,但被黃彬發現,當場就還給了他,把常三虎弄得很尷尬,本想跟黃彬多溝通一下,也只好訕笑著提前離開。
黃彬向朱代東報告了這件事,那信封雖然他只捏了捏,但能肯定,里面不是錢,是個硬紙片,黃彬倒沒有往存折上想,但能肯定的一點是,肯定不會是普通的東西,更加不可能是信件,信封上面根本就沒有寫任何文字嘛。
在縣城這么轉了一圈,常三虎花了五十多萬,但這五十多萬,他認為花得值。跟那些朋友再一次溝通了友誼,更重要的是,他聽到了一個令他心安的消息,縣里并沒有人要針對他,哪怕就是孫建功,除了向朱代東抱怨了幾句外,好像也沒有什么實際行動。
至于朱拉風被放出來,他卻沒有聽到什么準確消息,說什么的都有,常三虎傾向于相信,這是朱代東為了安慰孫建功。當然,吳廣林的推測也很有道理,但常三虎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
在縣城的時候,常三虎遇到了朱拉風,現在太陽雨一直關著門,朱拉風也成了失業人員,這幾天他剛剛出來,一直在外面打牛。打牛是芙蓉縣的說法,意思就是什么都沒干,到處閑
既然孫保國獅子大開口,常三虎就暫時死了繼續經營太陽雨的心,但對于朱拉風,常三虎覺得還是可以一用的。一來朱拉風以前跟過自己,二來他是洪藍鄉的人,常三虎身邊的心腹,都是洪藍鄉的人,而心腹中的心腹,要么就是他的親戚,要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最次也得是本村的。
朱拉風雖然不是跟常三虎一個村的,但他對經營管理娛樂場所很有經驗,這些常三虎能用得上。而且朱拉風在縣里認識的人很多,特別是那些喜歡光顧娛樂場所的人,常三虎決定在縣城新建一家娛樂中心,像朱拉風這樣的人,正好能用得上。
“三哥,你能看得起我朱拉風,這是我的榮幸,以后又跟著三哥吃飯。”朱拉風這幾天經常跟王祥云和牛增福在一起,牛增福一直想去洪藍鄉玩,因此只要他來縣城,就會慫恿王祥云把朱拉風叫出來,一起吃個喝個酒,開銷他來出。
有吃有玩,王祥云當然樂意,一來二去的,朱拉風跟牛增福也成了半個朋友,他跟常三虎拉上線后,就提出想回洪藍鄉玩玩。到了洪藍鄉,還不是“常書記”的地盤,牛增福要去中藥材基地看王祥云也只是稍一遲疑,就答應了。